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黃海之濱，有這樣一群少先隊員
——採訪江蘇省如東縣掘港小學少先隊開展的創造性活動
時間：1985年4月1日上午
地點：如東縣掘港小學校
採訪對象：吳校長如東縣掘港小學校
蔡萍如東縣掘港小學校二年級班主任老師
一
吳校長：為了培養孩子們熱愛祖國，開發海塗的精神，學校決定開展創造性活動。我們先給創造性活動定位。那就是創造性活動既能益智，又能育人。創造性活動要具有三個特點：開拓性、實踐性、自主性。完整的創造性地解決問題的步驟有四個階段，即準備時期、醞釀時期，豁朗時期，驗證時期。我們遵照著名教育家陶行知先生早就提出的「處處是創造之地，天天是創造之時，人人是創造之人」的原則，組織少先隊員開展「讓家鄉明珠放光華」的中隊主題會，大家認識到我們的家鄉在祖國的東方，面臨滔滔的黃海，背靠滾滾的長江，它是個魚米之鄉。如東縣境內沿黃海之濱有八百五十萬畝灘涂，這是一片充滿希望的神奇的新大陸。不能讓海塗荒蕪，要讓家鄉的海塗成為祖國美麗的花邊。
我校在徵得如東縣海塗開發利用辦公室副主任周樹立的同意后，組織二年級的二0一、二0二少先中隊，給大專院校的專家、教授們寫信，求教如何認識海塗？如何開發利用海塗？南京農業大學陳邦本教授不僅回了信，還特地託人送來了開發海塗的照片。正當植樹季節，學校就組織學生一起到海塗去植樹，縣委、縣政府的領導對此很重視，吳縣長和孩子們一起去植樹。
蔡萍：南京大學陳邦本教授，70多歲了，於1985年2月給孩子們托來了有關海塗開發的照片。
吳校長：為了激發孩子們的想像力、創造力，我們在少先隊員中開展創造性獎勵活動，其核心就是要有創造性的事。我們發動學生思考，小朋友能不能辦些大事情。於是就請來周樹立，要求他給同學們講開發灘涂的意義。周樹立深受感動，高度重視，他把板圖帶到學校，還從鄉下帶來了龍蝦，給小朋友們看，讓同學們直觀地了解到海塗上寶貝很多。少先隊員們的熱情被激發起來了，都要去開發海塗。有的少先隊員說，現在的任務是好好學習，等長大了，有了本領，再去干大事。有的少先隊員說，不行不行，等到長大，那還要十年，太遲了，會讓外國人得了好處，要干大事，就要從小開始。灘涂上能不能長樹木？能不能種莊稼？能不能搞養殖？二年級的學生對這些問題充滿好奇，但自己則無法作出肯定的回答。於是，他們就給大專院校、科研機構的專家教授爺爺、哥哥姐姐寫信求教，希望能給他們準確的回答。在短時間內，他們同時給南京農業大學、南京水利學院、中國科學院南京分院海塗研究所、南京林學院發出了一封封求教信。孩子們給專家教授的信是在1985年春節前寄出去的，很快在春節后就陸續收到了回信。
南京農業大學灘涂研究室陳邦本教授，70多歲了，他採用非常特殊的方式，最早給少先隊員們滿意的回答。他於1985年2月託人將「江蘇省海岸帶土壤資源考察影集」帶到如東，贈送給我們掘港小學的少先隊員們。並且在上面親筆題寫了：「贈給如東縣掘港小學的小朋友」。
這本影集是他1984年彙集而成的。共有彩色和黑白五寸照片59幅，並配有詳細說明，其中黑白照片8張彩照51張，是極其寶貴的參考資料，對了解海岸帶的土地，種植情況，具有重要的科學價值。可以從中了解到江蘇省海岸線的全貌，知道海岸人民是如何開發海塗的清苦。是1981年、1982年、1983年、1984年考察的結晶。陳邦本教授在每幅照片旁邊作了批註和說明，以便於少先隊員們加深了解和理解。避如：
考察小分隊手拿竹棍，握著大楸，水文尺，背著背包，戴著草帽，褲管挽起大腿。笑逐顏開，精神抖擻，腳踩灘涂，面對大海，眼望藍天的照片旁批註：白茅草是一項重要的灘涂資源，採取輪割有利於護灘養草。白茅草灘生態是海塗土壤發育的最高階段。
