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馬爾地夫生活片段
一出發,經停廣州
2017年3月23日,星期四,凌晨5時20分,手機鬧鈴盡職盡責地把我叫醒。我第一反應:要向馬爾地夫出發了。但當我看到餐桌上的《春柳湖上》上冊校樣還剩下三分之一260多個頁面沒有校對完畢,看到書桌上小山似的漢壽縣各鄉鎮的志及其相關資料,漢壽縣政協交給我的《漢壽賦》還沒有完成,我計劃中的《走馬龍陽》還只出了錄入稿,我真不想就這樣遠涉重洋去馬爾地夫度假,但這是兒子楊一萌和兒媳李佳孝敬爸媽的刻意安排,也是全家繼2015年11月14日至22日古巴度假,今年2月23日至27日韓國度假之後的第三次跨國度假行動,我不能怯了他們的心意,更何況我的兩個可愛的孫女天江、天汭天天都在電話那頭喊著:「爺爺!馬爾地夫見!」我和她倆自3月2日北京分別之後,無時無刻不在想念她們。就這樣,我帶著未校完的《春柳湖上》校對稿,帶著來不及修改的《走馬龍陽》,帶著《湖南省人口管理與青少年犯罪研究會通訊》2017年第2期初選篇電子版,開始了赴馬爾地夫長達十天的度假之旅。
我把先天剩下的半碗蘿蔔煮粑粑,半碗菜苔湯分別在微波爐和燃氣灶上加熱吃了。這時手機鈴聲響起,屏幕顯示:「甘強。」我按下綠色鍵,電話那頭說:「楊叔,我已到公信大門口。」不愧是北京修哪兒互聯網科技有限公司湖南分公司總經理,商海搏殺領頭人,時間觀念強到按分秒計算。我抬頭看一眼餐廳牆上的掛鐘,時針指向:6時15分,離我們約定的出發時間提前了五分鐘。我提著兩隻旅行箱,和一個手拎包下樓,細細雨絲飄落在我臉上,讓我強烈地感受到了早春的氣息。我往細雨中走去,一輛乳白色的小轎車已駛到我面前停穩,車門推開,一個幹練精神的小夥子出現在我眼前,他就是甘強,打開後備廂,一手拎起一隻旅行箱,穩穩地放好。又替我拉開車門,扶我上車。我笑說:「莫太客氣,我暫時還不用扶。」他也笑說:「看您這身體,酒場無敵手,我只是想盡一下晚輩的孝心!」說笑間,小車從A棟3號門前出發,駛出美麗寧靜的湖南公信大院,向著黃花國際機場駛去。
路上,我的心仍繫念著《漢壽賦》,我突發奇想,漢壽的三大垸:西湖垸,沅南垸,丘陵垸,就如同龍之肝,龍之膽,龍之腎。漢壽縣是我的家鄉,過去我對漢壽又了解又不了解,亦如兒子對自己的母親,了解的都是母親對兒子的千般呵護,萬般寵愛,而對母親內心深處承受的責任,苦難,擔當,可以說了解甚少。一句話,只看到母親的笑臉,沒看到母親的淚眼。這次3月6日至3月17日,在漢壽政協領導及文史委主任冷建軍、副主任楊美麗,漢壽縣湖湘文化研究會副會長、漢壽作協副主席童梓的陪同下,對漢壽有了一次系統而較全面的了解,發現了漢壽很多的奇山奇水,奇樹奇竹,奇草奇花,以及奇人奇事。我對兒子楊一萌和兒媳李佳提議:「我們全家度假,在不放棄國際路線的同時,也要堅持國內路線,特別是家鄉路線,率先為漢壽的旅遊事業發展,為漢壽的經濟騰飛作出我們全家應有的貢獻。」
我的思緒仍在飛翔,小車已抵達黃花國際機場。我對甘強說:「你等我行李託運之後,再返回。因為我行李箱中主要帶了昆崙山雪山礦泉水和橙子、橘子、茡薺等水果,不知這些東西能不能託運。如果不能,你就原封不動帶回去。」我倆走進T2航站樓三樓候機廳,上前嚮導引台的小夥子詢問:「南航國際航班在哪個窗口辦理登機?」瘦弱秀氣的小夥子看了一眼手錶說:「你們正好提前兩小時到機場,國際窗口要開始辦理登機了。」他手指空曠大廳的東面說:「69至72號窗口,都是南航辦理國際登機的地方。你們去排隊吧!」
我們在69號窗口從7點等到7點37分,還不見窗口來人開啟,期間詢問過兩次機場工作人員,都說要我們耐心等待。我暗暗懷疑有錯,若是誤了航班,非同小可,不說機票12438元的損失,重要的是我的兒子兒媳、我的孫女天江天汭、我的老伴陳雙娥與我約定今天下午當地時間19∶45分,在馬爾地夫首都馬累國際機場相聚,他們是今天凌晨12時30分,從北京首都機場出發,飛往斯里蘭卡,停留數小時后,於今天下午6∶30時起飛跨越675公里的印度洋海峽,7∶30時抵達馬累機場。我要是在這裡誤了航班,不能按約定時間會師,會令他們大失所望,就談不上愉快度假了。
我正這樣想的時候,甘強說:「是不是應該在南方航空國內線窗口辦理登機?」我受他提示后,疾步奔向機場引導台,又詢問先前那位瘦弱秀氣的小夥子,他堅持:「沒錯!69號至72號是南航國際窗口。」我說:「我是從廣州經停轉飛馬累。」並把手機中的航班信息給他看。他說:「你去A區吧!那裡是南航國內線窗口。」我和甘強到A區22號南航國內線窗口,遞上護照和手機航班信息,漂亮小姐認真看了看,說:「先生你這是公務艙,請你從我右手轉過去,背面鋪紅地毯的窗口辦理。」我問:「你這不行嗎?」她笑著解釋:「你去那裡,可享受公務艙特殊待遇,會給你牌子,走公務艙專用通道到VIP貴賓室用餐休息。」
我到紅地毯窗口辦理登機,第一隻旅行箱順利地通過安檢,傳遞帶將箱子送了進去,我對美麗小姐說:「慢點!」她好奇地問:「怎麼啦?」我說:「不好意思,我的鎖沒有落下去。」我原作兩手準備,若礦泉水、水果不允許託運,我就取出交給甘強,然後再落鎖。本想減少麻煩,結果反倒增添了麻煩。生活中很多細枝末節稍不注意和留神,就會造成費勁,帶來煩惱。成功的人往往是精神高度專註,十分留意細節的處理。我向美麗小姐連說「抱歉」,她倒微笑著,朝窗口外面一位值勤的高大漢子招呼道:「師傅,請把裡面打開一下。」年輕漢子連忙走到窗口內,將封閉行李傳遞的柵欄門打開,從傳送帶上提起倒送回來的行李箱,一直拎到窗口外,讓我親手落鎖。我已經對他說了由他在裡面落一下鎖就行了。姑娘說:「反正要重新過安檢。」我落了鎖,行李箱再次過安檢,傳送到裡面去了。這種嚴格的安檢制度,堵住了也許有人利用各種借口和機會,往行李箱內塞入違禁攜帶物品的可能,從而保障了億萬航行旅客的安全。這是社會主義制度優越之所在。所以,我和家人出行,楊一萌留學英國十多年,都堅持只乘國航、南航等國內大型航空公司的班機。接著,美麗小姐替我辦理了南航的積分卡。
我與甘強握別,他飛起雙腿奔向機場停車坪,避免超過免費停車時間而繳費10元。數額並不大,但體現了他處處事事精打細算的商業頭腦。我一直等到他跑出了我的視線,我才看了一眼手錶,從容地走向南航公務艙休息室。這裡一男一女值班,客人我是唯一,喝了一碗稀飯,吃了幾塊小點心,也沒有別的什麼食品可供挑選。這時服務員引領來了一位先生,同時通知我:楊先生!請您到31號窗口登機。飛廣州的CZ3387航班已經開始登機了。
我由公務艙專用通道登機,航空小姐接過我的登機牌,按照上面的標準,安排我坐在一排2號。飛機起飛了,我左右位置都空著,前後帶我共4人,一對歐洲的中年夫婦,女的滿頭金黃的髮絲,男的很有紳士風度。還有一位年輕的男士,港澳口音。航空小姐問我用過早餐沒有?我說已經用過了,她照我的要求遞來一杯蘋果汁。航行中,我專心校對《春柳湖上》上冊336-566這一部分。
上午10時30分,CZ3387航班準時抵達廣州白雲機場。我打開手機收到李佳發來的微信:「爺爺!我們到達斯里蘭卡。你出發沒?」我回復:「已到廣州,放心!」李佳:「好。我們在機場賓館休息。下午飛馬累。晚上見。」
