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家宴相逢（二）

第七十一章家宴相逢（二）

這時身後銀鈴般的聲音傳過來：「姚老師、小林，回來吃飯吧。爸爸讓你倆快點回去呢。」

姚強回頭一看，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孩子，長發披肩、面若桃花，笑盈盈地站在面前，看到姚強迷惑的表情，小姑娘笑著說道：「姚老師，您貴人多忘事，不認識我了。我是您的學生，雪兒。」

這時姚強才醒悟過來，尷尬地笑著說道：「哦，我是有眼無珠，真是女大十八變啊，比高中時更漂亮了。」雪兒羞澀地笑了笑，不說話了。在前面帶路，向別墅餐廳走去。

進了餐廳，酒席已備好。陶國富熱情地招呼姚強坐在自己旁邊的貴賓席。旁邊依次是譚武、于飛躍、雪兒、小林。老人們由於身體原因，沒有入席。姚強和于飛躍對視了一下，會心地一笑。兩位老同學見了面，還沒機會單獨聊上幾句。

坐定以後，陶國富熱情洋溢地說：「今天我們在家裡吃飯，就是一家人，都不要拘束，一起聊聊天、說說心裡話。」

以前姚強輔導陶國富女兒的時候，覺得首長就是一位學生家長。沒覺得有多大壓力。後來給自己幫忙，近日發生的事情，姚強深深體會到權力的強大、權力的無所不能。這次見面的時候，就有一種無形的壓力。儘管首長和藹可親地這麼說話，還是緊張得近乎窒息。再一看譚武和于飛躍，都是緊張得頭上冒汗，大氣也不敢出。說完話陶國富端起酒杯提議乾杯，除了雪兒，都是一飲而盡。雪兒優雅地輕輕抿了一小口紅酒。

服務員過來給眾人斟滿酒，姚強拿起酒杯說：「首長，您好！我借花獻佛，借您的酒對您的幫助表示感謝！老父親的事情，要不是您幫忙，不但得不到解決，而且身體會留下嚴重的後遺症。我敬您一杯！」姚強恭恭敬敬地站起來，放低酒杯，輕輕地和首長碰了一下杯，然後一飲而盡。隨後首長也微笑著幹了杯。

放下酒杯，陶國富親切地說：「姚老師，不用客氣，你也幫了我很大的忙。給女兒輔導功課，女兒順利地考上北大，現在學業優秀，馬上就要畢業了，女兒申請到一個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實習的機會。我很滿意。還有你救了小外孫一命，這是大恩大德啊。所以，我要感謝你！我提議，一起敬姚老師一杯！」

姚強一聽，一陣緊張，趕緊站起來，惶恐地說：「首長，使不得，不能敬我，別的不說，從年齡來說，您是我的長輩。哪有長輩敬晚輩的道理，還是我敬您吧。」姚強堅決推辭。

姚強對官場酒宴文化略知一二。級別不同的人坐在一起喝酒，領導給下屬敬酒是不可能的。即使嘴上說敬酒，那只是裝個樣子。千萬別當真。當真就麻煩了。更別說現在級別相差這麼懸殊。姚強當然不敢造次。

「那就這樣吧，姚老師，讓雪兒敬你一杯，我作陪。」首長說。

雪兒矜持地站了起來微笑著說：「姚老師，我敬您一杯，感謝您對我的幫助。」說完喝了一小口，輕輕放下酒杯。姚強還是放低酒杯，輕輕地和首長碰了一下杯，然後一口乾杯。

放下酒杯，陶國富看著小林浩說：「小林，你也敬你強哥一杯吧。」

小林連忙站起來，靦腆地說：「強哥，我敬你一杯，感謝你的救命之恩！」說完一口乾了杯。由於喝得比較猛，嗆了一下，咳嗽了起來。逗得眾人都笑了。這時氣氛稍微輕鬆了一些。不過姚強還是覺得怪怪的。譚武和于飛躍坐在那兒如坐針氈，動也不敢動，話也不敢說。就像木偶一樣，做一些機械的動作，唯一不同的是臉上多了一些僵化的笑容。姚強和于飛躍兩位老同學沒什麼，即使不說話也是心照不宣。和譚武就比較彆扭了，前一段時間，還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現在又坐在一起把酒言歡。不禁感嘆，世界就是小啊，轉著轉著就又遇到一起了。美國一位總統曾經說過：「國與國之間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盟友，只有永恆的利益。」這話太經典了。不但是國與國之間，人與人之間也是一樣。昨天是敵人，今天可能就是朋友。所以千萬不要輕易下結論，也不要把事情做絕，凡事要留有餘地。通過這個事情，姚強悟出了這些道理。

