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齊心攀登祝融峰定叫小溪匯海洋

齊心攀登祝融峰定叫小溪匯海洋

——南嶽兒童文學創作座談會側記

楊遠新

秋後的南嶽衡山，陽光燦燦，松柏青青，涼風颯颯，景色宜人。那通向山頂祝融峰的彎彎山道，像一根從天抖落的綢帶，吸引著多少遊人向上攀登，去領略那「眼底奔流湘水碧，巒巔追逐白雲深」的無限風光。

會聚在南嶽磨鏡台賓館參加湖南省第二屆「衡山筆會」的兒童文學作家們，就是登山隊伍中的一支小分隊，他們立志攀登的是世界兒童文學藝術的高峰。為了探討當今兒童文學特點，使大家進一步明確目的，樹立信心，鼓足幹勁攀登世界兒童文學高峰，湖南省作家協會於1981年8月14日，召集與會作家進行了座談。出席座談會的有湖南省作家協會副主席謝璞、秘書長廖永銘、《小溪流》編輯部主任金振林、湖南省民間文藝研究會副主席鄔朝祝、湖南人民出版社少兒文藝編輯室主任李致遠、中國少年兒童出版社文學編輯劉海蘭、兒童文學作家羅丹、舒柯、卓列兵、黃新心、易爾康、楊遠新、楊永安、安鵬翔、安敏、童從、孫愛玲（女）、謝麗芳（女）、李澎德等。

首先，謝璞同志介紹了我省近年來兒童文學創作出現的喜人形勢。他說：由於廣大兒童文學作家的努力，描寫的題材更廣闊，形式更多樣，出版作品數量超過了粉碎「四人幫」前的二十多年。1980年全國第二次兒童文學作品評獎中，我省有五件作品獲獎。為了活躍兒童文學創作，培養廣大作者，開闢了《小溪流》這塊發表園地。和全國各兄弟省市比較起來，我省稱得上中上游。但是，我們不能滿足於現有的成績，要樹雄心，立壯志，把更多更好的精神糧食獻給孩子們，在世界兒童文學藝術寶庫中爭得席位。

接著，廖永銘同志就當前兒童文學創作，提出了幾個值得令人深思的問題。第一，積極塑造好新時期的兒童藝術形象。過去，以謝璞、金振林、鄔朝祝為代表的湖南兒童文學界，在自己的作品中，塑造了小八路、兒童團，以及五十年代、六十年代的兒童藝術形象。但是，直接反映八十年代孩子們的生活的作品還不太多。實際生活告訴我們，現在的孩子，大不同於過去的孩子，愛好、興趣、生活習慣，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如果塑造出新時期的兒童藝術形象，孩子們就會感覺到更親切，更喜愛，更受教育。生活已經嚴肅地提出：需要我們時代的兒童藝術形象。第二，必須運用革命的現實主義和革命的浪漫主義相結合的創作方法，塑造出活生生的新的兒童形象。目前，在兒童文學創作中，比較普遍地存在著孩子大人化的現象。好像用縮小劑，把大人縮成了小人。克服了這個問題，我們的兒童文學作品，就能更有力地吸引孩子們。這是擺在兒童文學作家面前的艱巨任務。第三，要想成功地塑造出活生生的新的兒童形象，我們的兒童文學作家就得真正地深入到孩子們中間去，了解孩子們愛什麼？恨什麼？需要什麼？我面前在座的同志，大多數不是教師。我建議每個人建立一個生活基地，真正埋頭扎進去，熟悉孩子們的生活，了解孩子們的心靈。

緊接著，劉海蘭同志簡談了當前全國兒童文學界的形勢，客觀地介紹了他們收到的來稿情況。童話、寓言、民間故事，占來稿的三分之一；科幻、歷史題材、人物傳記，佔三分之一；反映現實生活的只佔三分之一，而這三分之一中，直接反映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後新的生活的作品，就顯得更少。她用明朗清晰的語調啟發大家說：過去，有海娃、張嘎，概括了那個時代，怎麼樣塑造出當代的海娃、張嘎，這是擺在每一位兒童文學作家面前的新任務。是值得每一位兒童文學作家認真研究的新課題。目前，反映當代成人生活的中長篇小說，已經有了很大的突破，而反映當代兒童生活的中長篇小說與前者比較，卻存在著比較大的差距。湖南的青年作者占多數，有虎氣，有才氣，我相信一定能拿出在全國、甚至是全世界打得響的優秀之作。