飛機停穩,按正常方式,公務艙旅客先下飛機。可航空小姐微笑告知:「頭等艙艙梯未到,只能從中門下機。」輪到我們從中間艙梯下機了,航空小姐又通知「前門艙梯已到」。我走下艙梯,迎上來一位年輕貌美,中等身材的姑娘,手裡舉著一塊牌子,我只看清了上面兩個紅色方塊字:「馬累」。姑娘走到我面前,彬彬有禮地說:「楊先生請跟我來!」像這樣轉乘途中,我是第一次享受到這樣的待遇,以前在多倫多轉乘蒙特利爾,轉乘北京,也都是公務艙,但沒有專人引導。我跟著美女,不敢貿然多說,以免出洋相,也避免人家覺得我不懂業務。與我同一航班的旅客被甩在了身後,姑娘步子不急不慢,到了要過安檢,她說:「楊先生您去接受安檢,我在那邊等您。」我順利過了安檢,她微笑著在通道口等著我,又引領我穿過幾座大廳,上電梯,下電梯,到邊防檢查窗口,她用手往裡一揚說:「我在裡面等您!」我順利過了邊檢,她領著我來到「南航貴賓休息室」,對裡面指了指手說:「楊先生您在這裡休息,請注意飛馬累的時間。會有人專門提醒您。」
我走進休息室,上下兩層,第一層餐飲,我觀察了一下食品種類,要了一碗混沌加牛肉加炒雞蛋,味道不錯,濃濃的廣州特色。
這時,楊一萌發微信關心過問我這邊的情況,問:「爸爸吃中飯了嗎?」我玩笑告知:「下機美女迎接,過海關,過邊防,扔到休息室,她不管了。」我拍了一碗混飩照發微信「天江天汭粉絲團」中。楊一萌回:「還要管什麼?」還附帶兩個好奇的表情。
我上到二樓,空曠,寬敞,有桌椅,有躺椅,有按摩椅,也有食品,飲料,蘋果,一個中年女子和一個中年男子及時收走客人留下的垃圾,幾個年輕著紅裝的少女不時往櫃內添加食品,不時有紅衣少女通知欲登機的航班,都是講的航班到達地的名稱。
我有點累,利用這六個多小時的機會,做了兩次按摩,此前,我有機會,但未享受過這種按摩椅,認為是浪費時間。我做了一次,放鬆了疲勞,於是再做了一次,並拍照發「天江天汭粉絲團」。楊一萌問:「爺爺還有兩個多小時起飛吧!」他是擔心我樂不思飛。
15時35分,紅衣小姐通知:「飛馬累的旅客開始登機了!」我立即收拾好《春柳湖上》校對稿,直奔109號窗口登機。一排2號就座。收到李佳發來的陳雙娥帶天汭在斯里蘭卡機場賓館房間床上跳舞的視頻,我發機艙就坐照片告知:「登機了,要了一份牛肉飯。放心!晚上會師,馬已經累了,但騎士不累。」雙娥「爺爺威武!」一萌:「睡一覺就到了。」我回:「是的,很快!」一萌:「要一杯威士忌,是坐在第一排嗎?」我回:「是的。公務艙第一排,前面是頭等艙。」一萌:「兒子努力讓您下次再前進一排啊!」我回:「很好!寬敞,舒適。我在辦理升頭等艙的手續。」楊一萌:「好!」我回:「我左右都空著,交了800美金升艙。馬上起飛。」一萌:「800美金不夠啊!升艙至少還要一萬多。」我回:「還找了我5美元。」楊一萌:三個奇怪表情。我:「速發楊遠新拼音字母給我。」雙娥:「等下見,爺爺!」我:「好!馬累見」雙娥:「好!馬累見!」李佳:楊天汭照片四張。楊一萌:yangyuanxin。我:「起飛了!等會見!妹妹威風!」
南方航空CZ3083航班準時起飛。途中校對《春柳湖上》上冊。經6小時30分飛行,空客330準點降落到馬累國際機場,時間是當地時間19∶45分,與北京時差是三個小時。
二相聚在馬累機場
我走下舷梯,沒有擺渡車,若明若暗的燈光下,皮膚黝黑的幾個男子,手勢示意我們走向飛機旁幾十米的房子內。一排驗證過道。我第一個走上去,出示護照。一位中年男子把我帶到出口方向右側第一個驗證台前。坐在這裡的是一個圓頭圓臉,平板頭的中年男子,他問我什麼,我一句也沒聽懂,他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正要給我辦理過關手續,我看到身後跟上來一位中年女子,戴副眼鏡,手裡牽著一個六七歲的男孩,我對她說:「美女!請你幫助一下。我聽不懂他說什麼,能幫我翻譯一下嗎?」我的眼力沒有看錯人,果然是位熱情的知識女性,她與窗口驗證人員對話,然後告訴我:「他問你來馬爾地夫幹什麼的?」我說:「旅遊?」她說:「他問你去哪個島?」我說:「我不知道。」她又說:「他問你住哪個酒店?」我說:「我也不知道。這都是我兒子辦理的。」她與驗證男子對話后,她又問我:「你兒子現在哪裡?」我給她解釋:「我兒子正在從斯里蘭卡飛馬爾地夫的航班上。」她問:「哪趟航班?」我說:「我不知道。我只知他們所乘航班比我所乘航班晚15分鐘抵達這裡。」這時等著驗證過關的男女顯著增多,應該又到了兩三趟新的航班。我看見驗證男子本已提起的筆和章又放下了,把我的護照推到了一旁,接受後面旅客的驗證。我的臨時義務翻譯告訴我:「他要你到休息區去等,你兒子乘坐的航班馬上就要到了。」她又笑著說:「對不起!我不能陪你了。祝你一切順利!」我連聲表示謝意,目送她順利通過驗證,手牽孩子,融進入關的人流中。我看見幾個中國青年男子被驗證官擋在了這邊,證件都壓在他的身旁。這幾個男子帶了大袋的橘子,其他就是些衣服,不像偷渡的人,這樣的青年在增加,猛然形成了一支隊伍,要他們成一行站在靠右側的牆壁。我觀察他們是否來馬爾地夫謀生的。我走到休息廳的長條靠背木椅上,坐下等待兒子他們的到來。我想:世界之大,世界之美,世界之奇,但語言不通,也很難如願以償地欣賞。不走出國門,不知道學好外語的重要,這時,兩個青年坐到了我一旁,我從對話中聽出他們是四川人。我問他們為什麼被擋?來做什麼的?他倆告訴我,從四川來此打工的,中國正在給當地援建馬累港口大橋等多個項目,需要大量民工。他們的言行舉止不像農民工,都是有知識的人。我說:「你們被攔在這裡怎麼辦?」他倆說:「我們打了電話,工程指揮部會馬上派人來接我們。」我替他們鬆了一口氣。我從他倆口裡得知,他們都是大學畢業生,有的是研究生,國內找不到一份如願的工作,就相邀結伴到這裡來打工,相對而言,收入比國內要高,肯定苦一些,但對收入著想,年輕時不幹,老了就沒機會了。他倆的話使我聯想到自己,感同身受,我年輕時沒學好外語,如今60多歲的人了,每次出國都因語言不通而增添許多不便和煩惱,兒子兒媳也總是為此多操很多心。
說話間,他們的隊伍又延長了幾米;說話間,一趟新的航班進港了。我想:我的親人們應該到了。突然,我的眼睛一亮,我從湧來的人群中看到了我老伴,不容我上前,我的長孫女楊天江像個天使,張開雙臂,呼喊著「爺爺」向我撲來。我的二孫女楊天汭也在她媽媽懷裡揚起小手,高呼著「爺爺!爺爺!我在這裡!」我一把摟住天江,高高地舉起,她發出銀鈴般的笑聲,說:「爺爺!我和妹妹都好想你。你知道嗎?」我說:「知道!爺爺這不是與你們會合了嗎?」天江又說:「爺爺!你與我們一起去加拿大好嗎?」我說:「好!」天江朝我臉上親了一口,說:「爺爺真好!」這時天汭嚷著:「爺爺!抱抱!」我和天江商量並得到同意,把她放下,我接過天汭抱在懷裡。雙娥一旁說:「我講了吧!兩個寶寶都好想爺爺。只要我的手機一響,天汭就說爺爺,每天起床就喊爺爺。」楊一萌問我:「一路上都好吧?」我說:「都好!就是一點不好!」他問:「什麼不好?」我說:「花錢太多。乘坐公務艙與乘坐經濟艙,還不都是同時到達。」楊一萌說:「花錢買舒服嘛!你都60多歲的人了,還不享受,等到什麼時候呢?」我說:「你看看這些年輕人,都有知識,有學歷,還不都是乘坐經濟艙,來這裡打工賺錢。多不容易啊!他們會捨得多花一分錢嗎?」楊一萌說:「等到他們賺了錢,也許自己不會乘坐頭等艙,但他們肯定會捨得花錢讓他們的爸爸媽媽乘坐頭等艙。」我聽了這話不再責怪他。
我們和這些打工的青年安排在同一條通道,因為我的護照被壓在了這條通道的驗證官手上。這時來了一個中國人,與排隊的年輕人說了幾句,他們專門排成一行拍照登記入關。輪到我們了,我向驗證官指了指他手邊壓著的我的護照,楊一萌與他對話,一家六口順利入關。