在另一幅照片旁註明：耐鹽性很強的鹽蒿，是海塗土壤的先鋒植物。鹽蒿種子沿地面龜裂紋發芽生長。早春鹽蒿的幼苗，兩片至六片為淡紅色，再以上葉片呈綠色，成熟期為紫紅色，好看。
二
在陳邦本教授托來開發海塗的影集之後，第一個給少先隊員們回信的是林文棣教授。
掘港小學二0一中隊全體少先隊員們：
你們好！
收到你們1月21日寄來的信，知道你們熱愛位於海濱的家鄉，並且為了建設家鄉，建設祖國，要大海貢獻珍寶，要把海灘變成良田，要在海灘上栽植樹木，營造防護林，防風護堤，改造鹽鹼荒灘，問我種植哪些樹種適宜？我前一段時期因為去浙江、上海沿海考察，昨天才看到你們的來信，所以到今天才給你們寫回信，請你們見諒。
在如東縣的海濱，潮水經常到的地方是不能長樹木的，可是大米草能生長，在入海的河口附近可以生長蘆葦，要種樹的話，只有在海水經常到不了的海堤腳下，海水到不了的堆堤上，以及海堤以內排水好的土地上才能栽樹，因為海邊的土壤中含有較高的鹽分，土內地下水位較淺，地下水中又含有較多的鹽分，海邊的風又較大，這些情況都不利於一般樹木的生長，所以我們就要在不同的土地上選栽不同種的樹苗或灌木、草類。大致的情況如下：
（一）海堤以外鹽篙生長旺盛的灘地可以栽檉柳；
（二）海堤外獐毛草生長旺盛的灘地可以栽蘆竹；
（三）海堤外茅草生長旺盛的堤腳附近可以栽紫穗槐、柳樹、烏臼；
（四）新修的海堤上潮水到不了的地方可以栽刺槐、撲樹、白榆、白蠟樹和紫穗槐等；
（五）老海堤上可以種水杉、柳杉、銀杏、櫸樹、白榆、刺槐、烏臼、剛淡竹等。
希望你們在栽樹前再請教如東縣多管局或林業站管林業的叔叔阿姨們，請他們再給你們作具體指導。這樣才能使所栽的樹苗茁壯成長。
祝你們身體健康、天天上進！
林文棣上
1985年2月12日
這封信如同一團火，燃起了少先隊員們的激情。
三
還有其他幾所大學的教授都給孩子們寫了回信，語氣、用詞都很熱情。對孩子們提出的問題作了詳盡的解答，告訴學生們，海灘上能長什麼草，養什麼羊，種什麼莊稼。
接下來，收到的第二封信是仲崇信教授寫來的。
掘港小學二〇一中隊全體少先隊員：
春節好！多次出差，回來身體不好，遲復，請原諒。
這封信到你們學校時，當在春節假日中，祝你們老師和你們身體健康，學習進步，在新的一年內取得更大的勝利。
謝謝你們關心我的身體，現在又開始工作了，請放心。
請代我謝謝你們的老師和海塗辦公室主任的努力，你們生長在如東是幸福的，預祝你們給祖國更多地開發寶地。
關於在海里種樹的問題，要從1950年說起。有位溫太輝伯伯（現任浙江省林業科學研究所副所長）給我一張他在山東煙台市海潮漲滿后拍的一張照片，使我注意的有一株檉柳（觀音柳、紅柳）大部被海潮淹沒僅露出上面枝葉。從那以後我總想試一試，恰巧在一本英國書上看到種檉柳於海灘上防浪，更增強了信心。
1976年我們從連雲港市和甘肅獲得檉柳枝條（後者是甘肅沙漠所陳隆享主任用火車快運寄到南京的）首先在縣科委的支持下試種於環東林場和一個生產隊。1979年繁育幾千株，枝條都是從環東林場一株老檉柳樹採下來的。後來一部分種在海灘上，詳細數目和情況(由於國家科委批准我所成立面向全國)就不清楚了。我想在國外檉柳防浪林既然有效，在如東聽說在1981年14號颱風也沒有把試種海灘上的檉柳沖走，你們看植物改造自然的力量有多麼大啊。
你們中隊是全國第一個少先隊中隊和我通信的，預祝你們給我們祖國多做貢獻，預祝新春快樂！
仲崇信
1985年2月16日
收到仲崇信教授的來信，如同在那一團燃燒的火上澆了汽油，火焰燃得更旺了。
四
緊接著，又收到了第三封信，是中國科學院南京土壤研究所團總支回復的。
二0一中隊全體少先隊員：
