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割頭

第1章 割頭

七月流火,夏日的燥熱已經過去,天氣一天比一天涼爽。今日的陽光被烏雲遮蓋,木惜言照例是被一隻貓踩醒的,她睜開朦朧睡眼便看到自家的橘貓大金在她的身上又蹦又跳。

木惜言習慣性地伸手摸向身側,被子里還是溫熱的。

「寶貝醒了?可以再睡一會兒,早餐還要十分鐘。」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其實木惜言並未發出聲音,但是廚房的人偏偏知道她醒了。

木惜言看了眼時間,確實還早,她與何一禾結婚一年,警校門口報道那日一見鍾情,承諾一畢業便結婚的。

她抱著貓起床,但卻輕手輕腳地下床,假裝自己真的在睡回籠覺,她弓著腰潛伏到廚房門口,偷看何一禾。

何一禾身形頎長,因著家裡所有的窗帘從來都不拉開,終日都是開著所有的燈,水晶吊燈從頭頂照下光來,投射在何一禾的臉龐上,本就是稜角分明的一張面容,可惜眼底泛起的淡青色讓他少了三分的生氣,陰沉著臉,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當年木惜言和他在警校門口相遇之時,他也是這樣,但現在想起,可以說當初是色迷心竅了吧。

但如果當年再選一次,木惜言還是如此選擇。

此時的何一禾打開冰箱,取出牛奶,當關上冰箱門的時候,好似喃喃自語道:「放心,我答應了不再下藥,便永遠不會食言。」

木惜言見自己被發現了,連忙主動跳出來,從背後環住了何一禾的腰。

何一禾將牛奶放下,轉過身卻看到她是赤腳過來的,便催促她快去穿鞋。

家裡的橘貓大金很怕何一禾,它一歲大,從來都不敢靠近何一禾,甚至當何一禾在場的時候,大金也不敢靠近木惜言,因為它能從何一禾的眼中看出對女主人那種可怕的佔有慾,在大金的理解中,只要是男主人的視線之內,只能有女主人一個。

何一禾送木惜言到玄關的門口,提醒她今日會下雨並給她的包里裝了傘,他抱著炸毛的大金抬起大金的爪子搖一搖同妻子告別。

「我們等你下班回來。」

木惜言看著一動都不敢動的如同機械一般的大金,囑託道:「別嚇唬大金噢。」

門關上的那一刻,何一禾眼中的笑意瞬間消失,他低頭看著懷中的貓,他的手在抖,那種眼神彷彿是在看將死的獵物。

「不,你是她的貓,我愛她,所以愛屋及烏,也要愛你。」何一禾像是在安慰自己,更像是在勸自己。

何一禾將貓放在了地上,回到卧室,定好鬧鐘再吃下四片葯,隨即平躺在床上,他臨閉上眼之前看了一眼一個小小的電子設備,這個東西就放在檯燈的後面,顯示屏上有一個小小的紅點,正在一點點地離開家的範圍,去往的方向是市局。

這是木惜言身上的追蹤器,何一禾儘管知道妻子去了哪裡,也還是想在安眠藥起藥效之前讓自己看一眼。

他雖然十幾分鐘前才答應過妻子不吃藥的,可他並不喜歡這隻貓,他若是清醒的話,怕是又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來,還是睡著比較好,夢裡做的什麼事情都不會影響到現實來。

木惜言的工作是警探,她入職一年有餘,已經跟著師傅接連破了四起大案,其中她功不可沒,她本就是當屆的優秀學員,還不等畢業就被市局的人給挑走了。

「哈!小言今日卡點來的,再晚三十秒可就遲到了哦。不過趁著這三十秒,要不要來吃一個小籠包呢?」說話的是木惜言的搭檔慕小年,小年拎著一個紙袋子在木惜言的眼前晃,他活脫脫就是個調皮搗蛋的人,整日里都沒個正行。

「我吃過早飯了,吃不下。」木惜言拿著杯子起身就準備去接杯咖啡,腦中突然響起了一禾的話,她的腸胃不好,一禾不讓她上午喝咖啡,她便坐了回去,從隨身帶的保溫杯中倒出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

這是何一禾每日起早都會煮的茶,裡面各種東西熬了一堆,說了很多次木惜言也沒記住,她也不管煮的東西是什麼,總之她喝這個,一禾就會很高興,那她喝便是。

慕小年靠在木惜言的桌子旁,一口一個小籠包,感嘆道:「小言是家有賢夫啊,天天起早做飯,我媽生我二十幾年,從來就沒自己做過早飯,都是我自己出去買了在路上吃的。小言……言姐,你透露一下,你老公有沒有姐妹啊?我想娶一個回來,你老公那麼賢惠,我想他的姐妹也差不了多少!」