直行十多米,就是取行李的地方,第一眼看見右側的傳送帶上我的一黑一棕兩隻旅行箱順時針傳送過來,天江大聲喊道:「爺爺的旅行箱!」她從我懷裡跳下地,伸手撲上前,抓住了一隻,我提起了裝有礦泉水的棕色旅行箱,楊一萌從人群中鑽到左側的傳送帶前,首先提起了兩輛嬰兒車,小嬰兒車完好,大的黑色嬰兒車輪胎沒氣,呈半脫落狀。楊一萌先是用手校正輪胎,不行,找我要了一支圓珠筆,將輪胎撬正。雙娥和李佳已把五隻旅行箱從傳送帶上一隻一隻捉了下來,傳送帶比我老家以前人工榨油時用的磨盤大不了多少,十來米,橢圓形,所以人擠人。
我們用機場三輛手推車,載了兩輛嬰兒車和大小7隻旅行箱,朝機場外面走去,前行幾十步看到「到達商店」四字在燈光下分外醒目,商店前站了一堆中國人,導遊正給他們說著什麼。我欲往前走,楊一萌叫我們停下來,說還往前走,就是大海了。我聽到了濤聲,看到幾十米之外朦朧的海水,再往遠處,海水托起一片燈海。楊一萌介紹,那裡就是馬爾地夫的首都馬累。我們腳下的機場也叫馬累葫蘆島,彈丸之地。我觀察四周,小麵包車頻繁地駛來駛去,上下的多是外地遊客。這裡的駕駛員,機場工作人員,商店營業員,都是個子不算高,一米六左右的中青年男子,皮膚黝黑,眼窩很深,眼睛有神。
楊一萌用機場的公用電話與預訂的酒店聯繫上了,十多分鐘以後接我們的車子就能到達。這裡,我們用的全球通漫遊手機都無法使用,撥出號碼,手機顯示:未入網路,無法使用。
一輛麵包車準時駛來,駕駛員左碼放,右碼放,終於將我們的行李放下。上車,由於行李佔去了座位,我和雙娥、李佳、天江、天汭坐在一排位子上,天江很懂事,坐在我的腿上。楊一萌坐在左邊副駕駛座,這裡由於長年英屬殖民地,車輛,道路等國家管理方式仍承繼英國的那一套,所以汽車駕駛員坐在右側。
小型麵包車駛出機場,順著海邊道路往前行駛,右側的海邊泊滿了旅遊船,左側是機場跑道,我透過燈光發現,眼前這座機場是我所經歷過的機場中,最袖珍的一個,它比古巴的機場還小了許多。
汽車駛過,一座半月形的燈光,從馬累那邊聯結到機場這邊,楊一萌介紹:這是中方北京建築公司援建的馬累大橋,即將竣工通車。
沿海邊行駛十來分鐘,進入一座小鎮,人稀車少,麵包車往右轉入一條小街,又往左轉入小巷,到了我們預訂的酒店前停下,一個中年男子立即上前搬運行李,我伸手提起一隻,他不讓,我是勞動慣了的人,不願兩手空著,讓他獨自忙著搬運。楊一萌說:這裡的規矩就這樣。
我們被安排住在303、304兩個房間。老闆個子還算高大,說話熱情,給天江天汭遞上棒棒糖,不愧是經商的人。老闆娘小巧,瘦黑,臉模子端正,只對客人微笑,很少言語,只說了一句:「你好!」可能用完了她所有的中文辭彙,如我除了「哈羅!」也就沒有別的了。
旅店小巧,有電梯,我們都去乘電梯,哪知雙娥牽著天江,李佳抱著天汭進入了電梯,再沒有容身之地了,搬運行李的男子手提兩隻箱子,領著我和一萌登樓,樓梯很窄,只能容一人通過,一萌體寬,轉彎時必須側著身子。說是三樓,其實是四樓,因為當地都不把一樓視為樓層看待,只從二層開始計算。
這家旅社新開業不久,房間陳設比較整潔。我和一萌住了304,一張大床,兩人睡。雙娥、李佳、天江、天汭住303,標間,兩張單人床,一個大人帶一個小孩睡一張床。
七件行李全搬運上來,兩張嬰兒車就放在一層客廳的一角。楊一萌給搬運工付了一美金的小費。
安頓妥當,楊一萌問要不要到外面吃點什麼,大家都說早點睡,因為明天五點就要起床,乘水上飛機飛往我們度假的拉維利島。楊一萌邀我下樓去看看,我不想下去,雙娥說你到街上去看看嘛,看看與我們那裡小鎮的夜有什麼不同嘛。
下樓,楊一萌看見對面的店鋪外擺有一攤塑料涼鞋,她說:「媽媽、李佳帶了涼鞋,沒給我倆帶,需要買兩雙。」經過還價,以10美元買了兩雙那種一根筋夾在大腳趾與二趾間的最簡易的塑料涼鞋。
父子逛逛小鎮夜景,一色新建的五層樓,框架式,棟距很窄,窄到一米左右,樓上住宅,一層商鋪門面,典型的中國小鎮特色,因為這些房子也都是中國援建的。街道兩側植樹,凡有樹的地面都凹進去,積蓄天然雨水。已是十點,還有一處在建工地上,當地工人正在挖基腳,用鍬從水裡挖起泥土,裝進編織袋裡,十來米長,幾米寬的基地,簡直就是一個齊膝深的水池,中間排列著一個方陣,即裝滿了泥土的編織袋,幾個當地男人還在揮汗如雨的取土,灌袋。我和一萌感嘆:這裡建房比我們國內建房要困難許多。但從新建的小鎮看到了中國對當地的影響、援助,看到了中國在世界的力量。
三乘坐水上飛機
2017年3月24日,星期五,馬爾地夫,天氣晴朗。凌晨5時起床,洗漱,收拾好行李到一摟大廳,吃一小碗燕麥粥,還是昨天那輛麵包車,還是那個駕駛員,於6時載著我們一家人從酒店出發駛向機場。出發時發現,我們住的地方離海邊也就幾十米。大海很平靜,沒有潮汐,沒有浪頭。海面漸漸變得明亮起來。機場南邊的碼頭停泊著很多遊船。離岸邊大約100多米處,築起一道防浪堤,露出水面約半米,寬約50公分,網袋罩著整條防浪堤。每隔一二百米,防浪堤留有一道口子,遊船出入的必經之地。到了機場停車坪,我們把行李搬上手推車,推進機場,窗口前排隊,行李箱逐一過磅,包括手提小件物品。楊一萌問我:「爸爸你看我們的行李不會超過100公斤吧?」我問:「超了如何?不超又如何?」他告知:「定坐的小型飛機空間和承重量均有限,如果行李超過100公斤,超出部分加收航運費。」我回答:「據我的經驗,一般不會超過100公斤。」過磅結果出來了,我們的行李超重13公斤多一點,這正好是我所帶昆崙山雪山礦泉水一件的重量。加收超重費56美元,而礦泉水價值僅人民幣95元。雙娥說:「這才划不來。」我說:「到了島上,礦泉水價值就不一樣了。」島上飲用的都是海水改造的淡水,天江天汭飲用昆崙山雪山礦泉水對身體成長的作用肯定優於本地改造的淡水。
行李又上了那輛小型麵包車,拖著我們一起又回到了下榻的小鎮,駛入東邊的港口,下車驗票,卸下行李,交由港口工作人員負責保管。我們穿過一座擺滿餐桌餐椅的大廳,時間尚早,廳內空無一人,連工作人員也還沒有上班。過了餐廳就是港口碼頭,全是木頭搭的浮橋,浮橋兩側停靠數架水上飛機。岸邊綠樹成團,紅花開放,煞是惹眼好看,老伴和兒媳喜愛這些綠葉和紅花,還有那蔚藍的天空,碧澄的海水,乳白與鮮紅相間的水上飛機,絕不放過如此的美景,拿出相機,示意我給她們拍照,天江天汭也積極加入其中,擺出不同的姿勢,喊著「爺爺拍照!」美景中當然也有瑕疵,那就是靠岸邊的水邊漂浮著飲料瓶,垃圾紙,有些扎眼。雙娥說:「這麼好的環境要愛護,要保護。千萬不要走中國開放之初的老路,以破壞環境為代價搞建設,要恢復就難了。」我想她說得很對,這大海就像一塊翡翠,若把他打碎了,就絕對不能復原了。我們正這樣議論時,一位長者手持撈網,正在逐一撈起水裡漂浮的飲料瓶等垃圾,樣子顯得很吃力,不時地揮灑著汗水。我朝他豎起了大拇指,他還以微笑表示友好,又低頭全神貫注進行著他的工作,如果每個人都有一顆愛美,護美的心,不往海里扔垃圾,這位老人就用不著如此勞累了,可以在家中坐享晚年幸福生活了。往深里探究,破壞環境,隨手扔掉垃圾的人,不異於強盜,小偷,起碼是沒有道德的人。這樣的人不僅中國有,世界各國都有。只是數量上的多與少而已。
一位中年男子把我們引領進海邊的休息室,正面朝著東邊的大海,也是港口碼頭的正面,開始冒出海平面的陽光照亮了休息室,室內有飲料櫃,裡面擺滿了瓶裝礦泉水。楊一萌告訴我:櫃中的礦泉水是供這裡休息的旅客免費飲用的。這時,天江、天汭好奇地觀察著港口裡停放的飛機,與她們的母親、祖母指指點點說著悄悄話。馬爾地夫公眾場所也像英、加等西方國家一樣,保持著高度的安靜,人再多也不顯得嘈雜。我的兩個孫女一個5歲多,一個1歲多,也已養成了這種良好的習慣,應該算是一種文明的教養吧!