聽著，大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謝璞閃了一下炯炯有神的眼睛，作了一席深刻而頗帶啟發性的發言。他說：在參加這次衡山筆會之前，我陸陸續續讀了在座的諸位發表在各家刊物上的作品，這次，又讀到了同志們的新作，我想到一個問題，這就是我們的兒童文學為什麼進入不了國際書場，主要是缺少一個字：「愛」！愛黨、愛祖國、愛人民、愛社會主義的深厚感情，在作品中沒有充分得到發揮。只是一味地強調：「斗」！結果，使得作品枯燥、乾巴，缺乏感染人的力量。據說外國人教育孩子，首先是進行「愛」的熏陶。同時我想到金振林同志的《小黑子和青面猴》為什麼能在全國得獎，就因為充分表現了小黑子怎樣愛青面猴，怎樣愛自己的事業。對於兒童文學究竟要怎樣才能出新，我記得上海少年兒童出版社的任大霖和高逸同志曾總結了幾個字：真、新、美、奇。這幾個字非常適應於兒童的特點。例如說有一次，我邀我的小女兒去韶山路百貨商店。她不願意去。我說，百貨商店有個一隻耳朵的大象。呵！她一下就跳了起來，跟著我去了。到了商店，她看到的是兩隻耳朵的大象。我不能讓她覺得是我騙了她。我就指著象說，我過去只看到大象的一邊，所以就以為它只有一隻耳朵。我那小女兒也從一邊看了看，就相信了。從這件生活小事，使我聯想到，我們的兒童文學要想盡千方百計，寫得使孩子們愛看。所以，我們要在真、新、美、奇四個字上多下工夫。像楊遠新同志的人工孵化甲魚這個題材，生活本身就充滿了新奇的色彩，養甲魚的人，過著不如甲魚式的生活。就連他的兒子，人家都瞧不起，叫他小甲魚。他們吃不到甲魚，而那些不養甲魚的人，一方面是看不起養甲魚的人，一方面是餐餐都要吃甲魚。把這種生活反映出來，不是很能吸引人，使人很受教育嗎？！

這時，金振林同志顯得十分激動。他用輕快有力地語調說：由於省委和省文聯黨組的重視，我省兒童文學發展是比較快的。近兩年，連續舉辦了衡山兒童文學筆會，旨在培養青年作者，還要接著辦下去，爭取三五年見成效。南嶽衡山，「五龍朝聖」，在東南亞一帶是很有影響的。我們的兒童文學筆會在這裡舉辦，就要拿出像南嶽這樣在全世界有影響的作品來。吸引全世界對我們友好的兒童文學作家都到這裡來參觀。這並不是狂妄自大，根據我們現有的客觀條件，是完全有可能的。第一，我們有一支比較過硬的隊伍，而且是一支年輕的隊伍，來勢很好。大家都有勤奮苦幹的精神。作家一分鐘都不能向苦難屈服。有了這一點，就有了成功的希望。第二，《小溪流》已經正式向國外發行。它的確像一條小溪，流經湘江、洞庭湖，匯入了太平洋。它帶去的是我們兒童文學作家的汗水和智慧。我相信，小溪流一定能在太平洋激起一朵歡跳的浪花，隨著滾滾波濤，永遠向前。第三，有老一輩著名作家周立波、蔣牧良在世時奠定的雄厚基礎。那時，我省作家協會組織了不少的創作活動，大大提高了五十年代和六十年代那一批作者的水平。而這批作者已經成為種子，又帶出了新的力量。所以，這一場攀登世界兒童文學藝術高峰的長途賽跑，後繼有人。

