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警察情懷 春秋筆法

第3章 警察情懷 春秋筆法

警察情懷春秋筆法

——《楊遠新文集》序二

楊一萌

我的祖母李清鳳一字不識,但她的兒子卻創作出了1000萬餘字的偵探小說及其他各類文學作品,這是她86載人生中最驕傲的亮點。

我的祖父楊先德本分踏實,但他的兒子卻天不怕,地不怕,敢和神仙打架,這是他86載人生中最操心的地方。

我祖母為之驕傲、我祖父為之操心的這個人,就是我的父親楊遠新。他是個警察,也是個作家。

父親小的時候家裡很窮,受《天才出自於勤奮》這本書的影響,從十多歲開始就下定決心要成為一位作家,沒有油燈,他就用小樹枝穿上螞蟥晒乾作為夜晚寫作的照明工具;蚊蟲襲擾,他就將雙腿侵泡在大水桶里。他利用所有的時間讀書和寫作。同時,他又是學校有名的打架大王,征服的都是年齡比他長,個子比他高的男生。他也是全班55人中唯一考上縣重點中學的男生。

父親早年在農村生活,多用曲藝、戲劇、小說、報告文學、兒童文學反映西洞庭湖農村、漁村在毛澤東時代的興旺繁榮景象和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平安氣象。他幾十年來一直筆耕不輟,從未間斷。他師從浩然、謝璞、曹一心先生,也曾就讀於武漢大學作家班,後來進入公安隊伍,穿上警服后開始偵探紀實文學的創作,在他已出版發表的多達1000萬餘字的作品中,偵探紀實文學佔據了大半壁江山,數量、質量在這個領域可謂國內第一人,我經常說我有個兄弟,叫偵探紀實文學,因為「我們」的父親被廣大讀者稱之為「偵探紀實文學之父」。這位「偵探紀實文學之父」辛勤培育了他的兩個孩子,用他的堅持開啟了中國偵探紀實文學的新篇章;用他的愛心給我灌輸了不少做人做事的道理。

父親的職業是警察,文學是他的業餘愛好。八小時之內,他必須辦案,必須調研,草擬公文,處理行政事務。八小時之外才是他的創作時間。他不打牌,不釣魚,不進歌廳舞廳,潛心創作,心無旁騖。正如魯迅先生說的那樣,很多作品是用別人喝咖啡的時間寫成的。很多個夜裡,我睡一覺起來,看見父親書房裡的燈還亮著。早晨我去上學,他和我一起走出家門,昂首挺胸地走向他辦公的大樓。平時,他每晚創作五個小時,如遇完成約稿、長篇連載等特殊情況,寫作通宵也是常有的。我記得很清楚,1999年的「五一」長假,他閉門謝客創作完成了中篇偵探小說《驚天牛案》,每天平均5000字,最多一天超萬字。他對文學創作的執著、專註、頑強、不屈不撓,給我留下深刻印象,令我欽佩,給我樹立了榜樣。我留學英國期間遇到很多困難能夠挺過來,都是因為有他的這種精神做支撐。

