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三個小親信
「公子，事情就是這樣了。」
芸娘說完安三兄弟的事，定定地看著吳嵩。
吳嵩細細咀嚼著嘴裡的肉絲，吃完最後一粒粟米，意猶未盡的抿了抿嘴唇。
依照秦國功爵制，吳嵩的五大夫爵已經到了可以收養家臣與武士的地位了，誠如戌所說，現在正是他緊缺人手的時候。
爵府不日將完工，到時自己也會從蒙府搬出來，雲水澤雖是個依山傍水的寶地，但卻遠離咸陽中樞，離蒙府也隔著二十幾里地，倘若自己以『光桿司令』的狀態入駐雲水澤，遇上安全隱患怎麼辦？求救嗎？蒙家肯定會救，但長途跋涉而來，恐怕自己都已經涼了幾次了，安的登門自薦，無疑給了吳嵩一個提醒。
一語點醒夢中人。
生產要抓，自身的安全問題更是不容忽視的頭等大事，蒙府的人雖可信，但畢竟不是自己一手栽培出來的人，只是執行家主命令的機器而已，他們今天可以為自己的安危以命相護，倘若不小心與蒙府結了怨，蒙氏兄弟一聲令下，這些平日對自己恭敬有加的蒙氏家將也會毫不猶豫的對自己揮起屠刀。
說一千道一萬，還是得儘快培養出自己的死忠親信，可是，這又何嘗容易呢？
「丫頭，讓他們進來吧。」心念一定，吳嵩放下粒米不沾的陶碗說。
「嗯，公子稍候，這就去。」見徵得吳嵩同意，芸娘喜上眉梢的跑了出去。
須臾。
三個瘦弱的身影跟在芸娘身後到了吳嵩面前五步開外。
「庶民安，拜見爵爺。」
安率先跪地行禮，樂和喜也隨同齊一同下跪，自報其名，戌在三人離開時就叮囑過他們進見家主時要注意的言詞動作。
「都起來說話。」
看得出為了這次進見，安三兄弟特地梳理了儀容，無非就是用水洗了一把臉，把蓬亂枯黃的頭髮也打理得整齊了些，甚至還用現編的長草束了起來，這樣做只是為了讓自己看上去更接近成年人一些。
「喏。」
三人起身，昂首挺胸站在吳嵩面前，瘦弱的胸膛，赤著的雙腳，腳掌邊緣甚至能看到硬繭。
「我問你們，可知何為僮僕？」吳嵩指了指年齡最小的喜，語氣很柔和。
目光掃視之下，吳嵩看得一陣心酸，自己十來歲的時候在做什麼呢？
偷栽隔壁老爺爺家栗子樹上的栗子？
還是和小夥伴興高采烈的用鞭炮炸路邊老牛拉出的牛糞？
具體的他已經想不起來了，反正都做過！
「主行我隨，主危我護，主傷我死，生死無悔，當為僮僕！」見喜滿面情急之色，吱吱嗚嗚好半晌都沒答出一個字，生怕壞事的安迫不及待地開口搶答道。
吳嵩微微一笑，沒有見怪，伸手撫了撫喜的頭頂，對安道，「這話是誰教你的？」
「是....是戌阿公教的。」安猶豫一番后，還是選擇說了實話。
「戌老還說了什麼？」吳嵩又問。
「阿公說，爵爺是心慈的好人，肯定會收留我兄弟三人，這樣，我們不用做衣食無著的游孤了。」安越的眼神很懇切，只是說話聲音卻越來越小，說到最後把頭爺低了下去，不敢再看吳嵩，頃刻，又恍然醒悟，猛地抬起頭，噗通一聲再度下跪，「安無禮，請爵爺恕罪！求爵爺收我兄弟三人為僮僕，此生必一心侍奉爵爺左右，唯爵爺命莫有不從，萬死無悔。」
樂和喜也跟著再次下跪，口中重複著大哥安說的話。
稚氣未脫的語氣扣動著吳嵩發酸的心弦。
「這句話也是你們戌阿公教的嗎？」
「安等不識字，阿公識字，阿公說安等嘴笨，莫要衝撞了爵爺，所以教安說了這些話。」見吳嵩遲遲沒有肯定的答覆，安流露出焦急擔憂的神色。
「罷了！都起來吧！」吳嵩抬了抬手，作為後世人，他實在不喜歡別人跪著對自己說話，也不喜歡對別人跪著。
「爵爺....答應收我們做僮僕了嗎？」安眼神一亮，怯怯地問。
「答應了！」
『蹦蹦蹦。』三個人，九記重重的響頭磕完，三兄弟一咕嚕從地上爬起，露出天真燦爛的笑臉。
對嘛，這才是自己熟悉的那份童真，吳嵩微笑頷首，正色道，「從今日起，你們三人就是我爵府的僮僕了，作為家主，有件事必須跟你們說明白，男兒膝下有黃金，只跪天、地、君、父母，以後府中不管何人，不許跪地說話。」
「家主之命，安等謹記！」三人行禮，重重點頭。
看這三個小子破敗髒亂的樣子，也不像有落腳的地方，吳嵩又道，「爵府建成尚需時日，你們現既已為我僮僕，今夜就在棚屋內隨便找地方湊合睡下吧，明日隨我一同回蒙府置換一身新的行頭，等爵府建成后再隨我一同搬回來吧。」
兄弟三人滿心歡喜應命，雀躍著在吳嵩的引領下用木板和茅草又做了幾個簡易床板，今夜便隨同吳嵩一起住在了棚屋裡。
夜已深，今夜星光燦爛。
吳嵩頭枕著厚實的糧袋，還在思考著第二天的諸多事宜。
安三兄弟已經呼呼入睡，伴著輕微的鼻鼾，似乎從來都沒睡得如此踏實過。
昏暗的油燈亮光下，一個纖細的身影一閃而過。
「丫頭，不是和你說過嗎，你是大姑娘了，以後不能挨著本公子睡了。」
吳嵩側過臉，發現芸娘以手枕頭，也在痴痴地望著自己。
「才不要，那邊黑。」芸娘古靈精怪的說。
怕黑？想起芸娘在河邊剝蛇皮的利落樣子，吳嵩不禁暗暗汗顏，小丫頭片子犯的哪門子花痴呢？
「想什麼呢？」
「方才在棚屋外，尤英還說公子會嫌棄安等出生低賤，不會接納他們。」
「丫頭，人生來平等，並無貴賤之分，這話記住了。」
「公子是神人，公子說的話芸娘必定不敢忘記。」
「噓.....此為頭等機密，以後不許再提。快睡，明日還有很多事要忙呢。」吳嵩對著芸娘腦門彈了一個溫柔的腦蹦。
「嗯！」芸娘重重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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