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前生後世

林公子確實被放倒了，楚雄拿出一捆紅線，把他緊緊捆綁住。假血玉真有那麼厲害？還是我高估了林公子？

「春曉，你進來看看！」楚雄好像發現了啥。他說完，才想起我不能行走，愧疚得不行，「春曉，我--」我當然不會介意，問道：「你發現啥了？」

楚雄從林公子身上摘下一塊黑色環形佩，「這玩意被人施過法，應該是用來通訊的。」他剛要拿出來給我看，環形佩里就傳出林公子的聲音，「好好監視容兮，若她有何異動，儘快告訴我……」

我和楚雄都傻眼了，林公子都暈了，環形佩咋會傳出他的聲音？

在陰間，鬼和鬼之間為了方便聯絡，會在物品上施法。聯繫的時候，可以用施過法的物品對話，類似於陽間的手機。

對方以為『林公子』在聽，直接下達了命令。聽完后，我才知道這個『楚公子』是假的，是真正的林公子用自己的貼身之物，製造出來的替身。這替身專用來坐鎮淘寶行的，林公子自己還在陰間享受呢。

替身的性情和林公子很像，擁有林公子的記憶，所以知道我。

令我震驚的是林公子和容兮是一夥的，從林公子言語間聽出，是他找到容兮，安排她接近冷寒川的。

林公子為啥要這麼做？他和冷寒川有啥恩怨？不對！應該是針對我的，初次見面的時候，林公子脫口喊我姐姐。當時我以為他有特殊癖好，喜歡喊女的姐姐，現在想來不是。

項揚、容兮，這些和沈瀅有關的鬼，夠令我頭疼了，再搭上林公子，越來越複雜了。那邊的林公子得不到替身的回應，意識到不對勁。他惱怒了，「你到底是誰，給我說話！」楚雄剛要開口，我搖頭阻止他，做出一個銷毀的動作。他看懂我的意思，拿出一張符紙貼在環形佩上。

施在環形佩上面的術法被符紙化解了，變得和普通的石頭沒兩樣。楚雄沒有趁機滅掉替身，不單因為替身傾注了林公子不少鬼力，修為肯定不會低到哪裡去。主要是一般鬼製造了替身，一旦替身被滅，本尊會立即現身。

「春曉，我去找羽毛，你在這等我。」

楚雄扔了環形佩，在院里的幾個房間找了起來。由於被鬼氣沖得四散，無法很快辨出七彩飛鳥的羽毛放在哪個房間。

楚雄找了一會，才在最後一個房間找到七彩飛鳥的羽毛。七彩飛鳥的羽毛果然是不世出的寶物，散發出七道柔和的光芒，美麗無比。楚雄怕太惹眼，遭人鬼搶奪，趕緊施法暫時封住七彩飛鳥羽毛，讓羽毛不再發光。

拿到七彩飛鳥羽毛的過程比我想象中順利，我反倒高興不起來。

楚雄興奮地把羽毛遞給我，「春曉，你看！」「很好看！」我接在手裡，近看羽毛，有些像鳳羽。「留一些當藥引，剩下的給你。」楚雄壓根就沒打算給巫醫。

「此地不宜久留，這麼久都沒鬼來，太反常了。」我說道。「放心，這院子布了隔音結界。」楚雄不覺有異道。

原來這裡布有隔音結界，這結界很高明，我道行太低，根本察覺不出來。

「我們還是得快點走。」我說著，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紅布袋。我準備把羽毛裝進布袋的時候，一道紅色鬼影急掠過來。下一刻，我手上一空，七彩飛鳥的羽毛已經不見了。我猛地抬起頭，看到出現在不遠處、身穿紅色衣裙的女鬼，心裡湧起熊熊怒火，與陌生的仇恨。這女鬼正是容兮，我用力地咬牙，不讓自己脫口喊出她的名字。

「春曉，是那女鬼！」楚雄看到容兮也有些吃驚。「你是誰？凡事有個先來後到，趕緊把東西還給我！」我假裝不認識她，心裡則奇怪她要七彩飛鳥的羽毛幹嘛，應該不是知道我要，故意來跟我搶的吧？