你們好！你們的來信早已收到，信中字裡行間都充滿了對知識的渴求，對祖國的熱愛，對家鄉的讚美，對祖國的未來都充滿著希望。讀著你們的來信，就好像看到你們在課堂上聚精會神地聽老師講課，或正在埋頭做自己的作業，或正在思考著將來我能為我們的國家、我的家鄉做些什麼，或正在想將來我定要成為一個科學家，為祖國的繁榮，為家鄉的昌盛而貢獻自己的力量。白天，當太陽剛剛從東方升起，你們就背起書包走向學校，努力而刻苦地學習，夜晚，不管是寒冬臘月，還是盛夏酷暑，你們埋頭在燈下，及時而又認真地完成老師布置的作業。你們這種追求知識，追求理想，不斷進取的精神，努力、刻苦學習的勁頭，使我們看到了祖國的未來，未來將是屬於你們的，你們正是我們國家的希望，國家未來的主人。
你們在信中提出的幾個問題，雖然我們可能不能解答那麼完全，也可能不會使你們滿足，但我們願意把所知道的一點告訴你們，讓你們利用這些知識，為家鄉的社會主義建設貢獻自己的力量。
江蘇省海岸線很長，海塗是很寶貴的土地資源，如何合理開發利用海塗資源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下面僅就有關問題說明如下：
（1）關於怎麼樣使海堤最牢固。海堤是防止海水進入堤內的一種防護堤。海堤的牢固與否，直接影響當地的農業生產及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的安全。一般來說，海堤要牢固就要搞護堤工程。例如鋪石塊等，但花錢較多。根據國內外有些單位的試驗，可以從堤岸本身的結構上解決。目前採用的有離岸堤和丁壩（具體設計請與南京水利科學研究所聯繫）。另外還可以用種植過大米草的土塊護坡，效果也比較好。其次可在堤岸上及坡上種植其他草類，種植樹木，建立防護林，也可以加固堤岸，消浪促於。
（2）種植哪些莊稼較好。海塗土壤由於含有一定的鹽分，對作物生長有一定的影響。但並不是任何作物均不能生長。從改良土壤及農業生產上來說，種植水稻是比較好的。一般種植幾季水稻后，鹽分含量下降，然後就可以種小麥、棉花、花生、油菜等（水旱輪作）。但要注意的問題是，一定要搞好種植地區的水利設施，就是要引淡水，放掉鹹水，這樣才能起到種稻改土的作用。
還有許多耐鹽的經濟作物如蘆筍、寧夏枸杞、杜仲、菊花、晚香玉等可以引種（與如東縣北坎試驗站聯繫）。
在海灘上還可以種植大米草，飼養綠萍，進行改土培肥，然後發展畜牧業。在堤內堤外還可以種植蘆葦，這是一種很好的造紙工業的原料，經濟價值也比較高。
（3）養殖業。利用海塗資源發展養殖業大有前景，根據近海幾省近年來的試驗，海水養殖大有發展前途。目前主要的養殖包括養殖海帶、紫菜、對蝦、梭魚以及蛤類、蟹類等（詳細情況請與江蘇省海洋水產研究所聯繫）。
此外還可以發展畜牧業，利用灘涂種植一些草類，然後飼養牛、羊、兔等。
總之，海塗資源豐富，合理利用應因地制宜。農、林、牧、副、漁綜合開發利用。在利用過程中也應注意土壤的培肥，增加氮、磷、鉀肥的應用，這樣可以保持土壤的活力，不斷提高產量。
上面僅就你們提出的問題作了簡單的回答，如有什麼問題可以繼續與我們聯繫，或與有關部門聯繫。如東縣也是利用海塗資源比較好的一個縣，可與如東縣科委聯繫，共同商討開發海塗的計劃、措施，使海塗資源得以充分利用，讓荒灘變為良田，使家鄉更富饒，更美好。
最後祝全體少先隊員學習進步！
致禮！
中國科學院南京土壤研究所團總支
1985年3月5日
五
吳校長：少先隊員們奔走相告，簡直像過節日一樣的興高采烈。不僅他們出乎意料，就連我們也沒有想到，那些視時間如生命的專家教授們，會對少先隊員們的請求如此重視，在極短的時間裡就給予了熱情地回復。可見我們的科學家們對祖國的未來是多麼的看重。不過，二0二中隊的少先隊員們也表露出了幾分不快，因為他們寫出去的信還一直沒有收到回信。覺得在二0一中隊的少先隊員們面前有點丟面子。我專門到二0二中隊，對少先隊員們發表談話，我要他們堅信，專家、教授們肯定會給他們複信。只是時間遲早的問題。我深信我的預見百分之百的正確。同學們耐心等待就是了。少先隊員們相信了我的話。同時，二0一中隊的少先隊員們也主動到二0二中隊，與他們一起交流，一起分享。兩個中隊團結得就像一個人似的。我們學校抓住這一契機，適時組織少先隊員們開展活動。