太陽漸漸升出海平面,大海露出了美麗的容顏。這時,休息室臨海的不鏽鋼門拉開,工作人員示意大家開始登機了。我們被引領到一架水上飛機前,兩個青年男子在艙門前伸手攙扶,客人踏上舷梯,艙門口一個青年男子拉住客人的雙手,迎進飛機。機艙內面積很小,中間過道,左右兩排位置,每排三個人,左邊一個,右邊兩個,共十排位置,前幾排位置坐人,後幾排位置碼放著旅行箱,用繩子捆綁得十分牢固。我家的七大件旅行箱,兩輛嬰兒車已妥善地安放在這裡。我對楊一萌悄聲說:「難怪對超過規定數量的物品收費那麼高昂,占的是旅客的位置呀?」楊一萌告訴我:按飛行里程和時間計算,是世界上收費標準最高的。每個人收費3500元人民幣。不過與乘坐遊艇比較節省出幾個小時。我沒吭聲,他知道我嫌花錢多了。他說:「既然到這裡來度假,人生能有幾回,再貴也值得體驗一把。反正多的錢也花了,不靠了這點錢。」我聽他說,沒有反駁,看看舷窗外的美景,海水平靜,海鷗飛翔,紅日升起,海面金光閃爍。
水上飛機起飛了,不斷加大馬力,從水面沖向空中,也不知到了多少高度,漸漸平穩飛行,艙外美景如畫,艙內噪音很大,工作人員示意我們都要戴好登機時發給每個人的耳塞。我先將兩隻耳塞擰尖給天江兩隻耳朵里塞進,她說:「爺爺!不舒服!」我說:「等一下習慣就好了」她不再說什麼,眼睛湊近舷窗,專心關注海上的美景。她竟然對我說:「爺爺你看,海里有好大一個足球場。」她說出這話時,我前面的一對東北年輕夫婦舉起手機,透過窗口對著海上連連拍照。我順著天江指的方向看去,蔚藍色的大海中間,有足球場那麼大一塊顯得與別的海面不一樣,顏色淡綠,裡面閃爍耀眼,像有足球隊員在奔跑,長方形的四周,呈現出淡綠,深綠,淺藍,深藍幾種不同的色調,就像足球場四周的看台。不等我完全觀察清楚,足球場已經遠去了。
水上飛機加速飛行,機翼下滑過一座座綠色的島嶼,每座島嶼形狀各異,色彩各異,相距不遠,也相距不近,如同一顆顆綠色的寶石鑲嵌在大海上。遊艇穿行,劃出一股股雪白的浪花。海鷗成群結隊,時起時落。我心想:這的確是應該體驗的航程,多花點錢值得!
水上飛機開始降落,我們以為到了,工作人員指了指東北小兩口,示意我們勿動。水上飛機減速降落到海上,海浪湧起好高,機翼漸漸靠近海面上獨立停泊的一座十來平方米見方的平台,東北小兩口鑽出舷梯,下到平台,工作人員從飛機後排座提出兩隻旅行箱,交給平台上接應的工作人員。平台附近有一座小島,看來這對東北小兩口是到這個島上去度假的。
水上飛機又升空了,飛行了十來分鐘開始降落,漸漸靠攏海上的一座平台。一隻遊船靠攏,遊船上下來三個男子,接過飛機上的行李,引領我們上艇。有一隻遊艇駛攏平台,下來多個男女旅客,邊走邊拍照,還邊與我們打招呼,大家都興緻勃勃,激情四溢。他們登上了水上飛機。島上度假結束了,要飛回馬累去了。
我們所乘的遊艇開動了,向著前面的一座綠色小島飛馳而去,幾分鐘后遊艇靠攏碼頭。這個碼頭很有特色飽含著當地風情。一條木製走道從岸邊伸向海里,兩邊沒有護欄,間隔勻稱的裝有齊膝高的蘑菇燈,大約有四五十米長,伸到海里之後變成一座茅草屋,屋基方方正正,大約三十平方米見方,東西南北四根柱子,東西兩側兩張長條木質靠椅,刷了清漆,閃閃發亮,西北角有石級碼頭伸入海水。房子四角分明,四方通透。遊艇在房子的背面靠攏,發出喔喔的幾聲叫,掉轉頭,正對著我們乘坐的小海輪。屋頂四角分明,往上變成了尖頂,全是蓋的棕櫚樹葉,長期風吹雨淋,泛著銀光。
我們登上茅草屋碼頭,經直往南大約100米,是一座獨具特色的茅草平房,地面磚,木質沙發,茶几,牆上用小段圓木組成一幅幅簡潔的畫,屋內呈南北向一條齊腰高的木質櫃檯,上面擺有電腦,印表機等設備。一位年長的男子遞給楊一萌旅客入住登記單,一人一份如實填寫。
天江天汭到了一個新的環境,都顯得十分興奮,這裡摸摸,那裡看看。我給她倆拍照,錄視頻。當我的視線隨著姐妹倆的行動轉換到總台大門口時,簡直是一副栩栩如生的油畫,門是長方形,東西兩端上方圓角。外面的綠葉樹,棕櫚樹,串串紅花,團團綠葉,映入門裡,天工巧匠之作,門框上方用小圓木段聯結包裹,獨具特色,既不奢華,又不土氣,與整個環境渾然天成,賞心悅目。
辦理完入住拉維利酒店的一切手續,發給我們兩塊比雞蛋稍寬的木牌,上面寫有46.47字樣,每塊木牌上帶了一片鑰匙。一位年輕男士對我們說了聲:「你好!」帶著我們去入住的客房。出總台幾步左轉,又左轉,一條白沙走廊,綠樹紅花掩映,中間有聯結南北兩邊綠樹紅花的小橋,也是用樹枝自然搭建而成。每間隔一兩米,就有一到兩株棕櫚樹挺起胸脯,高昂著頭,笑對藍天白雲,海浪激流。綠樹紅花走廊兩旁全是赤紅色的兩層小樓房,層高大約2.6米到2.8米,外凸陽台和樓梯,每棟上下各兩個門,編了房號,我們46、47門,樓房東西兩端的東北角、西南角,亦即從北邊和東邊外露樓梯上二樓的起步處,安裝有一個低於膝蓋的水龍頭,這是供度假人員沖洗掉從海灘,從小路帶回的砂子。樓房的南面是海,樓房的北面也是海。屋前屋后,屋左屋右,全是紅花和綠樹,室內整潔寬敞。棕色是櫃、桌椅和窗套的主色調,木質書桌,衣櫃,床頭櫃,茶水櫃,竹制沙發,茶几,圓茶几覆蓋玻璃,寫字檯面,鏡子周圍,抽屜面,都貼了竹編面子,視感、手感均好。書桌上的小檯燈,也是一個橢圓形竹籠子。房頂上的吊燈罩子,是竹制的斗笠。南面四開玻璃落地門,門檐前面是千姿百態,縱橫交錯,藤枝纏繞的古老榕樹,還有無花果樹、棕櫚樹,白色的沙灘伸進綠樹紅花之間,再往前,是銀色的沙灘,再往前是綠色的大海,再往前是海水環抱的又一座島嶼,那島嶼與我們所在的拉維利島大出了好幾倍,因而那島的正中有一座矗入雲天的信號塔。
幾位年輕男子給我們把行李箱、嬰兒車送到一樓陽台,其中領頭的青年要我們去用早餐。我掃了一眼《拉維利酒店信息》,早餐時間7∶30-9∶30,眼下正是9點。早上5點起床,從馬累到拉維利島,彷彿過了很長時間,走了很遠的路,其實只跨越了馬爾地夫共和國所屬202個島嶼中的幾個,時間還在早餐範圍內。我們抓緊去用早餐。
四迫不及待暢遊印度洋
自從登上拉維利島,迫不及待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海游泳,而並不是用早餐。所以大家用早餐的速度很快。李佳對天江天汭說,兩個寶寶快點吃,吃完我們就去下海游泳。天江張大眼睛問:「是真的嗎?」李佳說:「當然是真的呀!你想想爸爸媽媽什麼時候騙過你們呀!」天江望著水上餐廳外藍色的大海,銀色的沙灘,就連往海里扔食餵魚也放下了,大口地吃了麵包,喊著要下大海去游泳。
