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九尾狐妖

進入九層妖塔第三層，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巨型血池，暗紅髮黑的粘稠血液在池中涌動，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在四周瀰漫，漸漸地麻痹眾人的感官。

洛瑤驚呼:「這麼多血！」

「這要怎麼過去啊？」陌璃一臉擔心地望著燁塵。

燁塵曾經在司命殿中看到過有關這段的記載:「這想必就是獸神之血煉化出來的血池。除非得到魔族之人的血，與之相生相剋才能將其凈化，否則強行通過就會被血液所吞噬。」

「需要魔族之人的血？」晏清重複著望向那邊的三人。

「那不就只有我們才能過得去嗎？」洛瑤分別左右看了看星痕和瞳莞。

陌璃瞥了她一眼道:「那就用你的血來凈化好了！」

「我是狐妖，又不是魔！」洛瑤側首看過去，「瞳莞，你說該怎麼辦？」

「用我的血。」瞳莞挽起袖子準備取血。

「不可！」燁塵阻攔道，「莞兒是鳳鳶上神之女，體內流著鳳凰之血，當屬天族。」

「那不就只剩下星痕了嗎？」洛瑤望向星痕，疑問道。

「那就用我的血吧！」星痕沒有絲毫猶豫，「不管莞兒是魔族之人也好，是上神之後也罷，我都不會讓莞兒冒險的。」說完，他上前一步，站在血池的台階上，施法將手腕劃開，頓時血流如注，紛紛落盡血池中。

魔族的血與獸神之血相生相剋，星痕的血液大量流失，獸神之血漸漸被凈化，變得越來越清澈，星痕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星痕，你還好嗎？」瞳莞見他臉色蒼白，額間布滿了汗珠的樣子，擔心他支撐不住。

「我沒事。」星痕勉強擠出一個無力的笑容，將手腕處的傷粗略的包紮了一下，輕道，「我們走吧！」

「可是你……」洛瑤看著他表情有些猙獰，皺眉道，「像是沒了半條命的樣子。」

瞳莞想了想，有些放心不下:「星痕，要不你還是別進去了。九層妖塔越往高處越兇險，你失血過多，實在不宜冒險了，我看你還是留在這裡，等我拿到封魔盞再回來找你。」

星痕堅持道:「正是因為兇險，我才不能讓你只身前往。」

「她才不是一個人呢！」洛瑤拚命暗示他留下為好，「這不是還有我嗎？星痕，你還是留下別去了吧！」

瞳莞寬慰他道:「我有洛瑤陪著，你就放心留下來吧！」

星痕仍有些猶豫，奈何自己失血過多，內力損耗，若堅持同往恐怕不但保護不了她，還會連累她。只好聽從她的安排，叮囑道:「那你們一切小心！」

瞳莞點了點頭，帶著洛瑤繼續前往下一層。

經歷了重重關卡，度過了種種艱難，瞳莞一行人終於來到了九層妖塔最頂層。

到達第九層，周圍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眾人四散開仔細環顧著四周，確實不存在任何危險，這才讓他們一直懸著的一顆心稍稍放了下來。就在眾人放鬆些警惕的一刻，忽然，空氣中傳來一個女子空靈的聲音:「想不到我有生之年還能看到天族與魔族並肩來此，千年前勢不兩立的死敵如今都已經這麼不見外了？」

「誰在說話？」陌璃警惕地環顧著四周。

燁塵冷道:「是九尾狐妖。」

「那怎麼看不見她人呢？」洛瑤四處尋找聲源處。

燁塵答道:「九尾狐妖被封印在這九層妖塔中上千年，真身早就幻化成了其他形狀，難以捕捉。」

晏清不解道:「殿下，那我們要如何拿到封魔盞？」

那股空靈的聲音再度響起:「封魔盞不就在你們面前嗎？想要，就儘管過來拿啊！」

陌璃定睛一看，前方懸浮在半空中一個密盒，驚道:「那就是封魔盞！」

「陌璃！」燁塵低聲提醒，「切不可輕舉妄動！」

瞳莞小心翼翼地上前兩步，試圖接近前方那個密盒，洛瑤阻攔:「瞳莞！小心有詐！」

瞳莞停下腳步，對那個聲音喊話道:「我乃魔族之主瞳莞，特來此尋得封魔盞，讓妖神現世，還請前輩告知如何才能取得封魔盞！」

「你真的是魔族之主？」九尾狐妖的聲音聽起來帶著略微的驚詫。

「正是。」

陌璃氣憤道:「表哥！你看到了嗎？妖女就是妖女！她跟那九尾狐妖分明是一夥的！虧你還好心幫她！」

「你給我閉嘴！」洛瑤又翻了她一個白眼，「你又拿不到封魔盞，這有你說話的分嗎？」

九尾狐妖突然發出妖媚的聲音:「其實，封魔盞對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我可以把它給你們。不過，你們要陪我玩一個遊戲。」

