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甲魚怎麼能鑽進花籃

黑夜，靜悄悄。

湖風吹來了，蘆葦盪颯颯作響，驚醒沉睡的斑鳩，一陣咕咕啼叫，立刻恢復了平靜。

妙珠緊抓一束蘆葦，不讓小船漂移，綠瑩瑩的目光穿過蘆葦縫隙，盯准放置柳林灘旁邊的那些花籃。從前天開始，她每天早晨都從花籃里抓到甲魚，多時三隻，少時一隻，共換回二百多元錢，給爸爸請醫生看病，打針服藥，購買人蔘蜂王漿，煉乳牛奶，還沒花完。

爸爸的病勢日漸好轉，可她心中的疑團卻時刻增大。花籃頂多只能捕到筷子長的鯉魚、巴掌大的鯽魚，甲魚的身子扁而寬，怎能鑽進花籃口子呢？

她懷疑是柳鳴暗中相助。這些日子，她爸爸患了重病，家裡的錢全借出去放了高利貸，一時收不回。爸爸無錢診病，眼看越拖越重，起不了床，吃不下飯。她實在無法，就悄悄向柳鳴媽借錢。哪知，柳鳴媽還記著她爸不讓放水的那筆舊賬，不但不肯借錢，反而講了許多冷言冷語。柳鳴在旁邊一句話沒說，只是連連搖頭。

當時，她以為柳鳴搖頭也是表示不肯借錢。她恨。

這幾天，她發現柳鳴的行動與她花籃里的甲魚有關聯，才覺得柳鳴搖頭是表示對他媽的不滿。可她又不敢相信，一個一心只向錢看的媽媽，養的兒子竟捨得把能換回二百多元錢的甲魚白白地、悄悄地送給冤家對頭嗎？

到底真情如何？

今夜，非弄個水落石出不可。

「喔喔喔！」

漁村裡傳來公雞的陣陣唱和，好似盡情向人們報告新一天的來臨。

妙珠連扯幾個呵欠，上眼皮直往下沉。她掐斷一片蘆蘆葉，往臉上輕輕直刮，一陣細疼細癢，睡意全飛，全神貫注地觀察四周的動靜。

雞叫二道剛過，她驚奇地看見柳林灘鑽出一個黑影，移近湖邊，輕輕下水，朝放置花藍的湖面靠攏過來。

呵！黑影好眼熟。

是他！她激動得渾身震顫，想要張口呼喊，可又緊捂自己的嘴。

她看見他扒開水草埂子，提起花籃，解開中間的介面，放進甲魚，又原樣扣上，放進湖水。

她的心擂鼓一樣地跳，滾燙的淚接連不斷地灑落在手背上。

她抓住竹篙，欲撐船上前，但她覺得，甘願默默為別人獻出一腔心血的人，自己的言行被張揚，會感到苦惱和不快。

她雙手撈著大把蘆葦，用勁，頓感手心粘粘的，蘆葦葉劃破手心，流出熱血。

她目送黑影鑽進柳林灘，再也無法控制心中的潮水，下令自己去實現一個美好的行動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