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志在必贏的賭約
唉，官老爺的脾氣都是老牛這樣的人慣出來的，從古至今，一貫如此，無一列外。
「好一個跪天跪地跪父母。」蒙毅似有所動，收劍回鞘，語氣有所改變，「牛敬宗，你起來吧。」
牛叔這才緩緩起身，苦口道，「吳公子，蒙家對我牛氏恩同再造，老主雖故，二位將軍對我牛氏也是一如既往，蒙將軍方才也是一時情切，擔心我等被江湖術士矇騙釀下大錯累及宗氏，故才言語重了些，您萬不要往心裡去。」
靠，護短也不至於這般蠻橫不講理吧？更何況還把刀子都快要架到自己脖子上了，吳嵩很無禮地打量著甲胄裹身的蒙毅，劍眉橫豎，五官堅毅，話說，龍叔版的蒙毅可比這傢伙平易近人多了。
蒙毅重重地哼了一聲，不知是默許了牛叔的話，還是對吳嵩的上下掃視而覺得不滿。
還好不是個壞心腸的傢伙，要不然自己會對記憶里忠勇剛毅的蒙毅失望至極。
「牛叔，怎麼說你都算是對吳嵩有收留之恩，小子不是忘恩負義之人，也斷然不會做背信棄義之事，既然如此，我便暫且不走了，安心教會你們製作出精鐵和食鹽再作他想，但是，這僅僅是為報答你的收留之恩而心甘情願的獻出這兩個法子，否則，就是刀架脖子，砍了我這顆腦袋也休想如意。」吳嵩對牛叔說，眼睛卻依舊盯著蒙毅，兩方眼神冷意都減退了大半，卻仍是彼此置氣。
死？吳嵩才不怕，說不定挨了當頭一刀就能回去了，反正自己也不是很喜歡這裡，所以他才這般有恃無恐。短短的二十來年吶，緊接著又是戰亂連年，鬼才願意在這裡多待。
蒙毅又氣又想笑，平日里內外奔走，誰人見他不是恭恭敬敬，唯恐觸及禁忌，今天倒好，被一個言行舉止都顯得稚氣未脫的愣頭小子給徹底的無視了，這反倒令他對吳嵩生出了幾分敬意，想想剛才自己的舉動也是不妥，罷了，權當是為了精鐵和食鹽，屈尊一回有何不可，想著，便率先表現出自己的善意拱手道，「小子，我暫且相信你能制出精鐵和食鹽，倘若如此，我蒙毅定親自給你賠禮致歉，眼下不妨各自退一步，平息了此前的誤會如何？」
看樣子這傢伙還是不怎麼相信自己呀，而且這就想敷衍了事？吳嵩斷然是不會答應的，看看自己初到大秦，身無分文，連個安身立命的居所都還沒有呢，眼前如此好的一個冤大頭，不結結實實地敲他幾記『悶棍』讓他長長教訓怎麼能行。
吳嵩呵呵一笑，神色自若道，「聽將軍言之鑿鑿，莫非還是不相信在下啊？」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這些年想在本將面前使奇技淫巧的江湖術士多了去了，殺了也不是一個兩個，除非讓本將親眼見到你的神通。」蒙毅磋磨著手裡的細鹽，將其連同那把鋒利的柴刀一併退給了牛叔，看都不多看一眼，一點沒有要將其佔為己有的意思，這倒是出乎吳嵩預料，不由得對其高看了幾分。
「若是我做出來了呢？」吳嵩居心叵測地問。
「先前說了，本將給你賠禮致歉。」
「不不不。」吳嵩笑兮兮地搖著手指，「單是賠禮致歉有什麼意思，說出來也不怕蒙將軍笑話，在下常年隨恩師于山中清修，性子多有悖懶，恩師考教在下學業時往往多有遺忘，故而每每擔心答不對題時都會在心裡列出幾個答案供自己參選，因此沒少受恩師責罰，說來慚愧，也正是如此，反而是讓在下養出個好賭的習慣，依我看，咱們不妨賭上一賭如何？」
「哦？」蒙毅狐疑一聲，心中暗暗鄙夷，真是個不學無術的傢伙，朗聲問道，「你想怎麼個賭法？」
見心想達成，吳嵩不禁暗自歡喜，悠然說道：「這樣，如果在下做不出精鐵和食鹽，項上人頭任君摘取，甘願以死謝罪。反之，如若在下不才，將精鐵和食鹽製作了出來，你答應在下三個條件如何？至於是什麼條件嘛，唉，在下初涉人世，也不知自己以後會缺什麼，就日後想到了再和你提，你看怎樣？」
「哈哈哈.....。」蒙毅聽后縱聲大笑，事之輕重，他心中自有權衡，「小子，如果能制出這兩樣東西，莫說三個，三十個、三百個又有何難！說個期限吧。」
「這個....」吳嵩低頭沉思了片刻，而後緩緩道，「這樣吧，等到了蒙莊，你給我準備一個大陶罐、木桶、一批木材和木炭、麻布、還有篩子，最重要的是鹽礦石，這些東西備多不備少，記住了。製鹽簡單，咱們就先把簡單的做了，一頓飯的功夫就能做出來不少，至於精鐵，有些東西還得我親自設計操作，這個急不得，但是你們可以先搜集一部分生鐵給我，對了，有木匠嗎？」
「一頓飯的功夫就能制出鹽來？小子，小心說大話閃了自己的舌頭。」蒙毅顯得很不可思議，他聽得很認真，而眼前的傢伙說得很輕鬆，輕鬆得像是在做一件極為平常的小事。
「別岔話，我問你有沒有木匠。」吳嵩並不理會蒙毅的質疑，板著臉道。
「有。我就是木匠。」一直極少說話的牛順舉手怯生生地答道。
「不夠的，我去昭武給你找，昭武不夠，我再去咸陽城找，你要多少我給你叫來多少。」蒙毅也黑著臉說，他的心裡已經有些躁動了，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急切地盼望自己能夠輸得徹徹底底過。
「那就好了，五天，最多五天，我就能給你做出精鐵，你看可否？」吳嵩很清楚手拉式鼓風箱的工作原理，畫出來不是難事，要是木匠得力，兩天時間造出來已經算是慢的了，算上堆造高爐的時間，五天期限對他來說已經綽綽有餘了。
「不能先做精鐵嗎？鹽石昭武附近的野地就有，多的是。」蒙毅又黑著臉問，軍人的想法永遠以戰爭優先，這點無可否認，千年之後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