我們帶上自備的救生圈、氣球、充氣黃鴨,還有潛水服、潛水鏡、潛水相機,拉開南面的兩扇落地玻璃門,走出綠樹紅花,走過銀色美麗,柔軟如綿的白沙灘,下到碧綠如鏡的海水裡。天江、天汭高興得哈哈大笑。天江以前多次游過北戴河的海,她膽子大,一點也不懼怕海水,這本是很正常的事,所以她浮在游泳圈裡,兩條腿不停地撲水。天汭則是第一次融入大海,她也很大膽,浮在黃鴨身上,兩手不停地划水,嘴裡哼唱調歌。我們往水深的地方走去,天汭一點也不害怕,嘴裡不停地喊:「爺爺!爺爺!爺爺!」她起勁地催動黃鴨往前游,真正地到了海里,風吹波浪,一浪一浪地涌過來。天汭先是歡呼,要我推到更前面一點。我們一家六口排成一字型往前游,清澈的海水裡,十分明顯地看見紅的,綠的,黃的,白的魚兒在我們周圍游來游去,一群群的小鯊魚,在我們前面高高飛起落下。飛起的魚群後面,必定有一條或多條大魚在追食小魚。小魚飛起自保。天江天汭高興地追著魚兒跑。
這時較深的海水裡呈現出一團團深黑色。楊一萌潛入水中,立刻浮出水面,告訴我們:那深黑色的是珊瑚,要我們小心不要碰觸,幾千年才長成這個樣子,如果踩到了,很容易破碎脫落,對它們的成長,那就破壞性太大了。我們都小心翼翼游出珊瑚區。有了一絲海風,是一艘遊艇駛過湧起白浪,一架水上飛機從南向北滑落,攪得海水翻騰。遊艇與飛機對接在了水上平台,又來了一批登島度假的客人。
我們繼續游向深海,風大了一點點,浪高了一點點,此前小黃鴨里不時傳出天汭的歡笑聲,此時,她沒喊沒笑,可能被海浪嚇住了。我們連忙揭開她的帽檐看了看,哪知這小寶貝騎在小黃鴨身上睡著了,樣子是那樣的甜美,是那樣的可愛。看來她是把大海當作了真正的搖籃,她好好享受這隻巨大搖籃帶給她的舒適、快樂和幸福,她進入了大海的夢鄉,做起了未來的美夢。這小寶貝夢見了什麼呢?我們不敢猜測,都盡量做到不高聲,避免打亂了她的美夢。姐姐天江扶著小黃鴨,看著妹妹熟睡的樣子說:「小臭屁屁,睡得真香啊!」偉人曾說:「不管風吹浪打,勝似閑庭信步。」我這小孫女竟然懶得閑庭信步,從初次入海時的不懼怕,不膽怯,到興奮不已,直接到醉卧在大海的懷抱里,媽媽叫她醒來,她笑了笑,又接著睡了。真是大海的女兒啊!
五大海垂釣
下午一覺醒來,不知到了什麼時候,聽到門外敲門,傳來楊一萌的催促聲:「快點!海上釣魚去。船在碼頭等著我們。快別耽誤了別人。」老老小小經過長途奔波,已是疲憊不堪,都戀床不起,但一聽下海釣魚,睡意全無,立即精神振作起來。什麼也不用帶,空手奔到碼頭。上午從水上飛機接我們上島的那艘遊艇停泊在四方尖頂茅草屋的北側,船上已經有了一男四女共五個遊客,還有三個中年男子,不過很難區分是中年還是青年,皮膚都是同樣的黝黑,這三個人伸出手,把我們一家六口扶上船,安置在遊艇右側坐好,那一男四女在遊艇左側坐好。機器發動,朝著東面大海駛去,一輪紅彤彤的落日在船尾離我們漸遠。
一個男子在船頭瞭望,可能是在根據水情和風向選擇理想的釣場。一個男子在清理釣具,一個圓盤,一根膠絲繩,一口彎鉤釣,繩子纏在圓盤上,釣鉤上掛了一塊魚肉。一個男子站立船后,雙手掌握方向盤,嘴裡不停地咀嚼著什麼,兩邊腮幫子脹鼓鼓的,像長沙人嚼檳榔。我想問他嚼的何物,但語言不通,必須請來翻譯,我看了一眼前面,楊一萌正和那位高大男子說話不便打擾,李佳正全副精力照看天汭,一分一秒也不得閑暇,天汭好奇心強烈,滿船上奔跑,李佳不敢鬆手,生怕她跌下海里,遊艇四周的圍欄留有兩個出口,船頭船尾都沒安裝保護小孩的設備。天江則不時坐下,不時站起,不時奔向船頭,對於大海新鮮感十足,她對媽媽說:「把這裡畫下來好美好美喲!媽媽你看對面島上的那座塔,就它最高大,把它畫下來,好威武喲!」這時我如果要天江來給我作翻譯,她有可能不會理睬,我還是別自找沒趣。我仔細觀察,最終都沒弄明白他嚼的是何物,但我發現了一點新奇的地方,就是他輪換用兩隻腳給遊艇掌舵穩向。他依靠在駕駛台上,雙手握著方向盤,一隻腳落地站穩,一隻腳的大腳趾和二腳趾夾住舵把,不時根據需要靈活地往左或往右撥動一下舵柄,確保航向不偏不倚。他那兩根腳趾,比手指還靈活自如。
離我們旅居的拉維利小島和左右兩個原住民島嶼遠了,遊艇減速,停泊在平靜的海面上。三個男子往每口鉤釣上掛上魚塊,連同羅盤鄭重地交給我們每個人,示範將魚鉤拋進海水。大人們逐一發過來,坐在我對面的一位老婦人說:「no。」她沒有接過。她身邊的一個年輕的和一個中年的女子都接過了釣,拋進了海里。天江沒有得到釣,她提出要求:「我也要釣!」楊一萌安撫女兒:「別吵,爸爸給你要。」船主擔心她太小,安全上難以把握。楊一萌說:「安全我們負責。」船主不再說別的,也許他考慮到應該滿足孩子的好奇心,也許他考慮到出海垂釣者每人收費25美元,天江也是付了半價的,不讓釣有點不合情理。最終他和天江一起放下一口釣。
從這時起,大家的注意力都投放到了水裡和自己的手上。膠絲線沒有一絲感覺,說明魚兒沒有上鉤。突然,感覺說來就來了,我手中的膠絲線猛地彈動了一下,我感覺有魚兒上鉤了,憑我兒時釣魚的經驗,我不僅沒有急於收線,反而把線鬆了松,放下水裡一兩米,再慢慢收了一下,水底有股力量與我對拉,肯定是魚兒上鉤了,我手中的線一松一緊,魚兒突然用力一拉,險些把我帶到水裡,看來是條很大的魚。我收線,它用力對抗,拉的手掌手指生疼,好像有斷了的疼感,於是我喊:「有魚上鉤了!」船長奔過來,抓住線和我一起用力拉,我的手感到麻辣火燒,鑽心般的疼痛,船長也喊疼,招呼來人幫忙。楊一萌從船頭奔了過來,那位很紳士的男子也從船頭奔了過來,頓時,整個船上瀰漫著興奮而又緊張的氣氛,李佳喊:「爺爺你注意別被魚兒拉下海了!」天江天汭歡騰。我們四個男子一起用力往上拉,還對抗不了海水裡的力量。船長把線盤繞在船柱子上,他領頭,我和楊一萌共同用力,三雙手抓著繩子往上拉,一米,兩米,三米,繩子真的很沉很沉,只聽一萌發出「哎喲」一聲,我也幾乎喊出聲來,我左手除了大拇指以外的四根指頭好像被繩子勒斷了。我問楊一萌怎麼啦?他說沒事,我想他肯定也跟我一樣手指被勒而情不自禁發出的痛苦叫聲。船長說了幾句話。我問楊一萌船長講什麼?楊一萌翻譯說:「這傢伙太大了,以前還沒碰到過這樣的對手!」船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我們手中的繩子上,希望能很快把大魚拉出水。那個紳士也過來幫忙。四人拉了一陣,還不見魚兒出水。楊一萌問我:繩子應該收回得差不多了吧?我說還差得遠,頂多收回一半。