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賓館有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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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廣州火車站下了火車，張揚的感覺與重慶火車站又有所不同。
重慶火車站人多而且顯得很亂，人們行色勿勿，臉上寫滿了歸家的疲憊。
廣州火車站人更多，但秩序卻要好很多，來來往往的人們精神面貌都特別好，眼神中充滿了對新生活的渴望，人們的穿著或許是受到港台的影響，不再是統一的中山裝，多多少少帶了些時尚和流行的元素。
這時候夏天才剛剛到，但廣州的夏天與重慶的夏天也完全不一樣。
重慶號稱山城，六七月的時候，熱天還沒完全到來，陽光還是斜射，空氣中帶著一絲絲清爽的涼意，穿上兩件衣服正恰當，有時候還會感覺冷。
而廣州這時候已經很熱了，出太陽的時候，走在路上腳下看不到一點點陰影，穿一件衣服在外面走一圈，也會大汗淋漓。
這時候的人們還意識不到紫外線對皮膚的傷害，廣州人皮膚普遍比重慶人黑。
前世的時候，張揚便在廣州一家外資企業打工，可以說對廣州極為熟悉。但是，進入廣州市區，張揚卻找不到道路和方向。後世的廣州與這時候的廣州完全是兩個樣子，後世的廣州舊城已經改造得差不多了，要想從後世中找到現在的影子，還真有點難。
這與重慶也不大一樣，重慶山城依山而建，雖然幾十年間修修建建還是主蠻多的，但是大的布局卻沒有多少改變。
重生也不是萬能的，沒辦法，張揚只得找了一個當地的群眾，問起了路。
郭德兵和六伯很好奇，張揚居然說得一口標準廣州話，與當地人交流起來毫不費力。
幾經周折，張揚一行人終於找到了白天鵝賓館。
白天鵝賓館剛建成不久，位於沙面島南邊，瀕臨三江匯聚的白鵝潭。賓館獨特的庭園式設計與周圍幽雅的環境融為一體，室內裝潢設計深思熟慮，設備齊全，舒適溫馨，從客房更可飽覽廣州市容和珠江美景。
上世紀8o年代初，許多西方新潮事物與生活方式隨著改革開放而傳入國內，酒店業作為國內最早與國際接軌的行業，成為西方文化在國內傳播的源地。白天鵝賓館國內是國內建造較早的涉外星級酒店，在對外開放中揮了重要的橋樑作用。
這也是張揚選擇在此入駐的主要原因。
隨著深圳成為經濟特區，198o年廣州春交會起，廣交會設立接待服務辦公室，統籌住房安排、交通，廣州的酒店業雖然展迅，但仍不能滿足需求，特別是鄧公南巡之後，各省市組織到廣州、深圳考察的以及到深圳淘金的隊伍一撥接一撥，賓館更加緊張。
要想住到白天鵝賓館這種涉外賓館中，的確不容易。
張揚和郭德兵費了一番周折才聯繫上了郭德兵以前的部隊戰友姚新，姚新退役以後，在廣州市政府辦公廳保衛科工作，通過這一層關係，才安排上了賓館。
姚新的特殊工作性質，上班時間不能離開辦公室，沒有來接張揚一行。
在起程之前，張揚自信認得路，讓郭德兵對姚新打了包票，他們一行人一定能自己找到賓館，不用麻煩姚新。沒想到，因為世事變遷，張揚卻第一次找不到北了。
在賓館中住下，張揚舒舒服服地洗了一個熱水澡，躲在床上，不久便進入了夢鄉。
雖然是8o年代初，但廣州的賓館與重慶的賓館大不相同，白天鵝賓館屬於星級賓館，在國內來說條件當然屬於最好的，除了裝修風格和一些現代化設施以外，賓館的設施和條件與現在的賓館相差不大，不像重慶的招待所破破爛爛的，廁所還是公共廁所，一層樓住宿的人共用一個廁所，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住在這樣的賓館中，張揚覺得非常適應，身心也很放鬆。
六伯和郭德兵都愛打呼嚕，在張揚的強烈要求下，他獨自一人住了單間。本來他想開三個單間，但六伯和郭德兵不同意，說這是亂花錢，就在張揚對面只要了一個單間住下。
單間的床很寬大，睡兩個人完全沒有問題。
六伯和郭德兵，看到卧室里的東西收拾得極為整潔，便有些誠惶誠恐。
