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關於大世界和領域之間的事，暫時低調處理吧。
關鍵時刻還得看顏清正和景敏的，注意到玻璃瓶底的那三個字，顏清正不緊不慢地說：「景奈的意思是……這種號稱能開發智力的葯大都有問題，你要是吃了，身體說不定會出現嚴重的損傷，不是一時半會能補救回來的。前段時間不是還有新聞說嗎，有一些家長常年給孩子吃什麼開發智力的葯，結果造成了嚴重的發育問題……」
這新聞倒不是顏清正編的，確實是有。
景敏拿過玻璃瓶子裝模作樣地看了一會兒說：「雖然瓶子很精緻，但什麼標註都沒有，明顯是三無產品啊。而且從我們生意人的角度來說，這麼一粒藥丸，我既然給配了這麼個一看就很貴的瓶子，那我肯定要賣出更高的價格，否則我不是虧了嗎？」
這話有道理嗎，太有道理了！
顏清正和景敏三言兩語就把明智葯打成了騙錢的三無產品。
「那這東西到底是誰放在我床頭柜上的呢？」路尹還是想不通。
正說著話呢，路媽媽端著三碗餛飩從廚房裡走出來了。她剛剛也聽了那麼一兩耳朵，插話道：「隔壁的那個小旅館，這些天接二連三地被偷了好幾個手機。據說小偷是用工具——特製的鉗子啊夾子啊之類的——從窗戶里伸進來，把手機弄走的。」
這幾天還有些熱，需要開窗透風。窗戶都是裝了鋼筋護欄的，鋼筋之間的間隙很小，人肯定鑽不進來，但伸個細長的工具進來絕對沒問題。路尹家也是這種窗戶。
路尹問他媽媽：「這個真的不是你和爸給我買的？」
「我錢多了沒處花嗎，給你買這個？」路媽媽恨不得當場翻個白眼。
「那到底是誰在害我啊！」路尹十分茫然，「這……還是得報警吧？」
路媽媽想得更多一點，聽路尹再次重複了拿到這枚葯的經過——睜眼就看到它在床頭擺著——她憂心忡忡地說：「這裡頭不會是……毒吧？他們都說，隔壁再隔壁的那條街上，住著好幾個吸/毒的混子，不僅吸/毒還販/毒，他們把毒混在香煙裡面，再熱情地給別人派煙，那人只要吸了煙就也染上毒癮，從此變成他們的提款機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越是這麼想，越覺得明智葯彷彿透著一股不祥。
路尹嚇了一跳，后怕不已：「別管這東西到底是什麼，但凡他們沒用這麼好的玻璃瓶子裝它，我可能隨手就吃了。」因為他不是一個會浪費東西的人，一粒糖別管好不好吃，反正不會丟了，肯定要放到嘴裡試試的。他下意識就會覺得這是爸爸媽媽放在他床頭柜上的，而爸爸媽媽肯定不會害他。但因為玻璃瓶子看上去太特殊了，他心裡反而生出了幾分好奇，又覺得這東西可能很貴，所以才沒有隨隨便便地吃到嘴裡。
「別想太多，說不定這就是普通糖丸呢，也不一定的。」顏清正安慰他說，「要不然這樣，玻璃瓶子你們留下，裡面的葯我們拿走。我幫你找個實驗室檢驗下成分。」
「這多不好意思……」
「是我們大學里的實驗室，我找同事幫個忙就行，不麻煩的。」顏清正說。
路媽媽心裡琢磨著，他們現在並不確定這糖丸到底是什麼，如果真是壞東西，那也就罷了。如果這糖丸沒問題，可能只是附近某些人在開玩笑，他們大張旗鼓報了警，把警察叫過來，那反而不好。鄰居們看到警察上門，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們小飯館出問題了，到時候流言滿天飛，說他們在餛飩里加了不該加的東西，很影響生意。
還不如讓顏景奈的爸爸把糖丸帶走去做檢驗！
路媽媽對著顏爸爸再三道謝。
大家商量事的時候，景奈就專心致志地埋頭吃小餛飩。餛飩皮薄且透，煮過以後成了透明色。因為是小餛飩，所以肉餡只有小小的一點，但因為肉質新鮮，調製肉餡的秘方也經得起考驗，吃進嘴裡雖然咬不到什麼肉，卻自有一股鮮香。最絕的是餛飩湯，看上去清透無比，襯得餛飩更透，蔥花更綠，但喝上一口簡直就是唇齒留香。
「太好吃了。」景奈真心實意地說，「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小餛飩。」
路媽媽本來還有些擔心的，但聽見景奈這麼說，臉上竟忍不住露出了一個實實在在的笑容：「夠不夠？要不然我再去下一點？別的不敢說，我家用料都很講究的！」