「做夢吧!」木惜言笑道:「我老公只有一個弟弟,你有興趣嗎?不過你沒機會,弟弟是直男,再說了……你的思想很有問題啊,你結婚就是為了有一個人給你做早餐?你找個保姆不就成了?」

慕小年立時一口小籠包噎住,他跳著回自己辦公桌前喝水去了。

這時,領導姜隊打來電話,城郊接到報警發現兩具屍體,木惜言放下茶,慕小年放下小籠包,立刻像陣風似的刮出去。

今日天氣陰沉,還不等到達案發現場,已經戚戚瀝瀝地下起了小雨。

城郊土地泥濘,慕小年率先下車卻險些滑到,好在木惜言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這是兩包黑色旅行袋,拉開拉鏈便聞到一股惡臭,屍僵形成但還未腐爛,重點是……兩具屍體並沒有頭顱。

法醫正在做初步檢驗,兩名被害人均為女性,死亡時間為一到兩天,除了被割頭之外,還有一共性是右手小拇指缺失。

好在今日下了小雨,屍臭的味道掩蓋了不少,木惜言忍著噁心,在四處探查一圈,現場沒有發現大量血跡,初步認定這裡為拋屍地點而非第一案發現場。

警戒線已經拉起,屍體即將被運回市局進行進一步的屍檢,在臨走之前,木惜言拉住車門,又看了一眼屍體,赤裸的女屍身上的屍斑看起來有些奇怪,但此時木惜言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想什麼呢?我們得去找報案人做筆錄,這個報案人必須得你去,姜隊點名說的。」慕小年一邊說著話,一邊拉起木惜言就走。

等見到了報案人便知道為何一定要木惜言去了,站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個十歲的小女孩。

更為奇怪的是,這個小女孩面無表情,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正悠閑地晃蕩兩條腿,好像只是一個吃過早飯出來閑逛遊玩的孩子。

「小……小朋友……」木惜言才開口,看到小女孩抬起頭,她呼吸一滯,後半句話已說不出來。

小女孩鼻青臉腫,右眼眶烏青一片,右眼腫起,眼皮下垂,好像她睜不開自己的右眼。

十歲的小女孩,怎麼受了這麼嚴重的傷?

小女孩的左眼明亮又清澈,她只能睜開這一隻眼睛看著木惜言。

「咕」的一聲悶響,這是肚子叫?

木惜言的視線落在小女孩的身上,問道:「小朋友,你可是餓了?」

小女孩微微點頭。

木惜言站起環顧四周,這裡地處偏僻,她順手一摸口袋,摸出了一塊糖來,這應當是何一禾塞進她口袋裡的。

「先吃塊糖,姐姐這就叫人去給你買吃的,好嗎?」木惜言催促慕小年快去快回。

小女孩伸出的手卻停滯在了半空,最後又縮了回來,她的手縮在袖管里,她的袖口一圈發黑,甚至泛著油光,看起來至少一個月沒有洗過,她的父母這是怎麼照顧的孩子?

「媽媽不讓我吃陌生人的東西。」小女孩終於說出了一句話。

木惜言指著手臂上的徽章,「姐姐不是陌生人,是警察,警察不是壞人。」

小女孩搖搖頭,她清澈的眸子突然顫抖起來,喃喃道:「警察是壞人,警察打人……」

這句話的分量程度太嚴重了,木惜言本來是蹲著跟小女孩說話的,她聞言站起,看到姜隊正在向這裡走來,她闔上記事本。

「隊長,事情很複雜,報案人說"警察是壞人,警察打人』,我建議將她先帶回去保護起來。」

姜隊長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掐滅了煙蹲下來靠近小女孩。

小女孩一見到姜隊長,調頭就跑。

「快追回來!」

木惜言將孩子抱回來,小女孩顫抖著趴在木惜言的肩上,緊緊地摟著木惜言的脖子。

這就太奇怪了,小女孩為什麼要怕姜隊?

木惜言只張口不出聲用口型對姜隊說:「你打她了?」

姜隊長差點就要伸手過來打木惜言,他也不出聲只張口:「你小子找打!」

此時,一個中年女人從遠處跑了過來,上來就要搶走小女孩,可她卻被趕回來的慕小年給按住了。

「別打媽媽!爸爸!不要打媽媽!」小女孩的嗓音沙啞,胡言亂語,瘋狂大叫。

慕小年放開了手,中年女子起身還是要來搶孩子。

「糖糖別亂說話!」中年女子搶不到孩子,便勒令孩子閉嘴。

這其中的怪異之處太明顯了,而且中年女子的臉上也有不同程度的傷,她伸出來搶孩子的手臂上明顯泛著一圈的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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