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賓館的條件居然如此之好？
床是沒見過的席夢思的，比自家用穀草鋪的床要軟和許多，坐用手指按一按床，一彈一彈的，很有意思。床單那個乾淨啊，看上去像雪一樣潔白，真不好意思在上面坐一坐。
賓館里不知是什麼玩意，居然吹著絲絲的冷風，不一會兒，身上的汗水就徹底干透。
六伯和郭德兵在賓館里卧室里小聲說話，研究了很久，才明白賓館內的一些設施的具體用途。他們感覺最不習慣的便是馬桶，蹲在桶邊上吧，害怕滑倒？坐在桶沿上吧，又害怕不衛生？真是兩難。
在卧室里探索了半天，兩人終於徹底失去了興趣。正準備休息一下，又害怕把床被弄髒弄亂了，服務員要找自己等人的麻煩。可是不休息，人又顯得有些疲憊。最終，兩人下了狠心，掀開床被準備睡覺。
或許是卧室裡面香噴噴的味道刺激著人的神經，或許是遠居他鄉，六伯和郭德兵相視一笑，怎麼都睡不著？竟然失眠了。
到吃晚飯的時間，張揚醒過來，伸了個懶腰，感覺極為舒服。
張揚起了床，來到六伯和郭德兵所在的房間，看到兩人都很疲憊，便問道：「你們怎麼不休息一會兒？」
六伯和郭德兵對視一眼，傻笑一聲，滿臉通紅，不好意思開口說話。
不一會兒，姚新開著小車到了白天鵝賓館，通過賓館的內線電話，約郭德兵一行人出去吃飯，盡一盡地主之誼。郭德兵欣然應允，與六伯、張揚一道逃出了卧室，到了大堂。
接電話郭德兵這個特種兵是很熟練的，六伯這個地道的農村人則看瞪了眼，不知道這個小東西中啥玩意，居然可以自由地與外界的人通話。
姚新這個市政府保衛科工作同志，穿著仿警裝，估計仿警裝是他的工作服，還沒來得及換便匆匆忙忙趕了過來。見到郭德兵出現在大堂，姚新趕緊笑著迎了過來，給郭德兵來了一個熊抱，笑道：「嘎子，終於又見到你了。」
「窯子，你日子過得滋潤喲。」郭德兵使勁拍拍姚新的背，拍得「咚咚」直響。
與郭德兵打過招呼，姚新將手伸向六伯，道：「我是郭德兵的戰友，在部隊上我們便是鐵哥們，我叫姚新，大哥貴姓？」
六伯雙手使勁地搓了搓，雙眼緊張地關注著姚新的手，戰戰驚驚地將自己的手伸出，與姚新握在一起，道：「我，我叫張方恩，和郭德兵是兩老表，郭德兵稱呼我六哥。」這種只在電視上看到的握手禮節，六伯還真有些不適應，顯然有些激動，說話聲音也有些抖。
「走，用你們四川話說便是喝單碗。呵呵。」
姚新大聲笑道，引起周圍幾個外國人一陣側目。在這家賓館住宿的一大半是外國人，生活習慣和社交禮儀不同，賓館里很安靜，姚新的笑聲便顯得有些突兀。
「小舅，姚叔叔為什麼稱呼你為嘎子？」
姚新笑聲未停，張揚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話，聲音中帶著點被漠視的不滿。
「這兒還有一位小朋友？」張揚沒有像其他四歲小孩那樣拉著大人的手，而是獨立地抱著手站在一邊，姚新也注意到了張揚，但並不知道張揚與郭德兵是一起的。愣誰也想不到，郭德兵到廣州辦事，會帶一個小孩同路？
張揚伸出手舉了起來，道：「我叫張揚，姚叔叔好。」
「小朋友懂禮貌。」姚新一愣，隨即笑笑，伸出大手與張揚輕輕地握了握，不再搭理張揚，轉頭拍了拍姚新建的肩膀，道：「走，請你們吃海鮮。」
「窯子叔叔，你還沒回答我小舅為什麼叫嘎子？你不告訴我，我就不走。」
張揚站著不走，六伯和郭德兵不敢走，這一趟可是張揚作主。
姚新奇怪地看了看不走的六伯和郭德兵，又看了看張揚，有些不知所措。
張揚的意圖很明白，不管你是誰？千萬不要漠視我的存在，雖然我還只有四歲。
沉默半分鐘后，姚新終於笑著解釋道：「小兵張嗄看過沒？」
「我小舅的名字中有一個兵字，所以就叫嗄子了？那這麼說，叔叔姓姚，便叫窯子，逛窯子的窯子？」張揚一字一句地道。
「哈哈。」郭德兵頓時大笑，見兩個外國人像到動物園看大猩猩一樣看向自己，趕緊止住笑聲閉了嘴。
「呃？」姚新一張臉羞得通紅，這小孩怎麼逛窯子的窯子的意思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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