今年3月15日下午，我們組織少先隊員們在距離掘港鎮60華里，緊靠黃海邊的洋口海堤上開展植樹活動。去海邊栽樹，沒有汽車，沒有樹苗，我們向徐相林縣長彙報以後，他立即派人，從馬塘化工廠調了一輛60座的高級大客車。
全校出動師生代表50人，全校20個班都派了代表。掘港小學二〇一中隊、二〇二中隊派的代表多一點。一個班就是一個中隊，每個年級五個班。前一個號是年級，后一個號是班級。
蔡萍：3月15日下午，風沙蠻大，海邊較冷。吳縣長、韓局長、周樹立、縣教育局教研室査俊主任，還有縣文化館專門派出的攝影師，我校吳校長、任校長、王老師，一起為少先隊員們服務。植樹活動半天時間，下午一點去，五點半回來，一共栽了80多棵水杉樹。小樹苗1公尺以上。正好樹苗和小朋友一樣高。少先隊員栽了樹，在栽的樹旁邊豎上一塊塊小牌子，上面寫著：「綠化海堤，童心赤誠。」「小樹苗，快快長吧！讓我們來競賽，誰先成為祖國的棟樑！」
吳校長：一下車，沒有誰指揮，少先隊員們發自內心的又唱又跳起來：
春天在哪裡呀？
春天在哪裡？
春天在那青翠的山村裡。
這裡有紅花呀，
這裡有綠草，
還有那會唱歌的小黃鸝。
嘀哩哩嘀哩哩，
嘀哩哩嘀哩哩嘀哩哩，
嘀哩哩嘀哩哩，
春天在小朋友的眼睛里，
還有那會唱歌的小黃鸝。
春天在哪裡呀？
春天在小朋友的眼睛里。
看見紅的花呀，
看見綠的草，
還有那會唱歌的小黃鸝。
嘀哩哩嘀哩哩嘀哩哩，
嘀哩哩嘀哩哩，
嘀哩哩嘀哩哩嘀哩哩，
嘀哩哩嘀哩哩，
春天在小朋友的眼睛里，
還有那會唱歌的小黃鸝。
二〇二中隊的少先隊員當場寫了一首名為《栽吧栽吧！》的詩歌，由中隊長帶領，朗誦給大家聽：
栽吧！栽吧！
栽上松，栽上柏。
用我們的雙手，
裝飾海堤，打扮堤岸，
築起一道綠色的長城，
鑲上一片美麗的花邊，
快來吧，小鳥！
這兒有你們的天堂。
長吧！長吧！
可愛的松，可愛的杉。
用我們的雙手，
裝飾海塗，打扮堤岸，
築起一道綠色的長城，
鑲上一片美麗的花邊，
快來吧，紅領巾！
這兒有我們的樂園。
六
蔡萍：由於受名額限制，每個少先中隊只能選派代表。有的說：「不派我去，我就追車去。」有的說：「蔡老師，你不派我去，我就不理了。」我到家裡，他們就追到家裡。我到教室，他們就圍住我。還說，學校的汽車坐不下沒關係，我買汽車票，自己坐車去。總之，全校學生，人人都要去。董小莉等三個女生，帶了小鍬，背了水壼，一身上下都是去參加植樹的裝束，也被選上了，可學校考慮到她們三個年紀太小，身體比較弱，平時就容易感冒，擔心他們經不住海風，會被吹病，就決定不讓她們三個去。當汽車開動時，三個女孩望著汽車離去，眼淚嘩嘩地流。有的小朋友特意添置了栽樹的工具，百分之百地作好了去植樹的準備，可當聽到學校不讓去的決定時，就失望地哇哇大哭。有個男生顧海健，10歲，身材比同齡人高，平時學慣用功，做了很多好事，也很懂禮貌，同學們選代表時考慮到他剛患腦膜炎出院，還沒有完全恢復，就要他留在學校。可他不肯，翹著嘴巴找到吳校長，表示一定要去植樹。對這些不能去參加植樹的同學，老師們做了大量的工作，一是呵，二是哄，三是承諾：栽樹只是第一步，以後還有很多工作要做。過幾天就安排他們去澆水，再往後還優先安排他們去鋤草，去剪枝。二〇二少先中隊的女同學張雁，年僅9歲，她平時只要乘車就暈車，嘔吐，翻腸倒肚，非常厲害。老師、同學都勸她別去。可她堅定要去。她爸爸也勸她別去，暈車嘔吐，不僅苦了自己，也會給老師和同學們帶來很多麻煩。可她一定要去。