第17章 入宮伴駕

戰爭一連數月，疫情剛有好轉，又逢災情泛濫，百姓的日子更是苦不堪言。

瞳莞實在於心不忍，決定把自己所屯的為數不多的糧食和一些碎銀子分發給窮苦百姓，就當是為燁塵積福。

「瞳莞，你把糧食和銀子都分給百姓了，那我們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啊？」陌璃愁眉苦臉的向她抱怨。

瞳莞無奈地嘆息了一聲道:「現在時局動蕩，到處都在打仗，我們過得艱苦一點，忍忍吧。」

「也不知道燁塵現在在哪裡？」陌璃此刻十分挂念他。

瞳莞道:「我聽一路從驪山過來的百姓說，他在攻打驪山，想來離攻打下垣陵，指日可待了吧！」

陌璃期盼道:「真希望他能快一點回來，希望這個天下能穩定下來，我可不想再繼續過這樣的日子了。」

「你就再忍忍吧。」瞳莞安撫道，「過兩天，我去山上打些獵物回來，拿到街上去賣，賺來的銀子拿去救濟城外的百姓，希望這樣大家的日子都會好過一點。」

「你真能替別人著想。」陌璃嘆了一口氣，認命般地點了點頭。

陌璃心情不好想出去走走，正垂頭喪氣的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遊走時，看到垣陵行宮的禁軍在張貼告示，她好奇地走了過去。

街頭的百姓都在議論新王登基，準備在民間選秀的事，也有幾個姑娘正陸陸續續的往垣陵行宮的方向走去。陌璃忽然心生一計，欣喜地跑向垣陵行宮。

行宮門前站著兩名守門的禁軍，陌璃上前幾步問道:「喂！這位大哥，我想問一下，怎樣才能入選王上的妃子啊？」

「你有五十兩銀子嗎？」守門的禁軍問。

「五十兩？這麼多？」陌璃驚詫，有些猶豫。

禁軍冷哼一聲道:「五十兩換來一生的榮華富貴，自己想想值不值得？」

陌璃手頭顯然沒有那麼多銀子，她轉身跑回家拿出自己所有的碎銀子，數了一下才不足二十兩。離她的目標還差很遠，她愁眉苦臉，想著如何才能攢夠那五十兩銀子。

房門外，傳來瞳莞的聲音，她端著一個點心盒走進來，欣喜道:「陌璃，嘗嘗我新做的糖糕。」

陌璃猶豫了很久，才向她啟齒:「瞳莞，你能借我點銀子嗎？」

「你缺銀子？」瞳莞問，「要多少？」

「五十兩。」

「這麼多？」瞳莞詫異道，「你要這麼多銀子幹什麼啊？」

「算了，當我沒說過。」陌璃只好放棄，轉身跑進院子里，在台階上坐著發獃，還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瞳莞跟著她跑到院子里，在她身邊坐下，關心道:「陌璃，你怎麼了？」

「沒什麼。」陌璃搖了搖頭。

瞳莞猜想她還是為了剛才開口向她借銀子的事而悶悶不樂，她早上剛把散碎的銀子分發給百姓，確實沒有多餘的銀子了。她想了一下，安撫道:「這樣吧，我明天就去山上打獵，想辦法賺些銀子給你。」