因為他的刻苦,所以他看不慣我的散漫,在他眼裡我或許永遠不及格。每當我看電視、聽歌、跟朋友閑聊、周末睡懶覺,他會對我嚴加指責,批評我浪費時間,要求我利用分分秒秒多讀多寫。我從來沒有順從過,一直在反抗,我生性好動,耐不住那樣的寂寞,然而現在回頭看來,確實錯過了不少讀書的好時光。因為父親的嚴厲,再加上他每天寫作到凌晨的言傳身教,導致我現在做事情都會有一種選擇恐懼症出現。我是不是在浪費時間?這件事情是該做還是不該做?越是無關緊要的選擇越謹慎,遇到重大決策反而草率,這就是選擇恐懼症的重要表現,所以我走了不少彎路,也正因為此我比同齡人多了很多倍他們永遠不會有的苦難經歷。如果我也努力當個作家,這些苦難經歷倒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父親是武漢大學作家班學員中來自最基層的黨員,但他卻被大家推選為班上的黨支部書記,並領導這個班經受起了那場突如其來的嚴峻考驗。他的官應該可以做得更大一些,但他在仕途上每踏進一步都顯得極其艱難,因為我從沒見他給領導送過禮,逢年過節,他身邊的很多人都忙於迎來送往,他則無動於衷,他認為貪污腐敗與黑社會組織的存在,是危害共產黨和共和國肌體的兩大毒瘤,必須用鐵的手腕治理。對於腐敗,他除了自己守身如玉之外,則利用手中的筆討伐和橫掃,他在這方面也吃了不少苦頭,一部《紅顏貪官》,深受老百姓喜愛,卻無意中得罪了不少大權實握的人。他曾說:如果《紅顏貪官》出版之後,縣處級以上領導幹部都看看,從中吸取教訓,官場直少少抓百個廳局級以上領導幹部。他儘管吃了苦頭,可他從不言悔,仍一如既往地創作了《百變神探》《白天黑夜》等一大批新的痛斥腐敗的作品。對於預防和懲治黑社會組織,他更是先知先行,該出手時就出手。他任寧鄉縣公安局副局長,分管刑事偵查。這已是二十年的老皇曆了。他從實際生活中看到了黑社會組織露頭及其發展趨勢,關鍵在於官場腐敗與黑社會組織的勾結。如果沒有官場的腐敗,就沒有黑社會組織生存的土壤。他身為警察和作家,有責任向社會發出大聲疾呼,期望引起國家和社會各界的重視。所以他利用辦案之餘的一切時間,創作了《中國刑警大掃黑》一書,35萬餘字,著名作家浩然為其作序,1997年江蘇人民出版社出版,首印15000多冊。這是中國反映打黑除惡的首部偵探紀實文學專著。這不僅充分體現了他政治目光敏銳,創作才思活躍,更體現了他對國家、對社會、對人民的責任感、使命感、憂思感。雖身處廟堂,卻心繫社稷,字裡行間浸透了憂國憂民之情。他是中國最早出版這方面著作的第一人。

父親從不追潮流,從不趕時髦,也不湊熱鬧,更不附庸,始終堅持走自己認定的現實主義文學創作道路,始終以毛主席的《講話》武裝自己的頭腦,為老百姓鼓與呼,說老百姓想說的話,做老百姓的代言人。縱觀他的作品,早期的反映洞庭水鄉生活,字字句句,凝聚著稻穀香,浸透了魚蝦味;走進橄欖林之後,他主張公安文學向軍事文學取經、看齊,開拓公安文學新領域,他的偵探小說與傳統的偵探小說比較,既有繼承又有突破,有著與眾不同的特點。遼寧一位讀者從《平安》雜誌上讀了他的長篇偵探小說《愛海恨涯》《洞庭湖黑霧》后,寄給他一副條幅:「讀楊遠新偵探小說,做大中華鐵血兒女。」並解釋,讀他的偵探小說,被那非凡大氣的偵探形象,驚險曲折的故事情節,惲弘博大的場景,激情澎湃的文字深深感染,邊讀邊熱血沸騰,大有雄起之感,恨不能立馬與一切假醜惡現象作堅決的鬥爭。他的一位幾十年的老朋友對他作品給出的評價是:「思古意而悠遠,想時句以惟新。」我以為這一評價是中肯的。

我從他等身的著作中明白,做學問首要的是耐得住寂寞,守得住清貧,坐得住冷板凳。我學的是生物醫學工程,研究的過程是枯燥的、寂寞的,我全都能承受,並從中感到快樂,皆因父親給我做出了榜樣,我有了力量支撐。