她爸爸繼續勸說她別去，她就用兩根手指扎住自己的耳朵，表示強烈抗議。家長、老師、同學都拿她沒辦法。只好讓她去。汽車出發，她高興得不得了，手舞足蹈。走了不到一半路，她就嘔吐了，吐到小朋友身上，腿上，也吐到王玲老師腳上，大家都幫助她，有的給她拿手帕，有的給她搖窗子，有的給她擦吐物。搖下窗子，呼吸新鮮空氣，讓她嘔吐。她的臉上都發白了，一聲不吭，不叫苦。在海堤上，同學們都要她休息，她一定要種樹。周樹立還給她拍了照片。回來的時候，她在車上又嘔吐了。汽車從她家門口經過時，我要她下車回去，她不肯，堅持一同回到學校，取了書包，才回家去。我叮囑她回到家好好休息，今天就不要做家庭作業了，以後再補上。她回家后不向爸爸媽媽提車上嘔吐的事，爸爸媽媽追問，她說車上有老師和同學照顧，很好，沒有嘔吐。她表現得與平時沒有區別，照樣完成了家庭作業。
吳校長：張雁一直都很優秀，每個學期都被評為三好學生，擔任班上的學習委員，兼任校報《小綠葉》的編委，又是故事員，很會講故事，全縣小學生普通話比賽榮獲二等獎，全縣小學生作文競賽獲得優秀獎。她積极參与團中央舉辦的發明創造型活動評獎，她的作品經過縣、市和省裡層層篩選，已報到團中央，最終六月份發布評獎結果。團中央要我們學校上報她的材料，我們只寫了一半，還有一半沒寫，近幾天抓緊寫完后就報上去。她獲獎的可能性很大。通過這一活動，更加激發了她的學習興趣和創造潛能。她說正在思考如何給海灘上新栽的樹苗輸送更多的養料，確保每株樹苗都能成活成材。
蔡萍：這次活動，最顯著的收穫就是激發了同學們熱愛學習，追求知識的自覺性。有個例子很感人。就是我班的陳瑞鋒同學，今年9歲，入學前就很調皮，入學后不但沒改正，反而更調皮了，上學放學，從不走校門，都是爬牆過來的，作業從不按時完成。這次，他爭著要去參加植樹。我說：「你平時不好好學習，同學們不選你，你怎麼能去呢？」他眼淚汪汪的。我又對他說：「你不學好語文，對作文沒有興趣，你就無法查找到在海塗應該種植哪些樹，採用什麼樣的方法植樹，才能確保成活率高。」他聽了內心有所觸動。我又進一步啟發說：你要學陳邦本爺爺，做個教授，當個研究員，就必須從現在開始把各門功課學好。同時，還要注意鍛煉身體，改掉不愛參加體育活動的毛病。他邊聽邊點頭，第一次向我表示，一定按老師的要求，從現在開始，把缺點改掉，把學習搞好，把身體養棒，爭取明年同學們選他做代表去參加海塗植樹活動。這次，他人雖然沒有去，但他的心去了。為什麼這樣說？因為他為這次植樹活動專門寫了一首詩。寫得很形象，很生動，很感人：
栽吧！栽吧！
栽上松樹，栽上花兒，
讓淺灘變成綠色的海洋，
讓灘涂變成綠色的茶園，
讓大茶長的像臉盆一樣，
給人們以豐富的營養，
讓珍貴的小鳥到我們這兒來做窩。
栽吧！栽吧！
栽上雜樹栽上花，
讓我們的海灘變成大花園，
讓濃郁的香味送滿人間，
一年有四季開不完的鮮花，
一年四季有吃不完的水果。
吳校長：陳春艷，8歲，學校是運動員，個子矮，跑得很快，中隊長，每次隊里活動都是她主持。有段時間，對體育活動不願意了。覺得對學習有影響。有時去參加活動，就不能完成作業，完成了作業，就不能參加體育活動。通過這一活動，認識到開發海塗不僅要有好的知識，還要有好的身體。從此以後，再不要喊她去參加體育活動，她總是自覺地參加。
蔡萍：張華，女孩，8歲，她以前不愛講普通話，她到海堤去參加了植樹活動，對海堤有了新的認識，她說海堤不像大街那樣熱鬧，堤上空寂無人，但他勇敢地、默默無聞地擔當起了守護大海的重任，這種品質非常偉大，非常崇高。她要學習海堤的優秀品質，決心長大以後要在海堤上當個播音員，既為海堤排遣寂寞，又為海堤下的人們送去歡樂。她寫了一首詩《堤岸是大海的圍牆》，表達了她內心的這種獨特感受。