陌璃忽然欣喜，激動地拉著她的手:「瞳莞，如果你能幫我這個忙的話，我會一輩子感激你的。」

第二天，瞳莞隻身上山打獵，在樹林中走了好久，一隻獵物也沒發現。好不容易等來了一隻兔子，當弓箭指向它的時候，瞳莞因一時心軟和不忍又讓它給跑了。

正站起身準備尋找下一個目標的時候，忽然有一隻箭向她射過來，瞳莞一個閃身，弓箭與她擦肩而過，瞳莞不慎摔倒。

「什麼人在那邊？」不遠處傳來的是王上身邊的宮監的聲音，今日王上外出狩獵，不知這片林中還有別人，驚擾了王上。

瞳莞蹲在草叢裡，沒有望向聲源處，也不知他們是何人，無緣無故差點被箭射中，自然不會有什麼好的態度:「喂！知不知道你們差點傷到人？」

「大膽！」宮監呵斥了一聲。

「退下！」王上命令道，隨後下馬，「讓本王過去看看。」

宮監阻攔道:「王上，小心有危險！」

「無妨。」

王上向瞳莞走過去，見她蹲在地上，他也蹲下身望著她道:「姑娘，你沒事吧？」

「怎麼會沒事啊？」瞳莞不耐煩地回擊，一邊用手揉著自己的腳踝處，「我的腳扭傷了。」

王上望著她的容貌，欣喜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啊？」瞳莞的態度仍然不友好。

王上毫不在意她的態度，繼續問:「那姑娘家住何處？」

瞳莞更加反感了:「我們素不相識，跟你有什麼關係？」

王上溫柔地笑著解釋:「在下方才差點誤傷了姑娘，理應上門賠罪。」

「不必了！」瞳莞不想追究，就此作罷，「你們也不是故意的，算了吧！」瞳莞感覺腳踝處的痛感已經消失了許多，勉強站起來走了。

王上望著她越走越遠的背影，揚起嘴角，自言自語道:「有意思。」

宮監跑過來，問道:「王上，您怎麼了？」

王上下令:「立刻派人去查那個姑娘家住何處，務必要給本王找到她。」

「是！」宮監領命，立刻傳達下去。

瞳莞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回家時，天已經快黑了。陌璃站在家門口左等右等，快急死了，一看見轉角處出現了瞳莞的身影，她立刻迎上去:「瞳莞，你可算回來了！你的腳怎麼了？」

「別提了。」瞳莞一瘸一拐地走回房間，在床邊坐下，才道，「不小心扭傷了。」

陌璃趕緊跑過來，皺眉道:「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啊！」

瞳莞嘆了一口氣，慶幸著:「腳傷只是萬幸，我今天差一點被一隻箭射中了，你都不知道有多驚險。」

陌璃聽了心裡有些過意不去，內疚極了:「算了算了，你下次還是別去了，太危險了。」

「我沒事，只是扭傷而已。」瞳莞揉了揉腳踝，這會感覺已經好多了，安慰她道，「等過兩天我腳好了，再去樹林里碰碰運氣。」

三日之後，王上身邊的宮監向王上稟報道:「王上，您要找的那位姑娘已經找到了。」

「真的？」王上欣喜，「叫什麼名字？人在哪？」

宮監繼續稟報:「此女子名叫瞳莞，是個醫女出身，經常在街上看診，還不收百姓的銀子，在城中口碑極好。」

「你吩咐下去，本王立刻召她入宮。」

「是！」宮監領命退下。

晌午時分，宮監帶著一隊禁軍敲鑼打鼓地走到瞳莞家門前停下，平安鎮很少有這麼大的陣仗，引得鎮上百姓紛紛圍過來湊熱鬧。

瞳莞和陌璃聞聲開門，宮監一見到有人出來了，立刻宣讀旨意:「王上在民間尋找一名女子，名叫瞳莞，傳召此女子明日午時入宮伴駕，欽此！」

宮監宣讀旨意的話音剛落，周圍的百姓紛紛上來道賀:「瞳莞姑娘，恭喜啊！」

周圍人聲嘈雜，瞳莞卻楞在那裡，彷彿聽不見周圍的一點聲音，此刻她的腦子裡靜得可怕。過了好一會，她才後知後覺的喃喃自語道:「不可能！這絕不可能！我不可以入宮！」

宮監神情嚴肅，呵斥道:「抗旨不遵，這可是死罪啊！會禍連家人的。」

瞳莞仍一動不動，沒有半點反應，陌璃只好替她先接旨，還說了很多好聽的話，才把宮監打發回去。

晚上，瞳莞一個人坐在房間里，一句話也不說，仍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此時此刻，她心裡所想，只有燁塵。

她緊緊地握著他留下的龍珠，無助地對著它自語道:「燁塵，你到底在哪啊？我真的快撐不下去了，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啊？」

忽聞一聲房門被推開的聲音，陌璃端著晚飯走進來，勸道:「瞳莞，先吃點東西吧。」

「我不餓。」瞳莞仍在愣神。

陌璃也為此感到難過:「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為什麼偏偏是我呢？」瞳莞實在難以接受命運的安排。