就在我說這話時,我們四人突然往後一仰,手裡失去了重力,差點倒在船上。船長提出水裡的半截繩子,做了個無奈的手勢。水裡的魚到底有多大,到底是什麼魚,我們都沒看見,只覺得它很兇猛,也很狡猾,時而與我們對抗,時而似乎就擒,我們只看到它在水裡挽起了斗盆大的水花,但連它的影子也沒看清。魚餌、魚釣全被它咬去了,只剩下半根空繩子。大家都感到很惋惜。我兒時釣魚,還沒有過魚兒咬走魚餌魚鉤脫逃的記錄。年輕時一心忙工作,無暇去釣魚,人到中年,周圍很快釣魚成風,可都不是到江河湖海釣魚,而是到城郊漁場的魚池裡釣魚,釣的魚都是漁場老闆從四面八方的養殖池裡,用市場價收購來,放進魚池養起,再以遠高於市場的價格,供垂釣者享樂。我從不參與這種釣魚,有人問我:「為什麼不釣魚?」我回答:「我怕上癮,一發不可收。」海上首次垂釣失敗,我有點不甘心。我對楊一萌說:「你告訴船長,我還要釣。」船長給一口魚鉤上好魚塊,交到我手上,我連繩帶鉤拋進大海里,很快,在船頭上垂釣的楊一萌釣起了一條紅彤彤的魚,大約一斤左右。大家爭相圍看,讚歎其美麗。楊一萌徵求天江的意見,將魚放歸了大海,我盯著它在水面遊了幾分鐘,才漸漸鑽入水裡,我祝福它好運。
這時,坐在我對面的老中青三個女人一陣歡呼,她們釣起了一條尺多長的魚。老婦人沒有參與垂釣,但她看著中年和青年女子從釣上解下魚兒時,滿臉都是高興和愉快的表情。青年女子雙手舉起魚兒,在船板上又唱又跳,中年女子為其連連拍照。這三個人舉著魚兒,請船長給她們合影。我們都為其鼓掌祝賀勝利。楊一萌悄聲告訴我:這是母女三人。她們釣上來魚后,嘴裡發出的歡呼是:「義大利!義大利!」
一陣歡快的氣氛過後,船上短暫的沉寂,只有天汭不停地跑來跑去也要參與釣魚,嘴裡喊著:「我要,魚!」李佳不時把她抱在懷裡,防止她掉進海里。天汭卻膽子特大,一點也不害怕。
突然,「哇哇!」楊天江發出兩聲啼哭,大家都繃緊了神經,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她的奶奶和媽媽都問:「天江你怎麼啦?」她哭泣不止。楊一萌問「天江你哭什麼呀?」天江回答:「我沒有釣到魚。」我說:「爺爺也沒有釣到魚。我們繼續釣,肯定會釣到魚的。」
天江這才止住哭聲。楊一萌又回到船頭上釣魚。與他同在船頭釣魚的那位紳士發出歡呼,他釣到了一條尺多長的魚。大家都和他一起歡呼,享受魚兒上鉤的快樂。他那位美麗的夫人給他和魚兒拍照留念。他倆嘴裡歡呼「瑞士!瑞士!」他倆是愛爾蘭人,移民瑞士,加入了瑞士籍。
船長摘下釣上來的魚,又安裝上一塊魚肉,將釣線和釣鉤交回到紳士手裡。
「我釣到魚啦!」楊天江興奮地一聲大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楊一萌連忙從船頭奔到中艙女兒身邊問:「寶寶你真釣到魚啦」天江回答:「是的!魚兒與我對拉!爸爸你試試!」楊一萌拉了一把魚繩,說:「是有魚兒上鉤。」他和天江握著魚繩,時而舒緩放鬆,時而用力收縮,眨眼間,一條魚兒被提出了水面,也只有一尺多長。船長說:「這種魚肉很好吃。」天江歡呼:「哦!我釣到魚啰!我釣到魚啰!」船長和天江一起舉起魚兒,邊跳邊喊:「china!中國!中國!」天汭也跟著高聲呼喊。
接下來釣上魚兒的是李佳,魚兒不大,不足一尺長,細長的身子,頭大,尾尖,像火箭,船長說:「這是種危險的魚,建議放回海里。」大家一致贊同。船長一邊放生這條危險的魚兒,一邊高喊:「中國!中國!」
接下來,一萌釣上了一條魚,大約有四五斤重,梭形的頭,烏亮的顏色,滾圓的身子,尾巴像剪刀,不知叫什麼魚,船長說了一長串英語,楊一萌也無法翻譯出,這魚在我們眼裡像洞庭湖裡的鯰魚。船長說這種魚肉質好,味道鮮美,滋補身體。他把這條魚放進魚桶里,尾巴伸出魚桶一大截,看來他們根本沒有讓我們釣到大魚的準備。若是前面從我和船長手中跑掉的那條大魚被我們俘虜了,魚桶肯定裝不下。天江天汭慶賀爸爸釣到大魚,連聲呼喊,鼓掌。
天漸漸黑了下來,四周的島嶼變得模糊起來。自一萌釣上那條大魚以後,三個國家的釣者都沒有開釣。船上的氣氛沉悶起來。雙娥對天江說:「奶奶放一次釣,好嗎?」天江問:「那我怎麼辦」雙娥說:「奶奶右手與你一起抓一根釣線,左手再抓一根釣線,就算是奶奶的,好嗎?」天江同意。船長給一口釣安裝上魚塊,交給雙娥手中。雙娥一手摟著天江,看護好原有那根釣線,又把這根新的釣線放入海水裡。
天更黑了,四周的島嶼上亮起燈光,映在海水裡,與白天相比,又是另一番美景。我想:各個島嶼上的燈光從何而來?還有淡水又是從何而來?不待我打聽,不遠處一隻船艇駛近了我們,大約相距五六百米,船上燈光閃爍,音樂飛揚,不時響起陣陣歡樂的聲音。我觀察也是條釣魚船,比我們船大多了,人也很多,相繼有魚兒上鉤出水,氣氛比我們船上活躍多了。
最沉不住氣的恐怕還是幼兒。天江說我不釣了,奶奶你釣吧,我去看爸爸釣魚。雙娥說:「你再堅持一會,就一小會兒,也許就有魚上鉤了。」天江問:「真的?」雙娥說:「你再堅持一會兒,就是真的。」果然,說話間天江感到手中的漁線動了一下。她高興地說:「真的有魚兒上鉤了。」雙娥把一根釣線交給我,全副精力與天江配合,收起魚兒上鉤的釣線。魚線收上來很順利,釣上掛著一條一兩斤重,形狀與一萌釣上的那條魚差不多。船長抱起天江高興得又跳又喊:「中國!中國!」一萌又釣上了一條魚,他接著連釣了兩條,大約都有兩三斤。天江誇獎道:「爸爸真厲害!」李佳又釣上了一條,大約一斤多。天江可高興了,拍著手說:「媽咪,魚!魚!」李佳對著船長建議,把這條魚放歸大海。船長說:「這種魚頂多只能長到兩三斤。常見的也就一斤多,不用放歸大海。」義大利人又釣到了一條魚,身體圓柱形,頭齊尾齊,比較美觀。母女三人高興地唱起來,內容是什麼,聽不明白,旋律很歡快,姐妹倆簇擁著母親舉起魚兒,合影留念。
楊一萌釣起了第五條魚兒,這條比前面那條大魚還要大。瑞士夫婦一直在船頭垂釣,自前面釣上那條魚后。魚兒再沒有上他們的釣。每次魚兒上鉤,都與大家一齊享受著歡樂。
我手裡的釣線終於有了動靜,我與其周旋,沒有聲張,我想探明是真是假,是大是小,經過一陣鬥智,我發現又是一條大傢伙。我想這回可不能讓它從我這洞庭釣魚老手中跑掉了。我感到手掌麻辣火燒,釣線勒得生疼。憑我一己之力,雖然對付不了水下狡猾的傢伙,必須藉助國際合作。我們中國警方追捕跨國逃犯,憑的就是與國際刑警合作。我身為警察,懂得國際正義力量合作的重要。船長聽我的喊聲和表情,知道我又釣到了大魚,請求大家幫助,他連忙上前站到了領頭的位置,瑞士紳士,一萌和我,三個義大利女人為我們助威。天江天汭分別由奶奶和媽媽牽著,在一旁為我們加油。我說不能硬來,要緊一陣,松一陣,松是為了麻痹魚兒,乘它放鬆警惕時又抓住機會用力。我要一萌翻譯給船長和瑞士紳士聽。瑞士紳士連說:「ok!」船長也說:「ok!」可手裡的線越收越快,越快越緊,只見手頭一沉,水裡捲起很大一個漩渦,手上感覺特別輕鬆了。我第一反應:大魚斷線,死裡逃生,回到了它的大海深處。