「你到底想耍什麼花招？」陌璃質問道。

「我只是在這裡被封印了千年，太寂寞了，難得有一群小輩來看我，就想和你們玩玩而已。你們不是想要封魔盞嗎？玩個遊戲應該不過分吧？」

洛瑤不耐煩道:「玩什麼遊戲？我們奉陪就是了。」

「這個遊戲就叫自相殘殺。」九尾狐妖耐心地告訴他們遊戲規則，「我可以把封魔盞交給你們其中一個人，但你們當中只可以有一個人活著離開這裡！其他的都要留在這裡陪我！你們自己商量一下吧！」

「我就知道你沒安什麼好心！」陌璃逼問，「趕快把封魔盞交出來！」

「怎麼？想明搶？」九尾狐妖的聲音聽上去也有些不耐煩了，「這塔內設有重重機關，只要你敢上前一步，必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眾人陷入沉默，皆不敢輕舉妄動。

「想好了嗎？你們中間誰活著出去？」

九尾狐妖的話，讓眾人再次陷入沉默，誰也不想終生被困死在這，可誰也沒有權利決定那個唯一的倖存者。

思慮許久，晏清率先開口:「殿下！只要小神在一日，定會護殿下安全離開。」

洛瑤鄙視地瞥了他一眼:「就你們殿下的命尊貴，別人的生死都無所謂！」

「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表哥相提並論！」陌璃也不服道，「我表哥是天族太子，未來儲君，當然比你重要了！」

「你是天族太子？」九尾狐妖的聲音忽然冷漠，帶著些許不可思議，慢慢轉變為憤怒，「那我就更不能讓你離開了！我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天族人！偏偏你是天族太子！我要將你留在這當人質，和天帝談條件！」

陌璃頓時心慌，妥協道:「你要什麼條件直說便是，放我表哥離開！」

九尾狐妖冷哼一聲道:「是你們自己送上門來的！看來這是天意！我終於可以為他報仇了！」

燁塵的神情異常的冷靜，他雖不知九尾狐妖為何這麼恨天族，但只要他留下來可以換取瞳莞的平安，他甘願留下以死承擔天族的過錯。

「如果天族有負於你，你要殺我泄憤，我無話可說。我只有一個條件，就是放她走！」燁塵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望向瞳莞，與她對視。

「原來你們還是一對有情人啊！」九尾狐妖看出他二人的情意，發出陣陣笑聲，「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想不到堂堂天族太子竟然願意為了魔族之人以命相護，我真的差一點就感動了。只可惜，我根本就不相信這世上會有至死不變的感情，所有的感情都是經不起考驗的！」

「看來前輩也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瞳莞聽她的話語間，似乎透露著她過去的情感。

「這一切，都要從千年前那場神魔大戰說起。」九尾狐妖的聲音在空靈的塔內回蕩，「妖神現世，禍亂三界，有位天族上神憑一己之力將妖神的元神封印於九層妖塔的封魔盞中。那時的我只是個負責看守九層妖塔的魔族使者，我本以為這一生都要過著不見天日的生活，直到我遇到他。他是那樣的正氣凜然，我一見到他，就被他身上的光芒所吸引了，他告訴我，他就是天族赫赫有名的戰神將軍。」

「戰神……」瞳莞低聲重複。

九尾狐妖繼續道:「他奉天族之命來此將封魔盞封印於九層妖塔內，我不願看到他離去，更不願活在對他暗無天日的思念里。我曾為妖神煉製過一種能讓人入魔的丹藥，是用獸神之血為藥引，服下后可以激發人心裡最深的惡念。我當時鬼迷了心竅般，以為用這個丹藥就可以控制他，讓他一直留在我身邊。可我錯了，在他心裡，有一個連藥物控制都無法徹底根除的人。我好恨！我真的好恨！我要他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魔尊，向天族發起進攻，讓昔日的天族戰神成為一把指向天族的利刃！」

「原來是你！」瞳莞聽后深感震驚，突然明白了尉遲長老向她講述她父親的過去時所提到的九尾狐妖，原來此刻就在她的身邊，瞳莞怒道，「害我父親一念成魔，害我母親觸犯天規，害一對人人稱羨的神仙眷侶從此陰陽兩隔的罪魁禍首，竟然是你！」

「你剛才說什麼？父親？」九尾狐妖突然現出真身，一直白色的九尾狐狸出現在眾人面前。

「沒錯！」瞳莞含淚重複，「我就是戰神之女！」

「你竟然是他的女兒……」九尾狐妖驚恐地望著她。

洛瑤聽了也感到震驚，忙拉住她問:「瞳莞，你的父親竟然是天族赫赫有名的戰神？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瞳莞仇視著眼前的九尾狐妖，眼神中燃燒著涅槃之火，即將要把她吞噬:「你害得我父親墜入魔道被天族驅逐！我母親因拯救父親而被終生幽禁，思念成疾，最終難產仙逝！我的父親為了報仇，攻上天族被眾神處決，灰飛煙滅！這一切的罪孽都是你造成的！我今日定要親手殺了你，以報父母之仇！」瞳莞拔劍，釋放出大量的紅蓮業火正向九尾狐妖蔓延。