酒過三杯以後，譚武和于飛躍才敢向首長敬酒。首長今晚心情高興，一家人團圓，了卻了老父親的心愿，也圓了老母親的夢。自己也和失散多年的親姐姐相見了。平時身上的枷鎖太多，每天馬不停蹄地按照辦公廳的安排，忙國家事務。今晚就放鬆一下，豪飲幾杯。首長也是西北人，和他們幾個是一樣的豪放漢子。天生帶著喝酒的基因，對烈性白酒情有獨鍾。首長高大魁梧、體格強健。曾經當知情的時候，一個人喝酒放倒過一群人。現在地位不同了，國事繁忙，很難有機會這麼開懷暢飲。他們三人一看，領導今天高興，就輪番敬酒，首長是來者不拒，接二連三地乾杯。很快三瓶飛天茅台就進了肚，酒意已很濃。

來而不往非禮也。首長開始回敬。先和譚武舉起了杯，當然譚武不敢坐著喝，畢恭畢敬地站著。首長說道：「小譚啊，那段時間讓你受委屈了。感謝你的幫忙！現在沒什麼事了，我考慮你最好別回政壇了，來我的華龍礦業干吧，繼續發揮你的聰明才智，準備讓你擔任副董事長兼總經理。希望你好好乾，不要辜負我的期望。」譚武一聽，手劇烈地抖動，激動得心情難以抑制。本以為自己要去西天了，沒想到出現了如此重大的轉機，還能得到如此的重用。激動的心情，顫抖的手。酒都灑出來了。服務員趕緊過來給滿上酒。然後乾杯。由於太激動，手一抖，多半杯酒灌進了脖子裡面。剛買的嶄新的皮爾卡丹內衣也給打濕了。譚武很尷尬，臉漲得彤紅，手忙腳亂地坐了下來。于飛躍見狀，趕緊轉移視線，拿起酒杯，恭恭敬敬站起來說：「首長，感謝您的熱情接待，我再敬您一杯。」說完豪爽地幹了杯。陶國富笑著對於飛躍說：「小於，因為我的事情，你也受苦了。不過好在事情已經過去了。我看你也別再為官了。到華龍礦業任副總經理兼人事部部長吧，繼續發揮你的聰明才智。」于飛躍同樣受寵若驚，激動不已，連連感謝。姚強在旁邊聽了兩人的安排，身上冷汗涔涔。這真是個奇妙的世界，變化太快了，完全超出了姚強的想象。雪兒早已經去了書房，小林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就他們四個人在交流。最後首長又拿起酒杯對姚強說：「姚老師，你有什麼要求，儘管說。國外的事情不好辦，只要國內的事情，都是一句話的事兒。你是想進入政界呢，還是想拿一些公司的股權呢？」姚強驚詫莫名，手一抖，筷子掉地上了，慌忙低頭把筷子撿了起來，儘力抑制住恐慌，假裝平靜地說：「首長，感謝您看得起我！我現在一切都挺好，暫時沒什麼事情。如果有難處，我會和您講的。這幾天上課多，有些疲憊，手不聽使喚了。」其實姚強是吃驚、害怕。這還了得！嚇死也不敢蹚進這個漩渦。同時他深深為老同學于飛躍擔憂，一陣陣刺骨的悲涼從心底升起。他覺得恍恍惚惚，眼前騰起團團迷霧，彷彿進入了一個幻夢的世界。

真真假假假亦真，

假假真真真亦假。

敢問世界多少事，

誰人能知真和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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