「有時候，就是命運弄人啊！」陌璃嘆息了一聲，忽然想到了一個辦法，「瞳莞，我想現在只有一個辦法可以救你了。」

「什麼辦法？」瞳莞望向她。

陌璃決定道:「我代替你入宮。」

「不可以！」瞳莞搖頭，立刻否定。

陌璃不解:「有什麼不可以的？」

瞳莞就是不肯同意:「明知那是一個火坑，我不能把你往火坑裡推啊！」

陌璃突然拉起她的手，認真地對她說:「上次我被拉去殉葬，你想都沒想就代替我去了，你連命都可以為我付出。即便那是個火坑又怎樣，我難道就不可以為你犧牲一次嗎？」

「死有何難？可這次不同，要犧牲你一輩子的幸福，我不能這麼做。」瞳莞仍堅決反對。

陌璃語重心長地一番勸解:「你聽我說，燁塵對你情深義重，他為了你正在用自己的性命為你打天下啊！你答應過要等他回來的，如果他回來了，而你卻成為了王上的妃子，你讓他怎麼接受得了呢？而我不一樣，陌璃此生無依無靠，只有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但凡我能為你做些什麼，就是要我去死我也願意啊！」

「可是……」瞳莞仍在猶豫。

「不要再可是了，你已經沒有時間考慮了，明天你就要進宮了。」陌璃只問她一句，「你真的捨得下燁塵嗎？」

「我捨不得他。」瞳莞的眼角默默地閃爍著淚花，望著陌璃道，「可我也捨不得你啊！」

陌璃握著她的手，眼角閃著淚花:「只要你過得幸福，我此生無憾，你就成全我這一次吧！」

瞳莞仍擔憂:「可是，王上指名要我入宮，你如何能代替我呢？」

她的顧慮陌璃已經想好了:「明天一早，你就離開，去找燁塵。等宮裡來接人的時候，我只要一口咬定我就是瞳莞，沒有人會懷疑的。」

「陌璃……」瞳莞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別猶豫了，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陌璃幫她擦去眼角的淚，祝福道，「答應我，你一定要幸福！」

瞳莞點點頭，姐妹相擁，彼此間只有不舍與祝福。

第二天天一亮，瞳莞就扮成男裝早早地出門了。但她沒有離開，待午時宮監來接人時，她躲在不起眼的角落裡，親眼看著陌璃坐上了那個為她準備的轎子，開始迎接本應該由她來承受的命運。

看到陌璃的轎子漸漸消失在瞳莞的視線里，她的淚水一瞬間溢出眼眶，模糊了視線，心裡有著說不出的內疚:陌璃，對不起，這輩子，終是我欠了你。

這兩天，燁塵連連征戰，本就已經疲累不堪，近日還有些心神不寧，總感覺有什麼事要發生，一顆懸著的心怎麼也放不下。

「少主，你怎麼了？」晏清走進營帳，看見燁塵正望著外面發獃。

燁塵心事重重道:「我這兩天總是心神不寧的，總感覺莞兒出什麼事了。」

「怎麼會呢？」晏清開解道，「瞳莞姑娘一直在家裡等你，會出什麼事呢？一定是少主最近幾天研究戰略部署晚上沒休息好，白天還要打仗，太累了，所以才出現的幻覺。」

「或許吧。」燁塵一直心繫著她，「但願莞兒沒事。」

陌璃坐著轎子被送進垣陵宮，隨著轎子落地后，她在宮殿外耐心等候宮監進去稟報。此刻她緊張得已經快要停止呼吸了，生怕身份被揭穿，連累瞳莞。

宮監畢恭畢敬地走到王上身邊，稟報道:「王上，您要找的人接來了。」

「快請她進來！」王上迫不及待見到她。

「帶進來！」宮監吩咐門口的禁軍讓姑娘進來。

陌璃小心翼翼地走進殿中，站在王上面前，盈盈下跪:「民女瞳莞給王上請安。」

「不！不是她！」王上看清面前所跪之人的面貌之後，露出了驚慌之色，「你們是不是弄錯了？本王要找的人根本就不是她啊！」

陌璃緊張了一下，不過很快又沉穩下來，一口咬定自己的身份:「民女就是瞳莞，一定是王上記錯了！」

「不可能！」王上堅決不相信，且十分確定道，「本王在樹林中見過的那個姑娘，與你的容貌並不相像。」

陌璃能言巧辯，解釋道:「可瞳莞卻記得王上的容顏，一定是王上您閱女無數，把瞳莞的容貌與他人混淆了。」

宮監也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於是在一旁勸道:「王上，此人確實是瞳莞姑娘，想必是王上記錯了。」

王上的情緒平靜下來，也有些疑慮了:「也許真是本王記錯了？」

「那王上打算如何安置她？」宮監等候吩咐。

王上嘆了口氣，吩咐道:「先送去殿後的雨閣。」

宮監領命，將陌璃帶了下去。陌璃退出殿外時，緊張到出汗的手心漸漸放鬆了下來，一顆懸著的心也慢慢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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