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難兄難弟的威脅

第46章 難兄難弟的威脅

見白榆林中有異響卻無回應,勇的第一反應不是逃跑,而是握緊手中的石塊走了過去,欲一探究竟。

走出七八步,卻見林子里一前一後出來倆人。

「勇,是我。」

忠死死脅迫著吳嵩,見勇掄起手裡的石塊要砸,急忙出口道。

「忠兄,怎地這麼久才來。--他是?」勇打量著被忠用短匕抵著喉尖的吳嵩。

乍一看對方短髮赤腳,勇面露狐疑之色,以為是個犯了秦律,受了髡刑的罪徒。

所謂髡刑,就是剃掉罪徒的頭髮,不是很重的罪,但是侮辱性極強。

「秦吏。」忠說道,「出逃時打暈了兩個值守的秦軍,耽誤了些許時辰。」

「可有追兵?」勇問。

「暫時還沒有,不過此時那兩個秦軍應該也已經醒過來了,要不了多久秦軍定會尋到此處,此地不宜久留,勇,我們還是快些渡河吧。」

「忠兄打算如何處置這個秦吏。」勇輕輕點頭,借著月色,他看清了吳嵩身上織錦纏絲的五大夫爵服,驚詫道:「五大夫。忠兄,你逮了只肥羊!」

陳爾的一擊雖沒有刺在勇的致命部位,卻在他的小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創口。

皚皚月色下,勇的傷口往外汩汩的淌著血,過了這麼久,他的唇臉已經開始有些泛白了。

「你受傷了。」忠關切道,倒沒太在意吳嵩的身份。

「無礙。」勇故作精神慘然一笑,卻覺得腦袋有些暈飄飄的。

這是失血過多的徵兆,這一刻,對於渡河,勇已經不再抱有任何幻想。

「陳爾小兒!」忠咬牙切齒地說。

眼見勇手臂受傷嚴重,望著湍流的河水,忠似乎也放棄了赤身渡河的打算,手一松,把橫在吳嵩喉嚨上的短匕挪開了。

「忠兄這是何故!」勇急道。

「罷了,罷了!時也,命也!」忠把短匕往地上狠狠一擲,豪氣頓生道:「兄弟受難,乃公豈有獨自偷生之理!」

「忠兄聽我說,當下追兵未至,不如先行過河,將這秦吏五大夫留於我,也能給忠兄爭得些許逃生的時間。」勇苦苦勸道。

忠澀澀一笑,「你我四人相約逃亡,如今陳家兄弟二人背信棄義而去,只剩你我,現你又負傷在身,若強行渡河,傷口被河水浸泡,就算過得了渭水,也走不出多遠,必死無疑,與其露屍荒野被野狗啃食,倒不如一同留下,縱使身死,黃泉路上也好結伴而行。武卒同進共退,生死無悔,吾意已決,兄弟不必再勸。」

「忠兄何苦如此....。」

苦言哀哀,忠把語氣放低,悄聲對著勇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說罷,忠在地上撿起短匕,對呆坐在地不敢擅動的吳嵩道,「想必你就是新建爵府的主人了?」

月光下,吳嵩看清了忠的樣子,一個虯須虎眉的中年漢子,勇的年紀則稍後生一些,因為常年勞役,兩人的皮膚都是黑黝黝的古銅色。

不明白忠問這個問題意欲何為,心有餘悸的吳嵩點了點頭。

忠稍一思索,道:「那好,今日我兄弟二人與你做個交易如何?你若不答應,某家這就一劍取你性命,若是答應,便放了你,你看如何?」

吳嵩毫不猶豫的點頭。

忠看了看勇,得到與之一樣決絕的眼神授意后,忠再度看向吳嵩,娓娓道出了二人的來歷和心中所想。

「聽好了,我叫忠,我這兄弟叫勇,吾二人原是魏國武卒,大梁人士,八年前秦王發兵攻魏,兵圍大梁城,使水攻破大梁,城破,魏王降,吾等淪為秦國苦役,至今已八年有餘,今夜相約出逃,本是為了渡過渭水東返故鄉,奈何我兄弟負傷在身,逃生無望,若被秦軍抓回去,皮肉之苦不說,還得繼續服那暗無天日的苦役,方才我兄弟倆商議好了,與其回去繼續受罪,倒不如一死痛快,依照秦律,抓了逃亡的刑徒有功,一個可賞好幾千錢,吾兄弟二人加起來少說也能值個七八千錢,你殺了我等,拿了賞錢,送一半給我兄弟二人的家小即可,我二人是同里人,家住大梁城東二十里處,白羊亭,安水裡,就在鴻溝河邊上,好找,就是路遠了些,你可記下了?」

再度點頭,忠重情重義的行為讓吳嵩大為欽佩,這對難兄難弟也是真的走到了絕路,被逼無奈,不然又怎會對一個陌生人說出如此不靠譜的請求呢?

『噗通。』兩聲響。

更讓吳嵩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

忠和勇竟然雙雙跪在了他的面前。

「你是五大夫,自有君子之風,吾二人身份卑微,有此相求雖不該,但家中尚有糟妻老母度日艱難,前後難免一死,倒不如盡己所能給家中留些浮財,此也是無奈之舉,萬望公子遵守承諾,來世定結草銜環,以報公子厚恩!」

忠說著將手裡的短匕遞到吳嵩跟前,二人把眼一閉,一副引頸就戮的悲然模樣。

『哐當』一聲響,吳嵩將接過來的短匕往身邊一扔。

忠和勇睜開雙眼,以為吳嵩要跑,二人正要發難,卻見吳嵩蹲到一處矮叢邊挽袖飛快的在草叢裡扒拉著什麼東西。

頃刻后便捧著一大束翠綠的艾草草葉來到勇身前。

小心看了看勇的傷口,不由得牙齒髮酸,縱向傷口很深,雖然流血不止,萬幸沒傷及筋骨,若是橫著來這麼一刀,怕就沒那麼好處理了。

「嘿嘿,忠啊忠,你要是殺了我,你們倆才真的到了絕路了。」

劫後餘生的吳嵩將艾草放在石頭上砸成草漿,再小心翼翼地敷在了勇的創口上,心裡暗自腹誹,這些憨厚的河南漢子,滿地的艾草就不知道利用一下嗎,多好的止血治創的良藥。

『嗤啦』一聲,吳嵩在寬大的爵服袖口撕下一塊布,躡手躡腳地替勇包紮傷口,邊包邊說,「你哥們說的對,傷成這樣不過河是對的,要不然傷口被河水感染,等不到天亮,迎接你的就是因傷口感染潰爛發膿而導致的持續高燒,不流血流死你也會發燒燒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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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起,大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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