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搭車（順口溜）

東風陣陣吹江南，

江南干群志更堅，

為實現四個現代化，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齊心協力寫新篇。

這裡單說縣委書記白清蓮，

改變領導作風一小段。

這一天，一輪紅日落西山，

縣委機關的幹部正下班。

大門裡走進一個高大漢，

赤腳草鞋夾雨傘；

一身灰布裝，

圍裙系腰間；

滿頭銀髮披風塵，

四方臉膛沾泥點；

目光炯炯有精神，

行走好似旋風卷。

這就是縣委書記白清蓮，

身後跟著秘書李小田。

檢查春耕下水鄉，

一天辛勞打迴轉。

老白剛只跨進門，

迎面走來司機王志川。

老白向他伸出手，

他卻翹起嘴巴鼓著眼，

擋在前面不讓路，

吵著要把工作換。

白書記不知哪來的風，

眨眨眼睛望著李小田。

小李是個靈醒蟲，

兩句話語道根源，

「白書記你每回下鄉不坐車，

王師傅對你有意見！」

白書記聽了朗朗笑，

伸手拍拍王志川的肩：

「虛心接受，

明天轉變。」

王志川撲哧一聲笑，

對準白書記肩上就一拳：

「不怕你鋼腿桿，

也不怕你鐵腳板；

明天三百六十里，

一天到黑走不完。」

老白不知是回什麼事，

王志川向他道根源。

「剛才省委辦公廳來通知，

全省縣委書記會議要提前；

傳達黨中央精神，

部署幹部作風轉變。

明天我駕駛吉普車，

送你到長沙趕中飯。」

王志川說罷奪過老白手中傘，

高高興興跑回了司機班。

這時老白和小李

喜得臉上開花瓣。

各想各的心裡事，

快樂的旋律不是彈在一個點。

老白回家放行李，

又快步行走到車站，

排隊買張汽車票，

第二天上午九點的班。

轉身到了縣委辦公室，

講了對當前工作的具體意見。

又上組織部，

找幹部把心談。

這時太陽已落山，

一輪明月掛中天。

老白披著月光心情爽，

回到了他那古老陳舊，木板青瓦的小房間。

先把下鄉筆記寫，

再把明天去開會的行裝撿；

一條補疤褲，

一件黃罩衫；

藍皮日記本，

精裝紅「五卷」。

還把那剪報本，

放進行李卷。

想到明天的會議太重要，

就像吃了蜜糖滿心甜。

這時候房門「吱咯」一聲響，

門口出現一張圓圓的臉；

李小田望著白書記嘻嘻笑，

跨進房門說開言：

「白書記呀，我那長沙的丈母娘，

而今重病住醫院。」

不等小田往下說，

白書記大手一揮好果斷：

「給你五天假，

去把丈母娘看。」

李小田喜得拍手樂，

摸摸腦殼又提出新條件：

「我陪白書記同車去，

請您確定出發時間。」

「上午九點鐘，

準時莫誤點。」

李小田高高興興回到家，

把看丈母娘的東西作清點；

兩包花生米，

三袋好餅乾；

湘蓮六七斤，

五十八個雞蛋；

還有臘魚、臘肉、臘野鴨，

都用鐵絲穿。

單等明天搭上白書記的吉普車，

去把尊敬慈愛的丈母娘看。

再說白書記送走了李小田，

又急急忙忙上車站，

敲開售票員的門，

遞上四塊錢，

「買一張到長沙的車票，

就是明天九點的那趟班。」

買了車票又到農機站，

找到拖拉機手劉老三，

親親熱熱一番說，

回到房裡十點半。

端端正正燈下坐，

毛主席著作勤鑽研。

遠處公雞啼五更，

朝霞染紅半邊天。

王志川起得格外早，

手腳不停忙得歡，

吉普車擦洗得明晃晃，

油箱里汽油早加滿。

只等吃罷早飯就開車，

把白書記送進省委機關。

一輪紅日往上升，

縣委機關春意暖。

王志川吃罷早飯擦了嘴，

三腳兩步跨進白書記的小房間；

提起行李包，

直奔司機班。

忽聽走廊里傳來一聲喊：