父親創作上的付出是巨大的,人們常說搞腦力勞動的需要補腦,但他卻過的是極其儉樸的生活。我小時候他總跟我說革命戰士吃草根樹皮堅持鬥爭,我說如果我們現在還要堅持吃草根樹皮,社會豈不是永遠不會進步?那我們還奮鬥什麼?革命先烈何苦奮鬥犧牲?他們的艱苦奮鬥不就是為了我們今天的美好生活嗎?感謝父母給我善於詭辯的嘴,父親在這個問題上從來沒有佔過上風,所以我從來沒有勤儉節約過,人生的追求如果不能體現在生活品質的提高上,那我會覺得很沮喪,所以在這一點上我堅決不會妥協。30多歲的我已經在很多條跟父親對抗的陣線上敗下陣來,這一條我絕不能妥協。父親也一直堅持著他的勤儉樸素,簡直到了令人難以想像的程度,他的襪子的使用壽命超過了十年,不是穿得少,也不是質量特別,而是補丁加補丁。母親要扔掉,他是堅決不肯。他的一雙布鞋,從1999年一直穿到現在,而且只要在家,這雙布鞋基本不離他的腳。早在幾年前,兩隻鞋子的腳後跟就破了,我母親要把它扔掉,他高低不讓,而且央求給他補好。又穿了兩年,補好的後跟又破了。這次我母親先拿出一雙新的給他,要把這雙破了的扔掉。他還是不肯,又央求給他再補。我母親上次為了補這雙鞋子,手指被扎破了幾處,這次再也不肯了,並且趁他不注意時十分堅決地把這雙布鞋扔掉了。他發現后又把這雙布鞋找了回來,自己悄悄地縫補,依然天天穿著它。他補了又補的這雙布鞋,與他不舍扔掉的襪子、襯衣比較起來,除了節儉的因素,還有一層特殊的感情。這雙布鞋是我祖母千針萬線給他縫製的。我祖母的針線活在西洞庭湖一帶是出了名的,尤其做的布鞋特別,大方、漂亮、護腳。我們每年過春節回老家,祖母就會端出一籮筐布鞋,有棉的,有單的,分發給我們。父親最喜愛穿祖母製做的布鞋。他除了出門穿皮鞋,在家都是穿布鞋,春夏秋冬都一樣。後來,祖母年紀大了,眼睛視力差了,她老人家83歲那年鄭重向子孫們宣布再也看不清針鼻眼,做不得針線活了。她宣布完,把兩雙布鞋交給我父親手上,說:你從小就愛穿布鞋,這是我給你攢下的,愛惜著穿吧!2012年8月14日下午2時35分,我祖母走完了她86年的風雨人生路與世長辭。她三年前留給我父親的那兩雙布鞋,這時我父親還珍藏在保險柜里沒有穿過,依然還穿著那雙補了幾次的舊布鞋。我祖母這一走,我父親更捨不得扔掉這雙已經破得不像樣子的布鞋了。去年,他補了一次,今年3月16日下午他花四個小時,又補了一次,兩隻鞋後跟纏滿了黑線黃線藍線,只差紅線了。因為他看不清針鼻眼,無法穿線,3月15日他悄悄請我妻子穿好幾根針線放在那裡,3月16日,他把我母親、我妻子、我女兒送上北上進京的高鐵列車,回到家就投入了他的補鞋工程中。如果要他花四個小時去做別的與文學創作無關的事情,他是絕對不肯的。他的這種節儉精神最終對我產生了影響。我在英國留學期間,周圍的留學生都是用的高檔車,我用的是一輛二手車,我並不感到丟人現眼。當然也產生過爭面子的想法。但每當想到父親的這種節儉,我便覺得開二手車也臉上有光。他常說,人生的意義不在於你享受了什麼,而在於你奉獻了什麼。這話始終成為鞭策我的力量。