談到這裡，金振林同志指出了一些值得引起注意的問題。兒童文學的地位，和過去比較起來，得到了一些重視。但是，不被人重視的現象還依然存在。像提到在全國獲獎的作品時，就只把得獎的兒童文學作品算進得獎總數裡頭，不具體地予以宣傳、表揚、鼓勵。而對獲獎的成人文學，卻提得具體、響亮。所以，為了提高上上下下對兒童文學的重視，我編輯這期《作家通訊》就吸取了國外科技界加大自身宣傳的經驗，重點宣傳了兒童文學作家的成果，突出報道了兒童文學作家的活動。另外，作者要想提高作品的質量，就要善於傾聽人家對自己作品的意見。不要聽到講自己作品好的時候，就眉開眼笑，聽到指出自己作品不足的時候，就一肚子的不高興。這樣，不僅作品質量提不高，作者本身也是不會有多大出息的。我每當提筆寫一篇作品的時候，思想上就做好了失敗的準備。每當投寄出一個作品的時候，就等著它退回來。只有不怕失敗的精神，才有成功的希望。還有更為重要的是，我們的兒童文學一定要在「活」、「新」、「深」這三個字上狠下工夫。「活」，要想像豐富，要把孩子寫活，這還不夠，如果只寫孩子們的小人小事、好人好事，就顯得不新、不深，除了從兒童生理學的角度寫好兒童，還要從社會學、教育學、心理學的角度，把兒童文學作品寫出現實意義來。像《湯姆·索亞歷險記》，就打上了當時社會的烙印，有著深刻的意義。像這樣的作品，孩子們讀起來也就感覺到更親切、更喜愛、更受教育。像王安憶的《誰是未來的中隊長》，通過孩子們的行動，展示了整個社會生活。令包括孩子在內的所有人深思。最後，金振林建議《小溪流》出一期增刊，專發這次衡山兒童文學筆會的中篇小說和中篇童話，書名就叫《中篇小說童話集錦》。不然，老叫作者寫，寫了卻沒有地方發表，小而言之，回去怎麼向本單位領導交賬，大而言之，作者的水平是通過發表作品不斷提高的。質量高低是相對而言。安徒生的168篇童話，也並不是每一篇的質量都很高嘛！

謝璞、鄔朝祝以及與會兒童文學作家頓時活躍，一致認為這個辦法好。請廖永銘秘書長回去後向省文聯領導彙報，給予支持和幫助。

廖永銘同志連連點頭說：我一定把大家的意見帶回去，積極地向省作協、省文聯領導彙報情況。至少，我是很贊同這個做法的。

金振林對一旁的李致遠說：這個事情要請李主任在出版社領導面前多美言幾句。只要不卡我們的殼就行了。編輯、印刷、發行，這一切工作都由我們自己去做。只要大家努力，發行到三萬份以上是沒有問題的。我願意犧牲一切休息和創作時間，把這件事情做好。

謝璞搶過話題說：我建議出席今天這個會議的幾個年紀大一點的同志，擔當《小溪流》增刊的責任編輯，每個人分工責編兩部中篇小說，真正把好質量關。

老一輩童話作家、編輯家鄔朝祝毫不含糊地響應表態：我願意擔負這項工作。這無論對孩子們，還是對兒童文學作家們來說，都是一項非常有意義的工作。

頓時，整個會議室里群情激奮，氣氛活躍，與會兒童文學作家對這一工作表示出極大的關切和熱情，有的主動承擔宣傳發行工作，有的要求協助做好編輯工作，有的表示不要稿費，都願意為繁榮湖南兒童文學創作，攀登全國、全世界的兒童文學藝術高峰，做扎紮實實的工作，獻出自己的一切。

當大家走出會議室的時候，那腳步，那神態，似乎更堅定有力，更鬥志昂揚，一雙雙眼睛，不約而同的翻過擲缽峰、天柱峰，緊盯矗入藍天的祝融峰。

1981年8月15日凌晨3時於南嶽磨鏡台賓館6棟615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