船長抖著手中的空繩子說:「對不起,又讓它跑掉了。」他並不惋惜,眼睛盯著大魚逃走的方向。我覺得他不希望我們把大魚釣上來,他要保護自己國家的大魚,保護自己國家的大海!他不是不懂得大魚的價值,也不是不懂得釣起大魚的訣竅。他是有意放走大魚,確保大海像豐富多彩的寶庫,永遠不變。
這個船長是狡猾的。
六豐富多彩的活動
清晨,兩隻鳥在門前的樹上叫個不停,好像在說:「雙娥!雙娥!」「歡迎!歡迎!」
8時起床,到水上餐廳用早餐。拉維利酒店主餐廳用餐時間是固定的,早中晚三餐都是自助形式。早餐:7∶30-9∶30;中餐:12∶30-14∶00;晚餐:19∶30-21∶00。酒店提示:不要帶食物離開餐廳。所以,無論大人、小孩都必須按就餐時間到餐廳用餐。這對天汭寶寶是次革命,必須早睡早起,此前在家,她愛睡到什麼時候都可以,奶奶都會給她做出可口的早餐雞蛋面。還好,她能適應。問她:天汭,我們到了哪裡?她說:馬爾地夫。問她來這裡幹什麼?她答:「玩!」天真,稚氣的童音,特別可愛。
吃了早飯,我把從長沙帶來的昆崙山雪山礦泉水一件,兩個剝了皮的柚子,六個不同類型的橘子,兩個橙子,兩個重慶臍橙,兩個美國甜橙,一起拿到了天江、天汭住宿的46號房間里。
這時,天江對我說:「爺爺!您別拿這些東西了,快點帶我和妹妹去學游泳。」我連聲答應,立即帶著他們走向大海。下到海水裡,我發現一萌沒有跟上來,我問:「當爸爸的上哪兒去了?怎麼還不快來教他的寶貝女兒游泳?」雙娥、李佳也一臉的茫然,不知一萌去了哪裡。我和雙娥在海里教天江、天汭游泳,不遠處有游輪經過,湧來排排浪花。天江緊抱住我說:「爺爺!我們還是在游泳池裡去學吧!」這正合我的意思。我們從海里上岸,穿過一排躺椅,就是游泳池。此刻,一對瑞士夫婦帶著幾個月的小男孩,正在教其游泳。見我們來了,友好地打招呼。中瑞兩國的三個小朋友在一個游泳池裡學起了游泳。瑞士夫婦與我們教游泳的方法完全不一樣。他們不僅不怕孩子嗆水,而且有意讓其嗆幾口水,做爸爸的一手捧著孩子的頭,一手抓住孩子的兩隻腳,倒立著往水裡塞,適時拔出水。開始,孩子出水后大哭,漸漸地,塞入水中的次數多了,孩子漸漸地不哭了。做母親的在一旁靜靜地觀察微笑,為孩子加油。他們是先練膽量,後學技竅。我們是膽量、技竅同時教。很快,天江能自如地在游泳池裡鑽上鑽下了。天汭也能套上游泳圈游上兩三米遠了。
接近中午,陽光燦爛,海水澄澈,天空一望無垠,海鷗飛來飛去。
突然天汭手指大海說:「爺爺!海!」我不明白她的意思。李佳說:「她是要爺爺帶她下海游泳。」我們又來到美麗的大海。當游輪再次從不遠處駛過,湧起的浪花向我們撲來時,天江天汭小姐妹不像先前那樣害怕了。有雙娥、李佳帶著兩個寶寶游泳,我便抓住機會向深海游去,我面前呈現一個奇異的物體,表面呈星狀,紅綠藍花紋,異常美觀。我將其撈起,稍許時光,其條紋張合,像做著呼吸。我不知為何物。這時,正好楊一萌從茅草房那邊游過來了,我把這物體給他看了,要他請教正坐在小屋子裡的賓館經理。哪知賓館經理的回答嚇得我心跳:這是海星,有毒,有劇毒,可使人心臟驟停。他並且勸告,海里的東西不要觸碰,不要捉拿。聽他言之有理。我立即將其放歸大海。
這時,楊一萌給我潛水鏡,要我戴上,觀察和領略奇美無比的海里世界。我依囑而行,水下花園,令我驚嘆。
生活在拉維利島的日子裡,我們的主要活動是游泳。哪怕是下雨,游泳池四周的棕櫚樹被打得啪啪地響,也依然堅持泡在泳池裡。天江一天比一天游得好,這天竟然向我提出了挑戰。20米長度的游泳池,20個來回遊下來,她全贏了。她非常的高興和自豪。她對天汭說:「妹妹,你也和爺爺比賽吧!」天汭搖了搖頭說:「我沒長大。」大家都被她逗笑了。
我們也經常變換活動。有時選擇早上遊覽拉維利島尾部,整座島全是白沙淤積而成,尾部沙灘像雪一樣白,宛如一條魚的尾巴,從海里往上拖,因而又稱為沙尾。白色的沙灘上擺了很多單人躺椅,綠色的帆布包裝,尾部有水上遊樂中心向遊客出租帆船,還有前蘇聯時代的水上坦克、快艇等水上娛樂工具。我們沒有租用這些水上娛樂工具,而是在沙尾的海上游泳,天江、天汭還在媽媽和奶奶的帶領下,建起了沙灘城堡。楊一萌遲遲沒來,他的行動讓我感到神秘兮兮的。我問李佳:「一萌單獨做什麼去了?」李佳看了一眼她婆婆,好像得到了允許似的,她對我說:「一萌早早就乘船出海,學習潛泳去了。」我一聽就火了,說:「那是有危險的。為什麼不經我同意。」「就怕你不同意,所以才沒向你報告嘛!」身後的沙灘上傳來楊一萌的說話聲。
原來,楊一萌每次不跟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都是堅持學潛水去了。他一直瞞著我,怕我反對。這時他告訴我,與他一同學潛水的有一位沙烏地阿拉伯資深美女,至少六十五歲了,她原來是加拿大蒙特利爾人,在貝肯斯維爾德讀高中,由於當年居住此地的法國後裔鬧獨立,三十多萬英國後裔反對獨立,拋下房子等固定資產,移民美國,她就是在那次移民潮中,移居到美國紐約,後來定居沙烏地阿拉伯。其丈夫是沙烏地阿拉伯國家的教授,因為那裡尊重知識,所以工資收入很高。楊一萌強調說:「本期學潛泳的同學,其實就我們兩個人。」聽楊一萌這樣介紹我有了印象,每天用餐,兩位老人都坐在我們北側的走廊窗口的四方桌,邊吃邊觀望大海。每日白天,女士出海潛泳,老教授或坐在棧橋旁,或坐在大海邊的酒吧桌前,一邊用電腦,一邊觀望大海,盼望著心上人回來。那是美妙絕倫的畫。連這麼大年紀的資深美女還在學潛泳,我哪有理由阻擋和反對楊一萌向潛泳大海挑戰呢?像這對老夫妻一樣恩愛,旅客中我印象中還有幾對,特別是一對英國老夫婦,大約有七十多歲了,男人頭上沒了幾根頭髮,女人更顯老態,每回下海游泳,兩人都是手牽手,從沒有分開,我每看到一次,心靈就震撼一次。午睡前,楊一萌拜託我:「下午4點,請喊我一聲,我要去學潛水。」我接受了這個任務,及時把他從睡夢中叫醒。