吳校長：男生陳付，8歲，他參加海堤植樹活動后，用畫筆把植樹的生動情景真實地描繪了下來，而且還把歌曲《生長在祖國的懷抱里》抄錄在他畫作旁，進一步表達他對這次活動的熱愛之情。一筆一畫，工工整整。我們把他的畫配詩，張貼在了學校的《新創造》牆報上：
朵朵的鮮花迎春風，
張張的笑臉樂融融，
少年兒童多幸福，
生長在祖國的懷抱中。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生長在祖國的懷抱中。
天天鍛煉月月長，
黨的陽光照心胸，
刻苦學習真本領，
從小立志攀高峰。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從小立志攀高峰。
祖國的懷抱多溫暖，
到處都有甜蜜蜜的笑聲，
山山水水要變樣，
新生力量是我們。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新生力量是我們。
蔡萍：植樹活動結束，達到了預期的目標。返回學校的路上，同學們都不覺得累，熱情依然不減，二0一、二0二中隊的少先隊員組成兩支拉拉隊，在車上相互拉歌，你一曲，他一曲，一路唱回學校。二0一中隊唱《我們是快樂的好兒童》：
我們是快樂的好兒童，
快樂的好兒童，
生活在這個時代中到處是歡樂的歌聲。
像快樂的小蜜蜂，
飛舞在花叢中，
像快樂的小蜜蜂，
飛舞在花叢中。
我們是快樂的好兒童，
快樂的好兒童，
生活在這個時代中到處是歡樂的歌聲。
在陽光的照耀下，
生活欣欣向榮，
在陽光的照耀下，
生活欣欣向榮。
吳校長：二0一中隊唱完，車內響起雷鳴般的掌聲。二0二中隊不等二0一中隊喊出「二0二中隊來一個！」，他們就齊聲高唱《我們的生活多美好》：
朝霞爬上小樹梢，哎啰哎，
樹上的鳥兒吱吱叫，哎啰哎，
迎著晨風上學去，
一路歌聲沖雲霄。
哎啰哎啰，
歌聲沖雲霄。
哎啰哎啰，紅紅的太陽對咱笑，
哎啰哎，鳥兒飛來跟咱跑，
哎啰哎，問咱為啥歌聲高？
我們的生活多美好。
問咱為啥歌聲高？
我們的生活多美好，
我們的生活多呀多美好。
蔡萍：我們的吳縣長被少年兒童們的熱情感染了，聽到這充滿童稚的甜蜜歌聲，自己彷彿一下回到了孩提時代，他從座位上站起來，自告奮勇地說：「我也是小朋友當中的一員。我也要唱一首。」同學們驚呼，鼓掌。吳縣長從少先大隊輔導員王玲老師手中接過話筒，唱起了《讀書郎》：
小嘛小兒郎，
背著那書包上學堂，
不怕太陽曬也不怕那風雨狂，
只怕先生罵我懶哪，
沒有學問（羅）無顏見爹娘，
（朗里格朗里呀朗格里朗格），
沒有學問（啰）無顏見爹娘。
小嘛小兒郎，
背著那書包上學堂，
不是為做官也不是為面子光，
只為窮人有人欺呀，
不受人欺負（呀）不做牛和羊，
（浪里格朗里呀朗格里格朗），
不受人欺負（呀）不做牛和羊。
小嘛小兒郎，
背著那書包上學堂，
不怕那太陽曬也不怕那風雨狂，
只怕先生罵我懶哪，
沒有學問（羅）無顏見爹娘，
（浪里格朗里呀朗格里格朗），
沒有學問（羅）無顏見爹娘。
（此歌為四十年代在國統區流行的進步歌曲。）
吳校長：頓時，車內的熱烈氣氛達到了高潮。少先隊員們連連鼓掌，齊聲高喊，要求吳縣長還來一首。周樹立本就是個熱情漢子，又能歌善舞，他從吳縣長手中要過話筒，說：「我也是小朋友們當中的一員。我也要唱一曲。我雖然沒有吳縣長唱得好，但大家不會不歡迎吧？」孩子們連連鼓掌，連連喊「歡迎！」周樹立用他美妙的歌喉，為小朋友們唱了一曲《我愛我的小鐮刀》：
小鐮刀，真靈巧，
鋼鐵嘴巴木頭腰，
天天幫我去割草，
割了成堆好飼料。
兔子壯，羊兒肥，
豬玀肥的不得了，
哎嗨哎嗨哎嗨哎嗨，
我愛我的小鐮刀。
小鐮刀，真靈巧，
鋼鐵嘴巴木頭腰，
天天幫我去割草，
積了千擔好肥料。
麥苗長，油菜高，
稻穗好像紫葡萄，
哎嗨哎嗨哎嗨哎嗨，
我愛我的小鐮刀。
