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娛樂圈渣男(七)
天光大亮的時候,容嬰也打車到了劇組,只比許淮晚一些。
她是個新人,無人問津,但還是遠遠看見了被堵著的許淮。
他從劇組旁邊的酒店下來,已經換好了戲服,清氏長袍。
那一批人又架起了相機。
閃光燈高速運轉,摁快門的聲音此起彼伏,不給許淮留一點空間。
代拍和粉絲攔著路,互相推搡,就跟許淮剛到酒店門口一樣。
還是安保把他領了進去。
這酒店貴有貴的道理,除了藝人和助理,粉絲和代拍都進不去。
容嬰有幸去過一次。
被陳冰帶著。
酒店的房間很大,還有廚房。
她算是□□。
要價不菲。
說起來,陳冰是在十九樓發現她的,十九樓不是真的這麼高,只是一個公司的代號。
這個公司囊括了網紅和模特,這是明面上的,背地裡卻是特殊服務,專門供給娛樂圈藝人。
是簽了保密協議的。
大家都放心。
容嬰淡淡收回眸光,她當然不會簽,因為她還未成年。
她只是看準機會,在陳冰進入十九樓的時候,製造偶遇。
而她肖似輕夏的臉,就已經註定了成功。
許淮的手機屏保是輕夏的照片,經年未變,作為經紀人,陳冰對許淮那段初戀早就耳熟能詳,也記住了輕夏的樣子。
容嬰這才得以接近許淮。
她發現聚光燈下閃閃發亮的明星,其實也不過是活生生的人。
他看似走在被鮮花簇擁的路上,卻寸步難行,即便生氣,也不能輕易發怒,因為鏡頭在拍。
這或許就是成名的代價。
容嬰轉身走進劇組,對她來說,小紅就好,大紅要命。
她要是出名了,第一個要做的就是註銷王者榮耀賬號,因為容嬰已經記不清她罵了多少髒話了。
……
見過顧導后,容嬰去封閉的化妝室換戲服,因為考慮到她還是學生,顧導安排的任務集中在周末。
她今天有場硬仗要打。
容嬰深吸一口氣,等她進到影視大棚,拍了好幾場個人戲份后,被堵著的許淮才姍姍來遲。
顧導已經習慣了,只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囑咐道:「多雇幾個保鏢,也別怕被人說耍大牌。」
「嗯,謝謝導演。」
許淮抱著歉意說完,他很快進入到工作狀態,和容嬰也算默契,所以將落下的進度趕了上來。
隨著劇情推進,容嬰難免和許淮有肢體接觸,但隱晦而含蓄,符合顧導的審美,最多只是牽手和擁抱。
牽手輕輕碰一碰,稍縱即逝,擁抱是相互試探時,不小心齊齊摔到地上,再來個眼神對視。
是再純粹不過的初戀。
一如許淮和輕夏之間,說來可笑,他們十五歲在一起,談了近一年,最過分的就是牽了牽手。
在輕夏身上,許淮有太多的遺憾,所以和容嬰對戲時,他偶爾會恍惚,導致短暫的ng。
又一次ng后,許淮把她扶起來,說:「抱歉,辛苦你了,再來一次吧。」
容嬰:「不辛苦。」
我命苦。
她稍微喝了口水緩解后,再次和許淮走戲,終於在下午的時候,順利過了這一條。
容嬰已經累得和鹹魚無異。
她就近找了個椅子半躺下,微眯著眼睛,幾秒后就睡著了。
許淮大概是不好意思,他也沒去吃午飯,只靜悄悄走到容嬰身前,慢慢伸出手,替她遮擋下午強烈的日光。
這畫面詭異地和諧與唯美。
顧導捕捉到后,決定作為售後花絮,讓磕cp的大眾磕得更香。
總之,觀眾負責磕,他負責撒糖,讓這對cp看著更像真的,從而達到圈粉爆劇的目的。
顧導雖然是個良心手藝人,但架不住市場競爭,必須營銷啊。
但他也不會苛待演員,還特意讓自己的助理給許淮和容嬰都帶了午飯,一點辣椒都沒有。
飯菜香傳來的時候,容嬰吸了吸鼻子,她精力恢復了一些,但看著依然很嬌氣。
沒辦法,原主就是瓷娃娃一樣單薄脆弱的長相,連骨頭都比同齡人纖細。
容嬰心想:我不嬌氣。
然而事實上,她又開始挑食,芹菜不吃,水果也只咬草莓尖。
許淮靜靜看著。
他覺得自己只吃西瓜心已經夠奢侈了,容嬰這得是什麼家境呀。
許淮難免有些好奇,但他並不想窺探其他人的隱私,尤其是做了藝人後,推己及人。
飯後,劇組繼續開工。
一直拍到了深夜。
就這麼周而復始,持續整整五個月後,這場大製作清宮戲才終於殺青。
從夏天到冬天,容嬰也已經十六歲了,連生日都是在劇組過的。
因為她表現得出色,又因為當紅小花顧以茉檔期太忙,動不動請假去走紅毯,受邀錄製綜藝,甚至去軋別的戲,讓顧導不得不調整戲份,能容嬰頂上的,就都讓她拍了。
