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張建忠,普查與愛民並進

第11章 張建忠,普查與愛民並進

張建忠,漢族,福建閩侯人,1952年11月出生,1971年3月參加工作,1979年2月加入中國共產黨,1980年5月畢業於武漢地質學院煤田地質與找礦專業,高級政工師。瘦中個,長方臉,笑呵呵的,深藍色襯衫。1984年9月27日上午,他接受了我們的採訪。

我1952年出生於福建省閩侯縣,家在農村,1971年招工到地質隊,正式參加地質工作,最後一屆工農兵大學生,畢業於武漢地質學院。

我讀初中時,正遇上「文化大革命」,學校停課鬧革命,我沒有外去串聯,1966年回家勞動,在家幹了幾年,地質系統招工,大隊推薦我上來了。招工時,305地質隊跟我們講,地質工作是比較艱苦的,也是比較光榮的。我表示,生在農村、挑糞、搬石、砍柴,什麼苦都吃過,再大的苦也不怕。1971年3月,安排我搞安裝工作,鑽機打地基。同我一起搞安裝的,很多是大學畢業生,平地基,他們沒有架子。我再苦也干,挑水、打鑽、積極肯干。不久,領導把我抽出來,搞群眾報礦工作,去大隊、公社,向群眾宣傳地質工作。後來,推薦我到地質培訓班學習了7個月。出來后,擔任了地質工,第四年被定為二級工。幾年當中,學到了一些東西。在地質班主要學普通地質。我從農村來的,能吃苦。不比城裡來的,城裡來的傲一些。

我最早是在地質3大隊4分隊,乾的是打標本,量方位,打鑽,整理標本,刷漆等工作。地質工作說很深,也很深;說很淺,也很淺,馬馬虎虎也混得下去。老技術員認為我是摻沙子進去的。

1973年,我們在一條山溝里找礦,有個蒲城人,搞鑽機的,20多歲,是個獨生子,結婚才7個月,像我一樣從農村招工來的,那天本來是他休息,但他閑不住,主動提出送飯上山。送飯上山後,他又主動幫助推套管,套管掃過來,正好擊中他的肝部,破裂,死了。領導上作出決定,要他的舅子來領班,可他舅子不來,怕了;要他的妻子來領班,妻子也不肯來,害怕,寧可在農村。事隔不久,有個晉江人,是從部隊退伍的軍人,被鑽機皮帶打死了,年僅38歲。老百姓說這條山溝里有無頭鬼。

1976年,在南平大化打機掘洞,風鑽打的,班裡3個人,班長小王被壓死了,他是上海人。進洞,檢查安全工作看到一塊石頭凸出來,先用杆子敲了敲,沒事。開始打洞,石頭從上往下掉,砸到他的眉頂,送到建歐搶救,結果沒救活,死了,只有37歲,他有三個女孩子,家住上海郊外。按勞保規定,給予照顧,修房。還有兩個職工壓傷了腿,壓斷了手。

我在建歐幾年,工作積極,受到了鍛煉。3大隊領導就把我留了下來,沒讓我去馬坑,安排在3大隊地質科當地質工。

1977年3月,我被推薦到武漢地質學院勘探系學習。考試的作文題目我都還記得:《展望1977年》,還考了初中的數理化基礎題,高中階段的有幾個題,我考上了。大學期間,我感到最難學的是微積分,以前沒基礎,聽課很吃力,但我地質基礎較好,通過一番刻苦努力,還成了班上成績最好的學生之一。1980年6月1日畢業。由於是工農兵大學生,仍然按原來的從哪裡來回到哪裡去的政策,分配回到原單位工作。

我是1973年在地質隊入團,任團支部副書記兼組織委員。讀大學時,任團總支委員,團支書。我1979年2月在學校入黨,是勘探系裡第一批發展的黨員。我的兩個入黨介紹人當中,其中一個是湖南湘潭人。毛主席的家鄉人做我的入黨介紹人,所以我感到特別驕傲和自豪。我畢業回來后,局裡把我安排到地質5大隊,駐地在福清市,沿海地帶,主要普查高嶺土,搞了一年。

近兩年,地質戰線進行了體制改革,我認為改革的本意是好的,但從其效果來看,仍然是換湯不換藥,沒有搞出什麼名堂。現在鑽探與地質分開,三個地質中心,兩個鑽探隊。閩東南三個地區,從廈門到浙江,戰線長,幾百公里,就一個閩東南大隊,承擔不了那麼大的工作量。閩東南大隊離泉州市區6公里。建議你們到那裡去看看。

