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審問老牛
第六十九章審問老牛
審查的時候，工作人員對老牛說：「牛同志，你好！你牽頭辦理的譚武案件，市紀委重新進行了複核，發現是冤假錯案。你現在老實交代你在辦案時的腐敗問題。」
老牛一聽，氣得暴跳如雷，破口大罵：「你個小王八蛋，老子一輩子清清白白，有什麼腐敗問題呢？！而且譚武的案件事實非常清楚，人證、物證齊全，哪來的冤假錯案啊！！！你們想幹什麼？！想對老子下黑手嗎？！是誰讓你們這麼乾的？」罵累了，坐在那兒呼呼地喘氣。
工作人員是一男一女，比較年輕，穿著筆挺的制服，正襟危坐、神色莊嚴地進行問話。老牛目無法紀，大發雷霆，可兩位工作人員神態自若、波瀾不驚，繼續平靜地說道：「牛同志，不要激動，發泄不滿沒有用，還是交代你的問題吧。我們已經掌握了你的一些犯罪事實，你不交代也沒有用。到時候我們一樣給你定罪。早點兒交代，免得多受罪。」
「老子沒什麼可交代的，你們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吧。老子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說完就閉眼開始睡覺，工作人員問什麼，老牛都不予理會。
工作人員沒有辦法，回去向楊書記彙報。楊書記略作思索，對調查組長說：「這樣，馬上對專案組進行分工。分成三個工作小組。三班倒進行詢問，一刻不停。儘快把他的犯罪事實整理成材料，時機成熟了就讓他直接在材料上簽字。只要簽上字，就可以結案，然後走司法程序把他送入大牢。這個案子辦漂亮了，你們都能得到重用。而且給你們發大筆獎金。好了，去工作吧。」
工作人員一聽可以升官發財，都像打了雞血一樣充滿鬥志。馬不停蹄、激情滿懷地投入審理老牛的工作中去。六個年輕人中，三個小夥子，三個小姑娘。分成三組，每組兩人。每個組一個小夥子和一個小姑娘，男女搭配，幹活不累。輪番對老牛進行進攻。剛開始，老牛還能頂得住。一周過後，就頂不住了。每個組的小夥子和小姑娘審問得累了，就開始打情罵俏，甚至卿卿我我。氣氛上來了，當著老牛的面就親熱起來了。老牛成長在紅色年代，思想正統、作風正派。實在是忍受不了這樣的侮辱。在這麼嚴肅的工作場合就行苟且之事。這比對自己動大刑都難受。每到這時，老牛就起身大罵：「什麼東西！想親熱回家在你媽面前親熱去。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不管老牛怎麼罵，人家不為所動。勁頭上來了，難解難分。
有一次，兩個年輕人一邊詢問，一邊眉目傳情。夜半時分，荷爾蒙爆棚，就開始接吻，啃了十幾分鐘，情到深處，就開始進一步的動作。小夥子把小姑娘的衣服一件件地褪去。小姑娘半推半就，小夥子把小姑娘放在辦公桌上面，來了個老漢推車。兩人如痴如狂，盡享魚水之歡。年輕的身體，活力四射、激情澎湃、波濤洶湧。一副香艷無比的畫面，一曲美妙動聽的交響樂呈現在老牛面前。老牛快六十歲了，儘管閱歷豐富、見多識廣，也沒看過如此大戲。一開始大罵，後來罵不動了，就閉住眼裝睡。可是動靜太大，哪能睡得著。再後來氣血上涌，昏迷不醒了。兩個年輕人突然注意到老牛的狀態不對，才停了下來，趕緊通知值班醫生過來處理。幸虧搶救及時，老牛要不然就沒命了。
楊書記一看不行，這老頭就是一根筋。如果再這麼弄下去，出了人命也不好收場，把審查組組長叫過來吩咐道：「我看這樣吧，把材料重新整理一下，定個瀆職罪算了。確實也找不到老傢伙貪污受賄和其他違法違紀的證據。最後雙開就完了。」
馬檢察長上任以後，在高層的授意下，對譚武的案件重新進行調查處理。很快以前的案卷就付之一炬，消失得無影無蹤。對譚武有利的案卷擺上了馬檢察長的案頭。案件的性質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很快調查結論出來了。譚武之前所有的犯罪事實都是子虛烏有，都是前任牛檢察長憑空捏造出來的。對牛檢察長的處理決定宣布以後，老牛瘋掉了。大街上不時看到老牛瘋瘋癲癲的身影。口中念念有詞：