他敢保證,容嬰一定會紅。
不紅沒天理。
娛樂圈裡從來不缺好看的女孩子,但缺的是讓觀眾喜歡,並為之共情的好演員。
這比精緻漂亮還彌足珍貴。
劇組殺青的那天,文藝范的顧導還自掏腰包,拿到煙花燃放許可后,由專業人員,在空曠場地,給演員們放了一場盛大煙火。
這是顧導的儀式感。
也是他和大家的告別。
容嬰坐在許淮身邊,餘光能看見他的側臉,頭頂煙花綻放的瞬間,許淮微微仰首,眼底有薄薄一層淚光。
那一刻,他比煙花還要寂寞。
*
美麗轉瞬即逝。
盛會後,容嬰回到了別墅。
這也是第一次,許淮沒有住在這裡,拍戲的那五個月里,他很老實,真的沒有去約別的小姐姐。
容嬰彷彿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但許淮也不喜歡她。
容嬰只能再想想辦法。
她很少遇到心中已經有了白月光的渣男,也不太願意和過去的人爭,何況容嬰還有一點潔癖。
她輕輕轉了轉筆桿,打算去把許淮找回來,讓他繼續幫她寫作業,這五個月里,容嬰和許淮相處得很融洽,大有「你投我木瓜,我投以瓊琚」的惺惺相惜。
說白了就是——
許淮幫容嬰寫作業。
容嬰幫許淮打遊戲,上分。
打定主意后,她把習題冊摞整齊,全部塞進了書包里,然後背上,坐計程車去找許淮。
許淮應該是去了酒吧。
聽陳冰說,他有一群狐朋狗友,只要許淮殺青,就都會聚在一起,給他慶祝一番。
打上車后,容嬰發微信問許淮。
許淮回得很快,說——
「不回來了,晚安。」
容嬰反問——
「為什麼?」
許淮說——
「我不想耽誤你學習。」
……
容嬰無語,這話別人說她不信,但許淮絕對是認真的。
為了督促容嬰學習,他不惜絞盡腦汁,手把手教她解題。
又知道容嬰快要期末考試了,為了保證她良好的學習環境,許淮已經打算住回酒店。
等容嬰考完試再說。
對許淮而言,如果他感情的遺憾是輕夏,那學習的遺憾就是沒有考上一流大學,走了藝考。
進了很普通的本科。
但隨著年紀增長,他越來越意識到名牌大學的重要性,倒不是為了名校光環,而是在那樣的環境氛圍里,在無數優秀的人之中,你會發現天地更加廣闊。
而未來,還有無限可能。
許淮能做的,就是勸學。勸完粉絲勸容嬰,但基本沒人理他。
容嬰輕輕笑了起來。
她從陳冰那兒打探到消息,一下車,就背著書包走進了夜色中的酒吧。
差一點還被攔住。
多虧了容嬰有鈔能力。
小費一給后,容嬰像個成年人一樣,遊走在燈紅酒綠之中。
隨後她摸到了頂樓。
因為許淮沒法在完全封閉的空間里,或者說包廂里久坐,所以他和朋友們相聚在了頂樓的露台。
容嬰推開了玻璃門。
也一瞬間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許淮那些狐朋狗友大概沒見過像容嬰這樣的小妹妹,尤其是她穿著jk,還背著厚重的書包。
「這是誰呀?」他們開始嬉鬧。
許淮坐在角落裡,燈光忽明忽暗在他左邊臉頰上跳躍,他漂亮的手指上還夾著一支香煙。
看見容嬰后,許淮琥珀色的瞳孔微凝,他下意識將香煙熄滅,扔在了面前的煙灰缸里。
容嬰對他的表現很滿意。
她笑容清甜,朝他走去,然後解下書包,說:「作業沒寫完。」
「哥哥你幫幫忙。」
周圍響起了爆笑聲。
「我艹,許淮,你這是請了個祖宗嗎?還他媽管作業。」
許淮瞥了他一眼,漫不經心的說:「小點聲,別嚇著人家。」
隨後他擦了擦指尖,這才接過容嬰手中厚厚的習題,認真看起來。
「哈哈,笑死老子了,就他媽離譜。」又一位朋友說。
許淮眉峰稍抬:「知道了。」
「明年這個時候,我會多燒點紙錢的,管夠。」
他的嘴又毒又損,大家見怪不怪,也慢慢收斂起來。
不再嘲笑他。
只繼續喝酒,或者時不時打量一眼清新得像小茉莉一樣的少女。
露台的霓虹燈不停閃爍。
在被紙醉金迷裹挾的同伴之中,許淮顯得格外乾淨,他一邊在酒吧輔導作業,一邊音量稍稍拔高,說:
「少看幾眼,這是我妹妹。」
「都別打她主意。」
她不是你們想玩玩就玩玩的那種女孩子。
許淮話落,拔高的聲音降了下來,輕聲對容嬰說:「你看,選c。」
「奇變偶不變,符號看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