「王師傅且慢！」

王志川回過頭一看，

白書記站在電話機旁邊，

對著話筒連聲講，

「總機請接農機站。

哦，農機站呀，

我找司機劉老三。

你是劉老三呀！

呵，正好你當班。

好！九點以前，

你一定要給我回電！」

白書記放下電話筒，

上前奪過王志川手中的行李卷。

「我今天不坐你的車，

你去辦公室安心上班。」

「你為什麼今天又不坐吉普車？

我代表全縣人民給你提意見！」

「呵！提意見！」

好！簡單點。」

「我，我簡單！我簡單！」

王志川氣得嘴唇顫；

意見脹破肚，

此時講不出一句半。

他雙腳一頓往回走，

一陣風似的來到司機班。

「滴滴滴」發動吉普車，

徑直開到白書記房門前。

白清蓮看到這情景，

心裡明白了九分半。

王志川來了犟脾氣，

不上吉普車就休想通過這一關。

他笑笑嘻嘻走近車門口，

拉開車門拍著王志川的肩；

不等他開口，

王師傅搶先說開言：

「你再來這一套，

我對你有意見！

有病不去治，

硬著頭皮充好漢。

出門不坐吉普車，

晴天雨日一身汗。」

王志川一腳跨出門，

右手拍著車門板，

「今朝不坐這吉普車，

你休想通過我這一關！」

正在這時候，

奔來了李小田；

大包小包背肩上，

高高興興走上前。

（白）「王師傅！上車呀！」

王志川板著一副雷公菩薩臉，

翹起嘴巴不開言。

李小田不知咋回事，

掉頭再看白清蓮。

白書記鎖好門，

扛起了行李卷。

他見此情景暗尋思，

以為是王志川不歡迎他李小田。

揚起左手看看錶，

時間已到八點半；

重把包裹扛肩頭，

掉轉身子奔車站。

王志川跨步邁上去，

雙手攔住李小田。

李小田雙眼睜得圓溜溜，

不知這裡面的文章到底為哪般。

他望望面前的王志川：

王志川手指白清蓮：

「老白是個老頑固，

有了缺點不改變！」

李小田是個靈醒蟲，

十分事明白了九分半。

不等他身子轉過去，

老白書記開了言：

「時間只差三十分，

小李快跟我上車站。」

王志川哪裡肯放過，

一把拖住白清蓮。

這可急壞了白書記，

滾燙的話語似線牽：

「叫聲同志王志川，

你我都是老黨員，

雖說分工有不同，

都是人民的勤務員。

黨中央再次發號召，

領導作風要大改變。

帶領群眾干實事，

為四個現代化爭貢獻。

我坐吉普上長沙，

你要空車打迴轉；

節省汽油省人力，

支援當前的大生產。

再說把吉普留給在家的常委用，

下鄉指導春耕才方便。」

說完轉對李小田，

車票遞到他眼前：

「班車九點正，

切記莫遲延。」

小李接過車票好激動，

淚花在眼眶裡打轉轉。

他倆跨開大步走，

王志川再次來糾纏。

忽聽得走廊上電話鈴聲響，

老書記一步跨上前；

抓起電話筒，

臉上樂開顏。

他丟下話筒眨眨眼，

看看面前的王志川；

「老白我接受你的批評，

有了缺點立即轉變。

你趕快給我上車站，

退回這兩張車票錢。」

王志川是個直性人，

信以為真好喜歡；

接過兩張汽車票，

快步如飛奔車站。

這下又糊塗了李小田，

不知白書記為哪般。

只見老書記望著遠去的王志川，

重新扛起了行李卷，

「小李跟我走，

直奔農機站。

劉老三駕駛拖拉機去開慧公社拖良種，

正好搭到嶽麓山。

為國家節省車票費，

也算為四個現代化作份小貢獻。」

他說著大步朝前走，

昂首挺胸勁衝天。

李小田望著前頭的老書記，

心似流水浪花翻：

「白書記呀白書記，

真是全縣人民的好領班！」

1978年3月16日上午草於湖南日報社招待所310房

1978年4月18日深夜改於西洞庭湖畔老渡口生產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