楊一萌潛水回來,到沙尾找我們,他說看到我站在沙灘上,像是一個黑人般模樣,都有點認不出了。的確,連日來的海水浴加上日光浴,我全身皮膚都變成了古銅色。楊一萌帶李佳去做按摩,說是單都已經簽了。我和雙娥帶天江、天汭繼續在沙尾游泳,二十分鐘后,我們回到賓館。沒想到李佳已經回到47號房了。問為什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她答:「按摩師說,如果懷孕了,肯定不能做按摩,因為按摩油會影響胎兒發育。究竟懷孕還是沒懷孕,看不準的情況下,也絕對不能做按摩,必須朝萬全方面考慮。」
全家到餐廳用晚餐。用完餐回住房的路上,我抱著天汭,天江要爸爸背她回住房。一萌說:「爸爸潛水累了,背你不起。」天江說:「哥們兒,你講假話吧!」一萌說:「是真的!」我說:「誰來背天江?」天江說:「我要爺爺背。」我說:「爺爺抱著妹妹,不方便背你。」天江說:「媽媽抱妹妹。」李佳接過天汭,我背上天江。天汭對媽媽說:「姐姐,謝謝妹妹。」我們都不明白,李佳說:「妹妹是說,姐姐應該謝謝妹妹。因為是妹妹讓出爺爺背姐姐的。」她問:「妹妹你是這意思嗎?」天汭點頭笑著說:「是!謝謝妹妹!」天江說:「謝謝妹妹啊!」
七再見吧,拉維利島
轉眼到了3月30日,我們按先天約定5時50分觀看大海日出,但是太陽始終被厚厚的雲層擋住,影響了看日出。原來這天是農曆三月三日。按我們洞庭湖的風俗,三月三,九月九,最好不到江邊走。因為這兩天是龍的活動日,水上會有風浪。同時還有一條約定俗成的規矩:三月三,地母菜煮雞蛋,吃了百病消除,快樂成神仙。我們沒有看到日出,就趕緊去水上餐廳吃雞蛋。印度洋沒有地母菜,但有雞蛋。這裡的雞蛋很小,比鵪鶉蛋稍微大一點,蛋白把蛋黃包的緊緊的,無論蛋白還是蛋黃,咬進嘴裡,感覺很細嫩,味道特別的純正,營養特別的豐富。
吃了早餐回住房的路上,楊一萌和李佳告訴我,已經通過攜程公司,將我從馬爾地夫回國的機票,由4月2日改簽至4月6日,手續費100元。我不同意改簽,因為我要在4月3日趕回老渡口,為我的父母親,為我的祖父祖母,為我的祖先和所有在天堂的親人們祭奠掃墓。李佳說:「你提前回國,天江和天汭肯定捨不得,會時刻喊爺爺。你從北京回長沙后,她倆每天夢裡喊爺爺;每天早晨起來第一句就是喊爺爺。這裡一家人難得來一次,既然一起來就一起回。你改簽了機票,爺爺奶奶肯定會理解你,肯定會支持你。爺爺奶奶在世時,對天江充滿了無限的疼愛。」李佳講的是事實,天江天汭都愛爺爺,總是在爺爺面前撒嬌。說話間,天江又像每次去餐廳,回賓館住房一樣,喊著要爺爺背。此時我說:「你已經長大了,為什麼不自己走呢?」她給出了充足的理由:「我怕鞋裡踩進砂子,磨得腳疼,不好受。」
4月2日這天,上午,我和雙娥輪流教天江、天汭在游泳池游泳。下午4時,一萌領著我從棧橋四方茅草屋上船,在拉維利島的主人之一XXX帶領下,乘船過海峽,登上南面坎階梯島嶼,考察這裡的投資環境。
晚8時8分,乘船回到棧橋,雙娥、李佳、天江、天汭在橋上揮手呼喊迎接。上岸相會,走向餐廳,雙娥私下說:「我以為你們從南邊靠岸,一直到46、47號前面的銀色沙灘上盼望遊艇歸來。天黑了還不見影子,我擔心起來,莫不會遭綁架吧!說是投資,以為是好大的老闆,勒索一筆巨款。我正放心不下時,李佳說到北邊棧橋那裡看看,會不會是從那邊回來。我們剛轉到這邊來,就看到你們乘坐的船來了。」她問:「考察情況怎麼樣?」
走進水上餐廳,看到我們家每餐專用桌上的特殊擺設,鮮花,生日蛋糕、香檳,為之驚喜。今天是楊一萌的生日。賓館作了特殊的布置。餐后回到46號住房,看到房間和床上的擺設,又接連為之驚喜。欽佩拉維利酒店管理人員的細心,精心,用心和熱心。還特別欽佩將餐桌,將房間布置得充滿溫馨、美麗的男士服務生。他們心細如髮,體貼入微,一點也不比女人差,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無論餐廳的餐桌,還是46號房間內,我們都拍了視頻,保存下楊一萌在異國過生日的美好情景,馬爾地夫、拉維利酒店相處雖僅半月,可結下的情誼卻深似萬里印度洋。生日餐桌是如此之美。生日46號房是如此之美。我們全家又在46號為楊一萌慶賀生日,開了個生日PT,情調獨特,情意盎然。天江、天汭特別高興和活潑。
4月3日5時30分,雙娥邀我看海上日出,開門,天上濃雲密布,只好止步,回房睡覺。我睡在床上心有不甘,覺得看看海上雨中的晨景也是別有一番情景和情趣。我立即起床,來到棧橋,看不出下過雨的跡象,海水微波細瀾。東方一片彤紅,但紅日沒有出來,一直被雲層擋在後面,過了十多分鐘,烏雲才敗走向南,一輪紅日高高地雄踞海空。我跳進大海游泳,與海親密接觸,親近對話。
4月4日,是中華傳統清明節。清晨雨打芭蕉,滴滴都代表著我對祖先,對已故親人的思念。半月來從沒下過這麼大晨雨的拉維利島,印度洋,彷彿特別理解炎黃子孫的清明節,特意安排了一陣晨雨,我拿著雨傘出門,來到棧橋,遙寄對祖先,對父母,對祖父祖母,對岳父,對妹妹,對家公家家,對姑父的思念之情和祭拜之意。
一陣晨雨過後,日出東方海面,海上一派金燦。6時20分,我來不及回住房換泳裝,一條三角褲衩,跳進海水,融入大海的懷抱。我獨自靜靜地游泳,仰泳,感覺實在太好。昨天下午的海面有漂浮物隨風而來,很是倒人胃口。這也是半月以來,見到的第一次有漂浮物的海水,便也能體諒和原諒。但看到按摩房的工人往海里倒下一缸水的時候,便不能原諒,差點一聲怒吼。我與他語言不通,即使我吼了,他也不一定能懂。今晨的海水,與昨晚的海水已大不相同,清凈,溫柔,我像一條魚,游來游去。
楊一萌和李佳來了,身後跟著一對俄羅斯遊客夫婦。他倆與我們同時入住拉維利酒店,其他同時入住的韓國,日本,義大利,瑞士等國遊客陸續離去了,只有這對俄羅斯夫婦與我們住得最久,因而與一萌結下情誼。我看見他倆用自帶的小型太空梭,為一萌、李佳拍視頻,錄下整個拉維利島的美景。
夜,海岸酒吧。楊一萌與俄羅斯朋友,與潛水同學阿拉伯資深美女坐在一起,一邊飲酒,一邊交換拍的水底照片和視頻。我從46號取來電腦,供他們使用。
李佳、雙娥帶天江天汭坐在酒吧的高腳椅子上,享受牛奶等飲料,陪伴一萌他們交換抓取的照片和視頻。
4月5日,我於5時20分起床,往棧橋觀看日出,邊走邊拍下賓館外景,想到明天就要離開這個美麗的印度洋上的小島回國,內心依依不捨。我拿出本子,坐在酒吧,面對大海,記下我此時的感受。
8時,雙娥來到酒吧,靜靜地坐在一旁陪伴我寫作,並拍照留影。
2017年4月5日於馬爾地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