蔡萍：我早就被這種真情感染了，打動了。這時再也耐不住了，心中的激情像海上的大潮，澎湃激蕩，我輕聲對王玲老師說，你是少先大隊輔導員，我是少先中隊輔導員。王玲老師明白我要說什麼，她內心與我一樣激情在燃燒。她說，我倆作為少先隊的一員，一起為少先隊員們唱一首。儘管我倆說得很低，車上的人都聽見了我倆的對話，都朝著我倆鼓掌歡迎。於是，我和王玲老師一起唱起了《小好奇》：
我家小弟弟，
外號「小好奇」，
年齡雖小愛動腦，
整天就愛提問題。
為什麼鳥兒能在天上飛？
為什麼魚兒水裡能呼吸？
為什麼春蠶吐出白線線？
為什麼雞蛋孵出小花雞？
我說「小好奇」，
你呀別著急，
今天努力學文化呀，
明天揭開科學謎。
吳校長：當蔡萍和王玲老師唱完時，我不等小朋友們點名，就情不自禁地唱起了《遠方的客人，請你留下來》，這首彝族民歌恰到好處地表達了歌唱者的心境，體現了車上的氛圍。我剛唱第一句，縣教育局韓局長、教研室査俊主任、縣文化館的攝影師、我們學校的任副校長都和我一起高唱：
路旁的花兒正在開，
樹上的果兒等人摘！
遠方的客人，請你留下來，
老圭山也在歡迎你啊！
路旁的花兒正在開，
樹上的果兒等人摘！
遠方的客人，請你留下來，
這是我們互助的光榮。
金黃的稻穗迎風蕩漾，
遠方的客人，請你留下來，
姑娘們趕著白色的羊群，
她們踏著晚霞就要回來。
為了幸福，我們來歌唱，
歌唱豐收的時光，
歌唱繁榮的祖國，
我們要為幸福盡情的歌唱。
蔡萍：看看快回到學校了，我提議大家齊聲高唱《快樂的節日》。大家都表示贊同，都感覺得今天的活動就像過節日一樣，無不感到快樂、開心，收穫滿滿。小朋友們推舉吳縣長和吳校長一起開頭，大家齊聲合唱：
小鳥在前面帶路，
風啊吹向我們。
我們像春天一樣，
來到花園裡，
來到草地上。
鮮艷的紅領巾，
美麗的衣裳，
像許多花兒開放。
跳啊跳啊跳啊，
跳啊跳啊跳啊；
敬愛的領袖毛主席，
同我們一齊過呀過這快樂的節日。
花兒向我們點頭，
白楊樹嘩啦啦響。
它們同美麗的小鳥，
向我們祝賀，
向我們歌唱，
它們都說世界上，
有我們就更美麗，
世界上有我們就更美麗。
跳啊跳啊跳啊，
跳啊跳啊跳啊，
敬愛的領袖毛主席，
同我們一齊過呀過這快樂的節日。
感謝親愛的祖國，
讓我們自由地成長。
我們像小鳥一樣，
等身上的羽毛長得豐滿，
就勇敢地向著高空去飛翔，
飛向我們的理想。
跳啊跳啊跳啊，
跳啊跳啊跳啊，
敬愛的領袖毛主席，
同我們一起過呀過這快樂的節日。
七
吳校長：這項活動過後的第15天里，二0二中隊收到了潘少華教授給他們的回信。
掘港小學202中隊全體少先隊員：
你們好！
你們寄給嚴塏院長的信早就收到了，因為嚴院長很忙，要我給你們複信。
來信說那你們中隊開展了「讓大海獻珍寶，讓海灘變良田」為主題的活動。我覺得這樣的活動很有意義。我們的祖國有一萬八千多公里的海岸線（大陸部分），還有六千五百多個島嶼，有豐富的海洋資源等待著我們去開發，海洋資源開發利用包括很多方面：如海洋能源（如潮汐發電，波浪發電等）；海洋礦物資源開發利用（如海上油田，氣田，海上礦質等）；海洋的空間利用（如交通運輸-港口，水上機場，海上工廠等）；水產資源開發（養殖與捕撈）。所以，大海可以利用、開發的東西可多著啦，大海里的資源還有另一個特點，就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比如潮汐發電吧，它永遠可以利用，如果我們建設發電站，燒煤或石油那麼燃料是要燒完的，你們看，這大海的能源多好啊！當然，利用海洋也有一些困難，比方說，我們要在海邊建電站，要和海潮打交道，工程施工也困難一些。