父親對自己從來就捨不得多花一分錢,而在對我的教育培養上卻捨得花大本錢。當我向他提出到英國留學,他毫不猶豫,立即拍板。我在英國留學八年,花銷可想而知,三分之一靠我自己打工掙得,三分之一靠獎學金補貼,剩下的三分之一靠父母供給,花去了他們所有的積蓄。2006年秋天的一次,父親把身上所有的錢匯給我做生活費,自己口袋裡只剩下了一塊五毛錢。有人不理解,花錢留學,還不如用錢炒房,賺頭大得多。他則認為投資教育,利已利國,功在千秋。知識改變個人命運,知識改變國家前途,增強民族實力。一個國家對教育的重視,也在於千萬個家庭的共同擔當。我2011年11月回國,工作了兩年多之後,又坐在了北京飛向倫敦的CA937航班上,再次開始了我的英國留學之旅。這次,我儘管有了全額獎學金,但我把撫育培養女兒的重擔交給了他和母親。我有這樣的父親,我生長在這樣的家庭,我感到幸運。

父親對自己節儉,對朋友親戚卻慷慨大方。他的酒量和酒膽也是小有名氣的,但他從不獨自飲酒。母親從戈壁灘給他購來肉叢蓉,泡了大壇的藥酒,他沒有單獨飲過。朋友送給他的好酒,他也從不在家獨飲。藥酒、好酒,他全用來款待親友同學。他待人真誠,從陪同窗好友飲酒這一側面足可看出,他往往是自己先醉,如果自己不醉而讓朋友醉了,他覺得對不起朋友。他吸了十幾年的煙,寫作時到了煙不離手的程度,而他說戒煙就真的戒了,而且戒得徹底乾淨,無論拿多好的煙引誘他,他都不為所動。我從中看出了他超強的毅力和自制力。他用行動告訴我:想乾的事一定要干好,不想干、不能幹的事堅決不能幹。這才稱得上真正的男子漢,大丈夫。

父親是位極度善良的人,他關愛、尊重每一個人。他曾經在名片背面印上「愛所有善良的人,被所有善良的人愛」。這是他的座右銘。曾經有一位長輩跟我說在他這句話里透出了一種霸氣,我一直沒有找到這種霸氣在哪裡。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他真的做到了。凡他參與的「先進工作者」和「先進黨員」評選他都能全票當選,選上什麼並不重要,我倒是一直詫異他是如何讓全單位的人都喜歡他的。不抽煙的他出門散步總會帶包煙,因為小區里的保安、清潔工人、園丁老大爺大部分都有抽煙的習慣,所以父親跟他們照面的時候總是會給他們裝煙遞火。他每次回漢壽老家,從踏入村口那一刻開始,見人就裝煙。我總覺得他熱情過頭,但是他堅持認為這是對的。因為鄉親們是他最尊敬的人。

父親幫人做事從不求回報,他說人在做天在看,我不同意他的觀點,我說我們都是馬克思主義者,信仰唯物主義,何來「天」一說。後來無數事實告訴我,「天」是實實在在存在的,那就是口碑、名譽,曾經有位叔叔對於父親的一句高度評價確實改變了我的一生以至我的子孫後代的人生軌跡。

父親從不願做商人,但他卻有商人的頭腦。我讀大二時,我只對他說了一句:「畢業后不想回湖南?」他問:「為什麼?」我不答,怕挨他的罵。他挑穿了我的內心:「你是嫌湖南人喜歡窩裡斗!」我點頭。他沒有罵我,而是若有所思地說:「既然如此,尊重你的選擇,那就給你在北京提供一個棲身之地吧!」此時,正當北京申辦奧運會成功,他果斷決定給我在北京買下170多平米的房子。有人不理解,他說再不出手就買不起了。他判斷的一點都沒錯,買房時每平米6150元,如今已經升至每平米85000多元了。他曾經指導朋友經營圖書報刊,朋友成了書商中的大鱷。他曾經引導漁民人工孵化養殖甲魚,漁民成了資產數億計的大款。這些人都想拉他一起干,但他不為所動,他的心裡只有文學。

