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後院失火
燈火昏暗,松庭今夜的燈有些過於昏暗了。
洛頌歌從女人口中得知她叫千羅,是從西洋來的姑娘,被壞人在腿上砍了一刀之後被拋棄,迷迷糊糊就被人帶到了納蘭樺的住處。
洛頌歌耐心的和她溝通著。
洛頌歌知道她有所隱瞞,但是沒有揭穿。
顧漳彥從飯店回來直奔松庭,洛頌歌沒有準備便看到顧漳彥風塵僕僕的進了門:「老爺?大少爺呢?不是去吃飯了嗎?」
顧漳彥落了座伸手去握洛頌歌的手,輕輕摩挲著,沉沉嘆息「你說爺們顧家這家大業大,錦華那孩子那麼不懂事,讓爺怎麼放心把家業交給他啊。」
洛頌歌心底忍不住發笑,顧錦華這孩子她可沒看錯,一看就是拔氧氣管的料。
「原來是大少爺惹老爺您生氣了,孩子還小,十七歲的孩子懂什麼呀。」顧漳彥低頭從兜里掏出根兒香煙,洛頌歌鬆開顧漳彥的手,轉身蹲下到柜子里翻找到打火機,輕車熟路的點燃,幫顧漳彥點上煙,起身到他身後捶著他的背。
顧漳彥猛抽一口:「爺十七歲早就熟讀賬本,嫖過幾百次了,不是我吹,在北平這些個公子哥哥里也算是拔份兒的,他除了第二項隨爺,其他的呢?沒出息就是沒出息,你不必為他開脫。」
洛頌歌垂著眸淺笑:「那告訴爺一個好消息。」
顧漳彥回頭看洛頌歌:「什麼好消息?」
洛頌歌悄悄低首附在他的耳畔:「四姨太懷上了!」
顧漳彥撲騰一下站起來,握著洛頌歌的手:「真的?!歌兒你沒唬爺吧?!」
洛頌歌笑著說:「唬你幹嘛?現在趁四姨太沒睡下去看看?」
顧漳彥激動地原地打轉,立馬動身去了琉璃居看望納蘭容雪。
看著顧漳彥漸行漸遠的背影,回到位置上把玩著手裡的打火器,沉沉嘆氣,把男人往別人屋裡推,我也是頭一個。
心中的酸澀難以言說。
顧漳彥來的突然,刺繡中的納蘭容雪刺傷了手,染紅了綉布,一張百鳥朝鳳圖就被自己的血毀了,本來很懊惱,看到顧漳彥的到來嚇得針都掉了:「老爺?!」
心中一驚,手都顫抖著,想象中的劈頭蓋臉被罵一頓沒有到來,反而向自己伸出了手:「容雪。」
猛地抬頭,滿眼不可置信:「老爺......」
顧漳彥很少如此溫柔,那份溫柔滿的快要溢出來,納蘭容雪控制不住眼淚在眼眶打轉:
「容雪,這次你立了大功了!」
納蘭容雪看著他:「老爺?您知道我懷孕的事了?」
顧漳彥難以掩飾的高興,拍拍她的肩膀:「頌歌都告訴爺了!賞!整個院里的人都給爺賞!」
伸手把她扶起來摟進懷裡:「生完了還有賞!都給爺好好照顧!若是出了岔子爺讓你們腦袋開花!」
伸手勾勾她的鼻尖:「近幾日爺多陪陪你,哈哈哈哈!」
納蘭容雪還沒有從驚嚇中緩過神來。
眼前一黑,就暈倒了。
納蘭容雪從如意庭出來,望著彷彿無邊際的宅院,她想起爹對他的囑咐,想盡一切辦法留住顧漳彥的心,想起自己年小的妹妹楚慈對宋家少爺的痴情。
她突然不知所措。
姐姐不仁,想盡辦法讓她被趕出去,她們可是親姐妹啊,曾經那個活潑可愛的姐姐呢,怎麼變成了這樣。
在利益面前她瘋狂的想要爭寵,她卻只想隨遇而安,曾經楊睿的無情無義已經把她傷透了,所以她不再想摻和情愛,可納蘭樺總是在逼自己。
以前她是一個人,可以隨遇而安,現在她懷了孩子,她不能坐以待斃的被納蘭樺親手推下懸崖,至少為了孩子。
想著想著出了神,面前沒有人煙,可能因為在午時,人稀少,血跡布滿馬路周邊,面前的外國女人不停的呼救,渴望納蘭容雪的心能好一點,救救她。
納蘭容雪心中一驚,脖子背後一涼,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姑娘是顧家大院兒里的人吧。」男人的聲音很嘶啞,充滿威脅。
納蘭容雪從小長在深宅里,從未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她嚇壞了,顫抖著聲音想回頭,可身後的人或許不希望她回頭,她稍微動一下脖子上冰冷的刀子就會更靠近一分「我,是。」
男人笑著收了刀,從上到下猥瑣的掃視著納蘭容雪說:「顧家四姨太納蘭容雪,我知道你,四奶奶別怕,我是宋家的人,我不會傷害你,自己人自己人。」
納蘭容雪鬆了一口氣,聲線忍不住帶上哭腔:「宋家?」男人走到納蘭容雪面前,竟然是那個司機。