路尹也覺得開心。在他看來，顏景奈家裡那麼有錢，什麼好東西沒吃過呢，結果還對他家的餛飩這麼捧場，這既肯定了他爸媽的手藝，也證明顏景奈真是個好人。
他哪裡知道，景奈一共只吃過兩種餛飩，一種是學校食堂的，一種是他家的。
景奈把餛飩湯都喝得丁點不剩，見路尹一直盯著自己看，忍不住提醒他說：「你這些日子注意點，來歷不明的東西不要吃，來歷不明的東西也不要用。」雖是這麼囑咐了，但景奈轉念一想，如果路尹真被什麼幽冥生物盯上了，哪怕他再注意，以後也免不了要中招。所以指著路尹自己加強防備是不夠的，普通人不擅長應對這種事情。
看在這碗超好吃的小餛飩的份上，景奈順手在路尹身上打了一個信徒印。
於是，在金瓊思、高賦之後，景奈又收穫了第三位信徒。
這些信徒原本都是顏景奈的室友。
離開老城區后，顏清正在車裡問起明智葯，想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總不能真把這東西送去實驗室做檢驗吧？景奈說：「它是由某種幽冥之氣凝聚而成的，全然的幽冥產物。也許它確實可以明智，但這種明智顯然和普通意義上的明智不一樣。」
普通人理解的明智就是「開啟智慧」，吃了這葯就變聰明了，記憶力增強了，智商提高了等等。但明智藥丸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你吞了這枚純粹的幽冥之氣，就和幽冥產生了聯繫，之後你似乎變聰明了，記憶力似乎增強了，但那不是你的大腦細胞真的進化成了愛因斯坦的大腦細胞，而是幽冥之中存在某種東西在幫助你記憶知識點。
景奈說路尹吃了這丸藥就回不去了，他的意思是吃了這丸藥就和幽冥世界產生了緊密聯繫，又因為藥物是你自願吞服的，沒人逼你，所以輕易無法斷開這種聯繫。
「鬼上身？」顏清正說。
景奈愣了一下，品了品「鬼上身」三個字，越品越覺得有意思：「差不多就是這麼一回事吧。但這個上身的鬼並不具有自我意識，它只是一段能幫助你記憶的能量。」
「那就和手機的外置儲存卡差不多，服用明智丸后，並不能讓手機本身的內存增加，而是多了一枚外置儲存卡，看似內存確實增加了，可一旦把外置卡取下來……」
顏清正和景敏輕易看透了明智葯的本質。
「既然連明智葯都出來了，那有沒有大力葯、美容葯、長壽葯、百病盡消葯？」景敏問，「如果類似的藥丸在大世界泛濫成災，服藥的人都會受到幽冥生物的控制……」
太可怕了！
你以為服藥的效果是終生的，但其實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外置卡太容易被拔除了。而在你享受過明智葯帶來的輕鬆快樂后，真能輕易捨棄掉明智的效果不要嗎？
得到過之後再失去，當人們再想得到時，他們很可能願為藥丸的效果付出任何代價。這一點可以參看吸/毒人員的復吸率。雖然兩者不能混為一談，但人類在慾望面前的意志力就是如此薄弱。到了那個時候，大世界的秩序真的要變得無比混亂了。
「路尹是不是已經無意間服用過一次葯了？」所以他身上才有幽冥之氣。
景奈搖搖頭：「他身上的那絲幽冥之氣很淡，如果是受到了藥物的影響，那應該濃郁很多。」頓了頓，景奈又說：「他更像是受到了間接的影響。但他爸爸媽媽身上乃至於那條街上都不存在幽冥之氣。」不知道路尹這一絲幽冥之氣到底是哪裡沾來的。
「我們懷疑路尹的生父另有其人，不是路建。」顏清正說。
「就算你們的懷疑是真的，按照路家這個情況……無論路尹的生父是誰，在他生命里能和他一同擔起父子因果的人只有路建。除非他的生父在不久前和他締結了某種未知的聯繫，否則他都不可能從他生父那邊沾染到幽冥之氣。」景奈不緊不慢地說。
顏清正有些訝異。沒想到監察官是這樣看待因果的，這倒是十分快意恩仇。
車子里安靜了下來。景敏開車拐過兩個路口，上了一條繁榮的商業街，說：「去買些衣服鞋子之類的，之前都讓你撿著我兒子的衣服穿，但你們審美估計不一樣。」
「我想要《神州小隊之諜影》中『計算機』穿的那套戰鬥服！」景奈不假思索地說。
景敏：「……」
顏清正輕咳一聲：「不是有校服嗎，學校里好像規定要穿校服的。」
我兒子的形象啊，我得幫他維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