「莞兒！你冷靜一點！」燁塵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試圖消減她心中的怒火。

瞳莞一把甩開他，怒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叫我怎麼冷靜！」

九尾狐妖憤恨道:「是我害他墜入魔道不假，可天族忘恩負義，冷血無情，將他驅逐！最終才導致這個結果！你要恨的不是我！是天族！」

「天族自然也脫不了干係！」瞳莞劍指九尾狐妖，怒道，「待我先了結你，再滅了天族！」

「有本事，你先殺了他們！我自然會把封魔盞給你！」九尾狐妖承諾她道，「我向你保證，今天，除了你，誰也走不出這九層妖塔！」

瞳莞心中的怒火已然燒得她什麼話也聽不進去了，她迅速向九尾狐妖出手，九尾狐妖閃躲開，向瞳莞以外的幾人發出攻擊。只見她一聲怒吼，頓時周身被一陣金光籠罩，眾人皆遭到反噬摔倒在身後的地上。

「我這就送你們下地獄！」九尾狐妖怒殺眾人，燁塵奮不顧身地擋在瞳莞面前，用龍珠之力為她建起一個保護屏障籠罩在她周圍，讓她不被九尾狐妖所傷。

瞳莞頓時愣神，腦海中忽然湧現出他們在冥湖時他也是像現在這般擋在她面前對抗驚蟄的一幕。

「殿下！」

「表哥！」

晏清與陌璃見此情景為他揪心不已。

「想不到，你為了一個魔族之人，竟這般不要命！好！那我便成全你！」九尾狐妖拼盡全力要置他於死地。

燁塵也絕不示弱，用龍珠之力拚命護住瞳莞，頓時金光籠罩，瞳莞的記憶因藉助龍珠之力瞬間覺醒。腦海里閃過一幕又一幕他們在凡間時的畫面，在她記憶最深處的是在他最後即將葬身火海之際與她訣別的一幕，她此刻的心如刀割般的疼。

「燁塵！」瞳莞在他與九尾狐妖相持的過程中，突然推開了他，龍珠之力被中斷，她不慎被九尾狐妖咬傷。

「莞兒！」燁塵扶住她快要倒地的身軀，她瞬間臉色煞白，毒氣侵體。

「瞳莞！」洛瑤擔心落淚，「你為什麼這麼傻啊！」

「你……」九尾狐妖見此情景，也有些怔住了，「我是誠心想放你走的，這是你自找的！」

順著瞳莞被咬傷的手臂，流出一股呈黑色的血液，帶著濃郁的腥味。她的氣息越來越弱，臉色也越來越蒼白，幾乎要奄奄一息了。

「把解藥交出來！」洛瑤逼問九尾狐妖。

九尾狐妖冷哼一聲道:「我沒有解藥！」

燁塵將她扶起來些，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溫柔道:「莞兒，你忍一下，我運功幫你把毒逼出來。」燁塵剛要施法，被九尾狐妖的一聲冷笑打斷:「那樣她立刻就死了。」

「你到底對她下了什麼毒？」燁塵冷聲質問。

九尾狐妖淡淡地答道:「我以獸神之血為藥引煉製出可以永保我容顏不老的丹藥，所以我體內含著劇毒，凡是被我用真身咬過的人，半個時辰之內就會氣血逆流而亡。」

這時，瞳莞突然吐了一口血，氣息更加微弱了。

「莞兒！」燁塵緊緊地將她抱在懷裡，彷彿眨眼間她就會消失了一般。

「燁塵……不要再為了我枉費心機了……」瞳莞氣若遊絲，艱難地開口，「你救了我那麼多次……我說過日後會還你恩情……只是我沒想到……這竟然是最後一次幫你……」

燁塵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淚滴掉在瞳莞身上。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害怕過，害怕會失去她:「你還有欠我的恩情沒有還清，所以你不能死！」

「還記得，在冥湖的時候，我們並肩一起對抗驚蟄嗎？你也是像今天這樣，奮不顧身的擋在我面前……」瞳莞望著燁塵流淚的面容，努力揚起嘴角在蒼白無力的臉上為他一展笑容，「燁塵，其實……我這一生……最刻骨銘心的是親眼看著你於城樓上自焚的一幕，你和我說過的話，都深深地印在我的心裡，每每想起，我竟會莫名的心痛……」

「你記得？你都記得？」燁塵流淚的臉上浮現欣慰的笑容，沒想到，她竟然在此刻恢復了他們之間所有的記憶。

「我記得……記得我們所有的經歷……」

只可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