司機擦拭著還沾著血的刀子:「你爹納蘭景悉說了讓你全力配合我們宋家做事,四奶奶可明白?」
納蘭容雪直起身子,觀察著司機:「小哥這話是什麼意思?」
司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伸出手拉住納蘭容雪的手,摩挲著:「四奶奶冰雪聰明,一定明白。」
納蘭容雪看著司機手裡的刀子不敢輕舉妄動,只能任由他不規矩,眼底壓抑著怒氣,挺著傲人的胸脯,冷聲說:「謬讚。」
司機眼珠子都快掉了:「我們少爺也說您放心,三小姐一定會平安嫁進宋家的,只要您全力配合,什麼都不是事兒。」
納蘭容雪深吸一口涼氣:「辛苦少爺了。」
司機如狼似虎的眼神中她忍受不了,看著地上還在掙扎的女人,眼裡不光有恐懼還有悲憫:「這個女人....是交給我嗎?」
司機點頭:「四奶奶自行處置。」
血腥氣久久未能散去,警察趕到現場的時候,現場除了一灘血什麼都沒了。
――
她腦袋很昏沉,她很害怕,像是做了虧心事一般的那種害怕,小時候鬧脾氣把姐姐的化妝盒打壞之後藏起來的害怕被發現的那種害怕。
納蘭容雪睜開酸澀的眼睛,發現是在自己房間,手被一隻大手包裹著,她猛地坐起來,沒想到顧漳彥就坐在自己的床邊握著自己的手,他閉著眼睛好像很困的樣子,感覺到納蘭容雪醒了,他也睜開眼睛,卻看到美人紅了眼眶。
被抱的猝不及防,納蘭容雪感動的快要說不上話,她從沒奢求過老爺對她這麼好,嫁進顧家本來也只是個附贈品,顧漳彥能這樣對她,她是修了幾輩子的福分。
「老爺......謝謝您。」顧漳彥也有些不知所措,手都不知道朝哪兒擱,拍拍她單薄的背:「謝什麼,是爺要謝謝你,好好養身子,醫生來看過了,說你精神不振,還有些低血糖,記得照顧好自己,爺不缺錢,不會苦了你們母子的。」
納蘭容雪滿眼都是希望,享受著此刻短暫的溫暖。
心中愧疚的種子也不知何時開了花。
如意庭的海棠開了,說來也算是秋天了。
卿和順和往常的清晨一般,披著漂亮的白狐狸毛,穿著明黃色旗袍,妝容精緻,優雅的坐在主坐上,端莊的模樣像極了舊時的皇后。
抿著杯子里香氣撲鼻的清茶,環視著周圍各個美艷的佳人們,輕啟唇:「四姨太今兒個是怎麼了啊?看著臉色不太好啊,聽人說,今早,老爺是從你的琉璃居出來的啊。」
納蘭樺轉頭看向妹妹,眼裡的不滿展露在外,毫不掩飾。
納蘭容雪臉色更加不好,求助似的看向正在品茶的洛頌歌,洛頌歌瞥了一眼納蘭容雪,放下茶碗:「四姨太有著身子,老爺多去看看也正常。」
知情的,不知情的,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臉色不好看的更不好看,臉色好看的還僵著,在場只有洛頌歌與納蘭容雪面帶笑容,毫無波動的還有六姨太—田凈染。
當然眼神微微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變化,
她打破寧靜:「恭喜姐姐了,以後院兒里就熱鬧了。」
納蘭容雪微微點頭以示感謝。
柳葉楣笑不出來了:「四姨太福厚,可不比我們這些,要了這麼多年,都沒懷上,哈哈。」
納蘭樺撇了一眼柳葉楣:「你想取笑就取笑自己,可別帶著我們。」
顧金枝起身走到納蘭容雪面前。伸出手想去握她的手,被納蘭容雪警惕的迅速躲開:「妹妹這是幹嘛?」
顧金枝尷尬的收回手:「納蘭姐姐可真幸運啊,要是我再大一點說不定就懷上了,可惜妹妹年齡小,多謝姐姐為妹妹分擔~」
納蘭容雪都不屑理她,卿和順忍住怒氣:「七太太未免太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四姨太懷了顧家的孩子干你何事,為你分擔?說笑吧!」
轉頭對著洛頌歌笑著說:「這人真把自己當成個東西了?。」
洛頌歌伸手扯了扯卿和順的衣袖,示意嘴下饒人。
顧金枝被羞辱的臉上掛不住:「你!大太太注意分寸吧!也不是三歲頑童了!顧家掌家太太說話不饒人處處針對,看老爺專寵我,定是心有不滿!您能夠說出這樣的話,足以讓顧家祖上蒙羞了!什麼掌家太太!不過是連三歲頑童都比不上的潑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