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范麗蓉,心似水晶面如蓉
范麗蓉,江蘇人,工程師,1958年畢業於南京地質學校。1984年10月17日上午,她接受了我們的採訪。
我從學校畢業分配到福建來的二十多年裡,我大部分時間是在政和搞鉛鋅、水晶、銅等幾個大礦和中型礦。填圖踏勘,是挑著背包,跑線。水晶石,先是挖槽探,取樣,根據化驗的成果,打鑽,取樣。打鑽不大好取,後來就打洞。放炮的時候,還不能震的很大。水晶石,有的看起來很漂亮,但雜質很多。1979年以後,我才離開政和那個地方。我是去年才調到大隊部來的。
我愛人老陳從1958年到政和,一直是野外跑面的,1979年才離開,現在是基礎室副主任。我們以前生了孩子,沒人帶,老家有人,就送到老家。我是在分隊的山上,請人來帶,每月20元。但人家還不願上山。我的大孩子到一周歲,就送到蘇州老家去了。六個月以前,孩子一直是睡在床上。1961年以前,我是搞編錄,早上上山,中午回來喂一次奶,下午又去。晚上學習時,孩子就鎖在家裡,讓他哭,把小人書,玩具統統擺在他周圍。哭累了,他就睡。我的第二個女孩一歲以後就送到蘇州老家去了。大孩子從小沒念好書,學習基礎不好,送回老家兩個月,又帶回來,跟著我們在野外。1980年以前,我們地質隊的孩子升學是沒有的。現在才逐步有升大學,升中專的。我的大孩子在1978年內招了,開車。女孩也沒念好書,因為我的父母都患癌病死了,她要侍服,也影響了學習。我的女孩招工在蘇州大集體的服裝廠。我們自己沒什麼,主要是害了孩子,沒讀好書,沒升上學。我家老陳整整在野外幹了20年,身體也還很好。我們的孩子沒上大學,心裡想起來,有時有些懊喪。比我們苦的還有,助工的孩子,不能農轉非,孩子升不上大學,升技工學校也無望,因為沒有城鎮戶口。一家四五口人,全是吃一人的工資,生活很苦。這些人很難安心地質工作。在分隊的孩子,成績不好,進縣城中學都不會收的。有個助理工程師,廣州地質學校畢業的,家屬在廣東農村,全吃高價糧,女孩沒升上大學,考了兩屆,躲在家裡不敢出門。助工王素誠,六個孩子,一個孩子有工作了,其餘全待業,靠他一人工資養活。建歐三分隊助工鄭文忠,四個女孩,才十二級,生活負擔簡直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黃有質,助工,三個孩子,十二級,全靠一人工資生活。我們給地方找到了一個礦的時候,那一陣很重視,過後,也就冷淡了。尤其是沒找到礦的時候,就更是不喜歡。
我的大兒子24歲了,現在還沒有找對象。找地質隊的女孩子,我兒子沒有文憑,人家不幹。找地方上的女孩子,又不好調到一起來。地方上也瞧不起我們搞地質工作的。我們雖然在一個分隊,一個大隊,實際上夫妻還是分居。長期跑野外呀!不是男的出去,就是女的出去。我們在山上蓋房子,自己挑瓦上山,一趟一個多小時。扛50多公斤的炸藥包上山,從山洞裡掏出一顆水晶,心裡非常高興。把水晶石從山頂挑下來。行李也是自己挑。過去,我們全部吃的是高價東西。地質工作人員講究吃,不講究穿。頭髮老長,工作服,登山鞋,人家以為是什麼壞蛋,住旅社要盤問。路上還被盤查。每次回到縣城,就大吃一通。
現在的條件改善多了,但有的同志要求也太苛刻了。有個女同志生了小孩,五年不上班,在家帶孩子。作為我們老一輩地質工作者對這樣的工作、生活條件是滿足了。我們的領導,對老地質工作者比較關心,逐步往大隊部調。
如今的中年人、年輕人看到我們這種情況,就不安心,要往地方上調,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因為前車之鑒擺著,調到地方上條件好一些。現在考地質的越來越少了,除非農村的孩子沒有辦法找到別的出路,才報考地質學校。對這些問題,地質部如何妥善解決。必須未雨綢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