人人都誇清官好，
咒罵貪官斷子絕孫了。
現實是清官進了大獄了，
貪官卻是上去了。
問蒼天，
做官是為黎民？
還是為權貴？
朗朗乾坤，
黑白顛倒，
是非混淆。
今天是人民的功臣，
明天就成了國家的罪人。
蒼天啊！
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什麼是好？什麼是壞？
孤寂的靈魂，
泣血的心靈，
究竟該往哪裡去？
…………
從此，察哈爾市多了一個上訪戶。儘管相關部門嚴密布控，但還是防不勝防。一到重要節點，老牛就潛入京城上訪。那麼市委領導就如驚弓之鳥，嚴令轄區派出所、信訪局、相關領導去京城抓人。這些人趕到京城以後，想盡辦法找到老牛，好言相勸，又是給錢，又是給物。用專車把老牛接回來。一路上，老牛指著鼻子罵這些人。為了完成領導交代的工作，他們洗耳恭聽，賠著笑臉挨罵。老爺子罵夠了，也到家了，覺得挺過癮，也找到了久違的成就感。平時在家沒人搭理，在家待膩了，就去上訪。一上訪，就有人說好話，有人賠笑臉，有人送錢送物，還可以罵人解氣。雖然被開除公職了，但一年下來仔細一盤算，收入比上班時的工資還高呢。可有一個疑問，始終迷惑不解。為什麼自己每次上訪，這些人又是給錢又是給東西，還賠著笑臉挨自己罵。怎麼覺得這些人還挺高興呢？
一次老牛又到京城上訪，一位剛到信訪局上班的小曹先找到了老牛。吃飯的時候，老牛就親切地問小夥子：「小曹，辛苦了！大老遠跑過來接我回家。還好吃好喝地招待我。你們這麼辛苦，耗費這麼多時間、精力、花費這麼高昂的費用。為什麼不在當地把問題解決了，不就沒事了嗎？」
「前輩，您好！您的事情其實大家都知道，您就是被冤枉的。我很敬重您。和您說實話吧。是這樣的，信訪局也好、地方政府也好，公安部門也罷，都知道把問題就地解決了最好。可是如果那樣的話，沒人上訪了，要信訪局幹嘛。退一步說，即使這個機構不撤銷，財政也不會給你撥專門的維穩經費了。沒有了經費，單位就是清水衙門，就得過苦日子。這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有了上訪的人，我們就有了事情干，就可以經常向領導請示，增加了和領導接觸的機會。也可以立功受獎。那麼主管領導就增加了許多升官發財的機會。裡面玄機很多，大有學問。我也是知道一點皮毛。」小曹很真誠地解釋道。
「哦，原來是這樣的。還是你們年輕人頭腦靈活。怪不得我被淘汰出局呢。這麼說來，我還是你們的衣食父母呢。」老牛感慨地說。
「可不嘛，就是這麼回事。表面上維穩工作是化解社會矛盾，要求有了問題就地解決。不允許把矛盾激化，出現越級上訪的行為。實際上是默許一部分人越級上訪，好達成領導們的意願。還有，你們還能給我們發一些小福利呢。」小曹詭譎地笑著說。
「什麼福利？」老牛一臉懵懂。
「我們每次來京城抓你們回去的時候了，本來可以輕而易舉地找到你們。但我們先不去找，而是在京城的風景名勝玩上幾天再說。平時工作忙，沒有出來遊山玩水的機會。更何況也不可能公款旅遊了。那麼，這正好是絕佳的機會。以你們為幌子，我們吃、住、行的費用回去都能正常報銷。所以每次領導們很願意出來抓捕你們。即使你們罵他們，他們也很高興。」小曹還是笑著說道，一臉的玩世不恭。
「我明白了，謝謝你，小夥子，真是活到老、學到老，處處有我師。今天我又懂得了一些道理。」老牛謙卑地說。
「前輩，您過獎了。其實人人都清楚，大家都是心照不宣而已。達成了一種默契。或者說是一種平衡。」小曹謙虛地說。
困擾老牛多日的疑惑解開了。但老牛沒有絲毫興奮，反而是刺骨的悲涼。自己不經意的舉動、自然生髮的憤怒，結果還是被貪官、昏官利用了。深切的悲哀使老牛幾乎窒息。同時，也把老牛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不上訪吧，自己的冤屈如何得以平反。上訪吧，等於是給貪官們幫忙。做了多半輩子清官，多半輩子好人，現在不知道怎麼做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