「我是誰？沈瀅，你會不知道我是誰？」容兮指著自己，咯咯嬌笑。

楚雄不由皺眉，脫口說，「好騷的女鬼！」容兮瞬間變臉，陰沉沉地瞪著楚雄，「你說什麼？有膽再說一遍！」

「你耳聾了，還是聽不懂人話？既然你聽不懂，那小爺就好心再說一遍，你好騷！」楚雄氣死鬼不償命道。

「可惡，小小的陽人小子，居然也敢在我面前叫器，簡直找死！」容兮氣得要攻擊楚雄，我急忙問，「你為啥管我叫沈瀅？」

她和冷寒川是同一個年代的鬼，道行應該和他差不多，楚雄和她鬥法，還得顧著我，肯定會吃虧。容兮頓住腳步，冷笑道：「沈瀅，你少裝傻了。」

「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叫張春曉，不認識什麼沈瀅。」我不認為自己是沈瀅，也絕對不能承認，不然，容兮更會把我視做眼中釘。「難道他沒讓你的記憶覺醒？」容兮自語道，狐疑地看著我。

不用說，我也知道容兮口中的『他』是指冷寒川，她應該是背著冷寒川來這裡的。

不等我開口，容兮就陰聲說，「你騙我！如果你沒有恢復記憶，在街上看到我和他在一起，怎會傷心？我總算知道容兮為何也會出現在這裡了，她在街上就發現我了，轉頭就找借口從冷寒川身邊離開。

容兮找到這裡來，恰巧看到我拿了七彩飛鳥羽毛，不管對她有沒有用，都動手搶奪。我不禁想，在街上時，容兮都看到我了，那冷寒川呢？

楚雄擔憂地看了我一眼，就擼起袖子大罵，「騷女鬼，別嘰嘰歪歪了，趕緊把東西還給我們！」

「不還又如何？反正這東西漂亮得緊，我挺喜歡的。」容兮故意高舉手中的七彩飛鳥羽毛，繼續說，「沈瀅，你說要是寒川在這裡，他會幫你還是幫我？」我怔住了，容兮的話令我回想起那次在記憶中看到的，她使計陷害沈瀅的一幕。當時容兮的嘴臉就是這麼可惡，讓我有種想把她撕碎的衝動。

「說不上來了吧？我告訴你，沈瀅，不管前世，還是今生，寒川愛的都是我，得到他的也只會是我，你永遠只是我的手下敗將！」容兮一張一合的嫣紅小嘴，吐出的話無比惡毒，句句如重鎚狠擊在我心頭。我突然有些迷茫，無法肯定自己是不是沈瀅。

也可能是我潛意識裡就以為冷寒川從始至終愛的都是容兮，所以說不出一句辯解的話。

楚雄看不得我吃虧受氣，怒得快發狂了，「賤鬼，你給我閉嘴！」他拿出一張玄宗派特有的暴天符，先前他和我說過這種符咒。使用暴天符之後，會在一瞬間射出足足一千一百零一支靈力幻化的短劍。有點像世間傳說中的暴雨梨花針，但是威力稍次了一些。雲暢疾念出咒語后，眼看無數支靈力化成的短劍，如暴雨般襲向容兮。

她沒有閃躲，唇邊嚼著一抹諷笑，「不過是雕蟲小技！」

「別得意得太早--」楚雄話還沒說完，臉色驟變。容兮只抬起一隻手，寬大的衣袖用力一揮，一股強悍的鬼力化成一面閃著黑光的巨大盾牌，被擋住的短劍全消散無跡。好強！我暗驚，容兮的修為應該和厲行風不相上下。

「小子，有什麼招，儘管使出來，待我收拾了你，再和沈瀅好好敘舊！」容兮加重了『敘舊』兩個字，面上顯出猙獰之色。

看來她是非弄死我不可了，我逐漸冷靜了下來，「我不知道你為何把我當成沈瀅，但你敢不敢當著厲行風的面殺了我？」

「激將法對我沒用！」容兮死瞪著我，眼裡竟現出一抹恨意。我不懂，明明惡事做盡的是她，處心積慮害沈瀅的也是她，她哪來的仇恨？

在我們說話間，楚雄也沒閑著，他雙手快速結印。趁容兮不備，他一連打出數道咒印，同時疾聲大念，「各方雷電聽吾號令，急急如律令，天雷速招來！」這是天雷劫，玄宗派的絕學之一，楚雄的聲音剛落下，一道道幽藍色的雷電從四面八方湧來。

當雷電匯聚在一起后，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疾往容兮轟去。

我走著走著，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被掏空，在這一場奇幻的旅途中，他自己處於一個什麼位置，我從來不得而知。

只知道，這一生，見過蠱，用過蠱，救過人，殺過人……

閉上眼，我只覺得自己的眼鏡里是說不出來的苦澀，一縷微光射進我的面頰，滄桑之淚不由得流下，我累了，在這一場「博弈」中，我精疲力盡，既然掩不住記憶的啥，何不如揚了它？

睡吧……

一切都結束了，夢一場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