父親對樹竹特有感情,他和祖父談得最多的話題是老家院子里的樹竹花草,他與祖父最大的矛盾也是樹竹花草的問題。祖父植樹,移樹,但也砍樹。父親只栽樹,不許移樹,更不許砍樹。祖父曾經清掉了一株木梓樹,父親回老家發現后,為此與祖父發生了爭吵,他責怪祖父不應該清理掉那株木梓樹,祖父則堅持清理掉那株木梓樹是為了保護海棠樹。如今老家房前屋后的數百株參天大樹,茂密的竹林,四季採摘的水果,長年開不敗的各種名貴鮮花,皆是父親年輕時種下以及後來補植的。他每當回到老家休假,其實休而不假,不是給樹剪枝,就是給花澆肥,再不就是給竹培土。祖父祖母都看不下去,心疼地勸他歇歇,他卻只是笑笑,依然干他的。他不僅自己干,而且還帶著我媽媽和我一起干。我們有時候不從,他就說:你們別小看了房前屋后植樹種花,如果家家戶戶都綠化好了,還愁祖國大地不常青嗎?中國這麼大,人口這麼多,什麼事情都從自我做起,從每個人做起,一切就好辦了。怨天尤人,只說不做,那不算中國人。

父親支持我學工科,但要求我學好文科,無論哪種職業,無論做什麼工作,都需要一流的文字表達能力。文字是凝聚人類智慧、思想、文明的武器。父親總跟我說學東西沒有壞處,以前覺得這話沒有道理,學沒用的東西就是有壞處。在英國留學多年之後才明白父親說的這一點是對的,或許這就像王陽明先生說的格物致知,各種知識累積到量變到質變的臨界點時世間萬物萬象會變得豁然明朗。陽明先生的學說多是唯心,信仰唯物的我倒是覺得格物致知這四個字完全沒錯。

在我看來,父親是置身警壇,靠近文壇,遊走政壇,去年已經平安退休,但又被單位返聘,這既不算成功,也不算失敗。父親將近走過50年創作鋪就的坎坷文學之路,他牽著我走過了其中的大半,如今,父親從他發表出版的1000萬餘字的作品中,精挑細選了680多萬字,編輯成17卷本《楊遠新文集》,由一貫支持他的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即將與讀者見面。作為他的兒子,作為他的第一讀者,我為他高興。我坐在北京飛向英吉利大不列顛國的航班上,舷窗外是萬里藍天,眼前浮現的是父親那一本本著作,腦海里活躍著他作品中的人物,公安部長、廳長、局長、刑偵大隊長、派出所長、偵探、警嫂、漁民、農民、科學家、供銷職工、黨代表、勞模……我想起父親曾囑我為他要出版的《楊遠新文集》作序,我覺得有很多話想說,我把以上隨想記錄下來,算是我為父親的文集來個開場白。等我到了50歲再看這些文字,是否需要修改。至於序言,我強烈建議父親,他有那麼多大牌恩師,只要他開口相求,無論教授,還是作家,還是理論家,我相信他們都會欣然應允,對父親的作品作出恰如其分的點評。

我曾經讀到過這樣一段話,大部分的男人在20多歲的時候都會覺得父親的話令人煩躁,到30多歲會覺得父親的話都是廢話,40多歲時會認為父親的話也有些道理,到了50歲之後才會後悔當初沒有全聽父親的教誨。我的父親對我嘮叨的很多,細想起來很多話都不無道理,按照上面的邏輯——假如他是對的——那30出頭的我也有了40歲男人的成熟心智,不免心生安慰。由此是否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父親的兩個兒子——偵探文學和我——都算給他爭了一口氣。這能不能算是他成功的地方呢?留待讀者朋友評判吧!

2014年3月27日於北京飛往倫敦的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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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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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警察情懷 春秋筆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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