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建議(下)
眼前痛苦的埃韋頓留下了傷痛的淚水,對未來複仇的絕望讓他一下子無法控制自己的淚腺,雖然依舊沉默著,可大量止不住的眼淚卻證明了此時老人的悲傷。
或許才50歲左右的埃韋頓視為老者有些誇張,可悲痛的過往已經讓他顯得極為蒼老,精神上的壓抑加速了埃韋頓的生命流逝,絕望可真是最可怕的一種感覺。
埃韋頓的絕望似乎也讓威爾想起了靈魂撕裂后的痛苦,同樣絕望的過往,頓時讓威爾更是同情這位眼前強作堅定,流著眼淚卻不哭泣的老者,這是一個真正堅強的人。
時間緩緩過去,埃韋頓終於放下了自己的悲傷,這才想起身前的威爾,抹去眼淚,帶著歉意得說道:
「抱歉!」
穩了穩心神后,才開始真正意義上的交談:
「孩子,你說得情況,我都知道,但,我們的實力太過弱小了,除此之外,我已經想不到更好的方式去進行復仇了。
當然,如果你有更好的想法可以說出來聽聽,我想現在的我應該能夠更冷靜的聽從任何的意見。」
良好貴族出身的埃韋頓自然能夠聽出威爾的言外之意,作為曾今的領地領主,開闊的眼界是必然的,也願意進行傾聽,只不過山民們確實沒有什麼更多的見識,而僅剩的幾名侍從們,過去也只是專研自身的實力,他們可並不會把關注移到其他方面。
埃韋頓的坦然,並沒有得到威爾的太多驚訝,他清楚現在的對方已經開始正視這個有些嚴峻的問題,而此時也是最好展開的時候,組織了一下語言,盡量用簡潔的疑問方式表述起自己的意見。
「搶掠是永遠無法真正傷害對方利益的方式,我想您認可這一觀點嗎?」
「我認可,畢竟只要有更多的護衛,商品的提價自然能夠平衡過去的利益,孩子,過去我也是北方商業同盟的一員,自然清楚其中的迴路。」
「既然您知道,那麼接來下就容易我表述了。
您的目標是報復威斯特地區的貴族,而打擊他們視為生命的利益就是最好的報仇方式,您覺得我表述的是否正確?」
「沒錯,肉體上全滅他們是不可能的,就算是你們波爾士公爵也無法做到,而單個消滅幾個貴族,也不現實,其他既得利益者說不定還會拍手稱快。
所以毀滅他們的財富來源,會是讓他們真正感到巨大傷害的源點。同時也是削弱對方力量的最好方式。
沒有了財富的獲取來源,軍備就無法保持,說不定連你們波爾士的貴族們都會再次開始覬覦威斯特地區的領土。」
後半部分的詮釋比威爾想要述說的還全面,不愧為一名前領主,如此一來,後面的內容解釋起來也就更容易了一點。
「沒錯,所以我認為,目前我們當先應該先統一整個北部的山盜,然後整合所有的盜匪,讓整片蒙德山脈都只有我們一個聲音。
等做到這一步后,就完全可以像一個領主一般卡關收稅,當然我們沒有人手去辨別商品的種類,做不到一個領地甄別各種商稅的區別。
但我們也不用如此,我們只是制定一個規則,讓所有過路的商隊必須繳納一部分費用,我想稱之為保護費,是最恰當的。
收取的範圍,應該是所有,不管大中小型,當我們整合了全部山盜的力量,我相信我們能夠做到這一點。
同時整合后的山盜完全有實力可以實行對北方商團的全面封鎖,不允許北方商團南下進行貿易,這樣一來等於斷掉北方南下的商路。
如此,以後北上的商隊將會丟棄雇傭護衛的成本,成本壓縮之下,必然導致南邊的商品單價降低,而北邊的商團卻無法南下交換貿易額度,這種貿易逆差的大傾銷,只能進不能出,等於讓南邊的商團真正意義上掠奪威斯特地區的財富。」
威爾帶著自信說著來自後世對商業來往的理解,埃韋頓雖然聽得有些模糊,可貿易的流向還是很清楚的,如果威爾的描述真的實現,或許能夠打擊北方的利益,當然他還有疑惑的地方,隨即問道:
「那些南部商團在繳納了保護費之後,還是可以帶著北方的商品進行回返,甚至還可以收納北方的走私商人,這些我們又該怎麼分辨?」
埃韋頓的疑問其實已經問出了關鍵,但知道財富如何運作的威爾想要的正是這一點,完美的隔斷北方所有的商人在短時間還有可能,但長時間卻不現實,畢竟還有走私這一條路。
但威爾也需要北方形成內部的割裂,一個真正的大勢力,還是商業氣氛濃厚的議會制度,單靠千人左右的山盜是無法擊敗的,真正能夠擊敗他們的只有他們自己,厚實的城牆想要踏裂也只會從內部開始。
「不用擔心,我想我們需要的就是這樣,讓北方的商人們分裂,那些走私的商人就是敵人最好的碌蟲,而財富,總是會動人心弦,當南方的商人們掌控了貿易的走向後。
您覺得他們還會認可北方商業同盟的掌控嗎?難道不會反手操控這種力量,肆意的掠奪北方財富,同時也會成為我們的盟友,畢竟我們都是在吸北方當權者的血肉。」
此時的威爾帶著有如資本惡魔一般的微笑,但也真正開拓了埃韋頓的眼界,讓原本對利益流向有些了解的他,進一步的明白財富運作。
「威爾,你真是個天才,我完全明白了,這樣一來南方的商人們因為我們的保護,而簡略護衛的成本,導致利潤的增大,這點使得南方而來的商品會更便宜。
而便宜的同時又刺激了北方的銷售,這就是傾銷。相反,北方的商人因為無法南下販賣商品,只能賣給南方商人,便無法兌現更高的利益。
而走私的存在又會導致他們自行分裂,當原本穩定的市場出現裂痕,這種利益的不均衡必然會導致更多的內部鬥爭。
這等同與削弱自己的商業力量,這種模式只要持續一段時間,那麼整個經濟的控制權等於讓給了南方的商人,畢竟只有他們有回返的資格,只要商人們聰明,完全可以拉低北方貨品收購價格,更進一步剝削北方的利益。
長此以往,北方的財富就會如乾枯的河流,倒是另一條西進商路···
呵呵,恐怕到時候,威斯特地區的貴族就會受到兩面夾擊了,我可知道你們波爾士人可是從來沒有放棄過吞噬威斯特領地的慾望。」
說到後面,連埃韋頓自己都展露出許久未見的笑容,他很清楚,他最大的敵人就是那些當權者,那些人可不會尋求和南方商人媾和,畢竟最大利益被瓜分,這已經等於戰爭的開啟。
但這種開啟,埃韋頓已經期待已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