我們江蘇有海岸線一千多公里，在海岸帶地也同樣有豐富資源，就拿灘涂來說，除了可以發展水產業外，圍起來，可以變為良田，你們如東縣從五十年代來到七十年代已經圍墾近三十萬畝地，成績真不小了，要圍墾就要做海堤，要做海堤首先了解，當地的自然條件，如風，潮汐，波浪，灘地的地質情況，這樣，負責設計的叔叔們阿姨們就可以根據這些資料來設計海堤，比方說，海堤要做多高？就要知道，哪裡颱風大潮時水位有多高？那裡的波浪有多大，這樣，設計出來的海堤，就可以保證颱風大潮時不會淹沒了。
大海是個寶，但是，如果我們不了解，不掌握科學技術，是不能充分利用這個寶貝的。甚至，大海也會給人們帶來災難。從公元964年到1948年間，江蘇鹽城地區就發生較大潮災65次，除了當時的統治者不重視勞動人民生命財產安全外，當時的科學水平較低，不知道怎麼設計海堤才能抵禦颱風暴潮的侵襲，也是一個重要原因。
同學們，你們是國家未來的主人，我們國家的海洋開發事業有著廣闊的前景，海洋科學史一門正在興起和飛快發展的科學，希望你們努力學習科學文化知識，將來更好地為人類的海洋開發事業貢獻力量。祝你們身體健康，學習進步！
華東水利學院海岸與海洋工程研究所潘少華
1985年3月16日
吳校長：少先隊員們見到我，都對我豎起大拇指說：「吳校長您真厲害！您憑什麼預見得那麼準確呀！」我回答：「不是我預見準確。而是專家、教授們的人品給了我信心和力量。」
當少先隊員們誇獎我的時候，我心裡特別感謝一個人。這就是我的同事蔡萍老師。同時也讓我更加堅信一個真理，教師永遠是學校的主人。我為什麼會有這個感觸呢？因為從提出開展這項活動，到組織這項活動，二0二班班主任、也就是二0二中隊少先隊輔導員蔡萍老師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事實也再一次證明，她不愧是南通市政治思想教學觀摩比賽的優勝獎獲得者，不愧是如東縣的優秀少先隊中隊輔導員、先進教育工作者，不愧是掘港小學的教師標兵。蔡萍於1973年入黨，1975年7月從如皋師範畢業后，被分配到如東縣掘港小學任教，1976年調到如東縣直機關幼兒園任教一年，1977年又調回到掘港小學，一直是從事低年級教學，整整10年了。她全家都是南通市的，1970年她高中畢業，十七八歲，如花似玉，卻不貪戀城市生活，積極響應毛主席「知識青年到農村去大有作為」的偉大號召，要求下放到如東縣岳房公社當農民。公社黨委卻根據她的特長和實際需要，安排她擔任民辦教師。那時開始，她就一直在從教路上沒有間斷過，而且始終站在低年級教育講台上。由於她積累了豐富經驗，縣教育局經常安排她對外開課，帶出了一批批年輕教師。她是在克服了常人難以想像的家庭困難的前提下，才取得如此驕人的成績的。她有兩個孩子，大的9歲，小的4歲，家務事很重。丈夫因工作特殊，從來管不了家裡的事。本來她媽媽是可以幫她一把的，可天有不測風雲，老人不幸被汽車碰撞身亡，禍不單行，此時她婆婆患腦溢血辭世。這對她整個家庭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她兩個小孩都經常生病，特別是大孩子患有心臟病，時不時要送醫院治療。她被弄得焦頭爛額，幾乎到了精神崩潰的邊緣。但她憑藉堅強的毅力戰勝了所有的困難，從沒影響教學工作。去年底，南通市在如東縣主辦政治思想教育學習會，她被選定在會上上公開課。臨上課的前兩天晚上，大孩子心臟病複發住院，輸液一天一夜，她一夜沒睡，還是堅持上公開課，獲得了上下一致的好評。她是個肯動腦，善動腦，敢創新的少先隊輔導員。我相信這次活動以後，她還會謀劃出更有意義的創造性活動，啟迪、激發少先隊員們熱愛學習，追求知識，大膽創新。我也希望全校所有的少先隊輔導員都像她一樣，成為少先隊員們的知心朋友，成為少先隊員們的引路人。
1985年4月6日深夜於江蘇省如東縣第二招待所5棟30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