地質工作者的家屬,一般都享受到了戶口農轉非的待遇,但是無法安排工作,反倒生活困難。地礦局辦工廠,辦不好,由那些退居二線的同志去抓,本身心情就不愉快,那怎麼會把工作抓出成效呢?所以地礦局辦的工廠無一不是虧本的。家屬即使給安排到了廠里,空有虛名,拿不到工資,還不如在家種田,帶孩子,或乾脆休息。我妻子至今還在農村老家種田,兩個小孩,也都在老家上小學一年級。

我們的工作程序是,地質隊經過普查,提供哪裡有礦,哪裡有水的線索,鑽探隊打井,鑽洞,確認,把第一手資料提供給政府參考。無論是地質普查、鑽探,每到一個地方,就要給這個地方辦一兩件好事,當地政府和群眾才歡迎你。

近年來,國家每年給我局投資3197萬元,按年度計劃分配到各個大隊。錢花完,事也就辦完了。

我是去年10月機構改革中,作為改革工作組的一員被抽到局裡來的,之後,留到了局機關。此前,我一直是帶一個普查組,在野外搞普查。組裡人員構成是:地質的4個人,測量的3個人,炊事員1人。炊事員也是正式職工,起碼是中專生,他的工作是承包的,買菜、做飯,全由他一人包了,伙食好歹,全憑他的良心。我們多數時間住在農村的大隊部。特別是實行責任田以後,大隊部都是空著的。我那個組在閩東南工作期間,由於注重抓了政治學習,思想建設,取得較好的業績。1982年評上了先進集體、先進黨小組。要說正兒八經的上政治課,在現在這種大的環境下是不太合適的。我們在古田彬洋公社嶺里大隊找礦時,組裡有一台電視機,一般節目,大家都不愛看,凡有思想性、故事性的好節目,我就邀請大家一起看,從中受到教育和啟迪。彩電在填圖組,他們比我們更辛苦。現在每個組有收錄機、錄音機、電視機,每個隊有一輛大車、一輛小車、3至5輛自行車,條件比起改革開放前的那個時候好多了。

我們給駐地村裡的年輕人吹地質工作者的神秘。當地幹部群眾對我們的工作都很關心,很支持,見面就問:有礦沒有呀?可不可以蓋工廠呀?例如:挖地槽,要賠錢,一棵松樹苗,按規定要賠1-2元。群眾種的紅薯,被我們挖掉了,必須按當地的收成價,賠錢,一般是100斤紅薯,賠6元錢。嶺里大隊有口水井,下雨時,溪水流進去了,變髒了,吃不得。當地幹部誰也不管,老百姓想管,但沒有權力和辦法管,只能忍受下雨天沒水吃的痛苦。我們小組給他們把井裡的淤泥出乾淨,撒漂白粉消毒,溪水能吃了。群眾高興得不得了。公社借用我們的汽車,把本村的婦女弄到車上,送到公社結紮,採取節育手術。我們也支持。總之,我們地質組每到一個地方,就要給這個地方辦一兩件好事,當地幹部和群眾才會歡迎。對於我們遇到的困難,他們都會熱情地伸手相助。那種關係,如同魚和水,那種生活,溫馨又甜蜜,值得永遠留念。不過,也有些小不和諧的音符。像原福建省地質第4大隊,有人到了地方上,與村裡的女人亂搞關係,群眾很反感。還好,並不是地質隊員主動,而是女人找上門來的。

如今,年輕的地質工作者與我們那個時候大不相同了,都要求調到地方去,不安心野外地質工作。因為野外工作實在太辛苦、太單調、太枯燥,收入又不高,不像地方幹部有油水,有額外收入;更無法與老闆、經理相比。地質人員的野外津貼很低,低到常人難以想像的程度:區調1.10元,分隊0.90元,大隊0.60元,實在不高。所以新進來的年輕人都不願意乾地質,除了生活艱苦,還與父母親不能團聚。現在對小家庭建設的標準越來越高,找一個稱心如意的對象,很難。生了小孩,照管也難。本系統為數很少的女同志,也不願在本系統找對象。一旦結婚,就要面對諸多家庭困難。我局領導拿起也沒辦法,為了穩定地質隊伍,只好規定:凡畢業的大、中專生,工齡不到5年,不考慮調動工作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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