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製鹽

吳嵩住所被安排在一間寬敞雅緻的別院，內設假山流水，長廊涼亭，別院距離住宅很近，繞幾個彎就到，另一邊也是個偌大的院子，現在裡面擠滿了來回忙碌的奴僕雜役。

與主宅周邊相近的幾座高樓別院之間建有相通的復道，或上下相連，或左右相通，曲折彎繞，上雕風捲雲；整座蒙宅坐落於一片百畝闊地之上，灌以深基高台，呈十字軸線對稱布局組合，尺度巨大又不失恢宏之氣。

吳嵩站在順著復道走上閣樓，遠遠望去，蒙宅周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灰磚木舍農家，正值晚春時節，塊狀農田裡綠油油一片，依稀能瞧見田間彎身耕耘的農戶。

再往遠處看，依舊是相同建築風格的莊園，極目四眺，大同小異，誠然一副欣欣向榮的大好景象。

乖乖，粗略一看，蒙家的食邑絕對在千戶以上！

大秦！大秦！大秦！！！

吳嵩有一股縱聲吶喊的衝動。

收回視線往隔壁院子瞧去，又不禁叫苦不迭，狠吶，若不是自己及時阻止，蒙毅可能會把製鹽的物品器具堆滿整個蒙宅，這儼然就是一副要開鹽廠的大陣仗。

擔心會被眼前的景象激發自己的中二病心理，吳嵩從閣樓下了前廳，矮几上擺滿了各色吃食，寬廳兩側靜靜地站立著八個侍女，都是蒙毅精挑細選供吳嵩差遣的，個個眼明手快，見吳嵩坐下，便有二人躬身上前，只是看了一眼陶碗里擺著的蒸肉，侍女立馬就用長筷夾起一塊不溫不熱的蒸肉遞到嘴邊，哪怕眼前的貴客稍表現出丁點不滿意的舉動，八個侍女就會跪地請罪，奢侈得簡直像在作孽。

吳嵩荒廢得像個得了腦癱的巨嬰，老天，吃完一頓飯，硬是沒抬一下手，抹嘴都是侍女用絹帕完成的，動作輕巧溫柔得像是在擦拭一件做工精細的稀世珍寶。

直到周管家邁著老腿前來通報所需物品如數備齊了，早就坐立難安的吳嵩就像彈簧一樣跑了出去，這種等同廢人一樣的享受對他來說簡直就像煎熬。

偌大的院子堆滿了各種原材料，七八十名家丁僕役在吳嵩的親自指導下把製鹽的營地和器械安置好后就如候神至的站到一邊。

「吳兄弟，可都準備好了？」換上了一身金絲鑲邊素衣的蒙毅問。

「嗯。都弄好了。」吳嵩在場地里巡視了一圈，拍拍手道。

「吳兄弟，且稍候片刻，待為兄說兩句。」

蒙毅點點頭，大手一揮，斥退了不相關的僕役，只留下十來個家將，就聽他對著那十來人肅容道，「今日吳公子教授製鹽之法，此乃事關我大秦芸芸萬民的大計，此法若成，我大秦日後便再不用受缺鹽之苦，你們都是我蒙家家將，在外，隨本將一同廝殺過屍山血海的疆場，在內，護主家之安寧也有十幾年了，雖有主僕之分，更有兄弟之情，都是我蒙家老員，本將也把話說明了，今日之舉，諸位都是見證者，且不論成敗，若今日之事外泄於市井，在場諸人，本將定斬不饒！絕不寬恕！爾等可知曉了？」

「謹遵訓令！」眾人齊聲答道。

吳嵩靜靜地等他們把話說完，鹽在古代的利潤有多可怕他心知肚明，在場的人也都清楚知道鹽能帶來多大的暴利，甚至是恐怖。有人說過，當利潤達到10%的時候，他們將蠢蠢欲動；當利潤達到50%的時候，他們將鋌而走險；當利潤達到100%的時候，他們敢於踐踏人間的一切法律；當利潤達到300%的時候，他們敢於冒絞刑的危險，甚至枉顧人性。

蒙毅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來，「事不宜遲，咱們就開始吧。」

吳嵩點點頭，也不廢話，招呼家將們拿鎚子將一塊巨大的鹽石錘裂分解成粗粒狀，再將這些粉粹后的鹽石倒進石磨眼裡，輕輕一拍嚼著草料的馱馬屁股，石磨便緩緩轉動了起來....

褐中帶灰的鹽石粉順著石磨邊緣一點點溢出來，吳嵩拿著馬尾做成的簡易刷子，清掃磨槽，把鹽石粉一點一點刷進底下的大木桶里，不一會兒功夫就得到了上百斤鹽石粉。

喊停了還想往石磨里放鹽石的兩個傢伙，指揮人開始往木桶里加入適量的水，吳嵩自己則操起一根長棍在木桶里來回攪動，等待鹽分差不多融進水裡了，再叫一身橫肉的家將端起大木桶把鹽水一點點倒進另一個蒙了兩層麻布的大桶。

一桶鹽水倒完，那個蒙著雙層麻布木桶的麻布上就濾出來一層灰黑色的礦渣。

解開兩層麻布，木桶里的鹽水這個時候已經變成了棕褐色，探入木棍攪起來一看，吳嵩皺了皺眉，鹽水裡的雜質還是很多。

「再拿一個木桶來，這下蒙上四層麻布。」吳嵩喊道。

「我來。」蒙毅挽起袖口，解開上衣，把上衫挽到一邊，露出半個胸膛親自上陣。

裝滿鹽水足有近三百斤的木桶被他很輕易地就抬了起來，帶著傷痕的手臂青筋立現，他卻面不改色，依照吳嵩的指導斜著桶口，一點點把鹽水倒進了四層麻木的木桶里。

一桶水倒完，吳嵩就迫不及待地解開麻布，這些知識都是在課本上學到的，實際操作還是第一次，不免心慌了些，當看到木桶里淺紅色的溶液時，他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懸心大定，吳嵩長吁了一口氣。

「蒙大哥，砸一些木炭。」鹽石裡面的雜質過濾乾淨了，緊接著就到了脫毒的階段，半點馬虎不得，吳嵩依舊親自操作，拿起一個大大的木漏斗固定在架子上，一邊指使蒙毅。

蒙毅應了一聲，從家將手裡接過銅錘就小心翼翼地砸了起來，沒多大一會兒就把細膩的木炭碎交到了吳嵩手上。

吳嵩在地上墊了好幾層麻布，把木炭碎倒在麻布上，然後裹起一團包好，最後把木炭包塞進了漏斗中心，用手一點點往下擠壓，直到木炭把漏鬥嘴堵得嚴嚴實實才罷休。

叫兩個家將拿水芍把木桶里的鹽水一點點舀到漏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