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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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頭男有那麼一瞬間覺得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是他幻想出來的。

而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

因為當他眼睛一閉一睜以後,大腦就立刻好像被什麼東西控制了一般,屬於那個男人的影像全從腦海中消失了。

他記憶里只剩下溫山眠慢吞吞走出來的樣子。

然後……然後溫山眠好像就飄走了。

光頭男:「……???」

他在原地愣了好半天,揉揉眼睛,最後還是抖著腿上前瘋跑了一圈,到處跑跑確定沒發現人,又回頭看了深山兩眼,踉踉蹌蹌地撩起腿往大部隊的方向去喊人。

而與此同時,溫山眠已經被秦倦接回家了。

*

成群的血狼戰鬥力遠比落單的要強。

那三十幾頭狼溫山眠足足花費了半天時間才獵殺完畢。

過程中身上無可避免出現了傷口,手腕處的傷也二次裂開。

但這對他來說都不算特別麻煩,事實上這次進入分界點后發生的事遠比他預料的要簡單。

他之所以在山上呆了足足兩天時間,是在等血仆。

獵殺了三十多頭血獸,且停留在分界點的獵魔人無論如何都該引起血仆的暴怒。

可溫山眠卻沒有等到。

殺完那三十頭狼之後,漫漫深山裡,沒有任何報復他的血族。

連趕來的血獸都沒有,好像那三十多頭已經是強弩之末。

確定這一點,溫山眠才轉身下山。

但大概是失血過多,又被迫淋了一場大雨,加之數日未眠,上山前一天也沒睡好,所以溫山眠下山路上身體便有些疲軟,額頭髮熱,敏銳度也有所下降。

別說獵魔人,這對獵人來說都是很可怕的反應。

哪怕他剛剛才獵殺了深山中因為血仆沒有出現,所以很有可能是最後存下的三十幾頭血狼,獵人本能也不允許溫山眠在這種地方松下神經。

他最後允許自己放鬆身體,是在脖頸處暗紋又開始發燙的時候。

那暗紋一旦開始發燙,就會讓溫山眠隱隱感知到秦倦的位置。

於是他終於松下身體,就那麼正好倒在了秦倦的懷中。

然後迷迷糊糊中聽見那人接住他身體后,聲音不快的一句:「真臟。」

溫山眠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在閉眼之前,他腦海中閃過的最後一個畫面,是數年前的。

那時他尚且年幼,被血獸追得滿山亂跑,連刀都快拿不住,絕非一個優秀的獵魔人。

最後腳下一崴,直接摔下山崖,險些要跌入大海中時,也是秦倦突然趕至,救的他。

當時溫山眠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只在傭人的指引下管他叫先生。

而那時的秦倦和如今說了一模一樣的話:「真臟。」

但不同的是,當時秦倦的聲音是真的冷淡,目光也是十足的居高臨下。

溫山眠僅十二歲的身體他卻連抱都不願意抱,手在空中拽住他後頸處的衣服,像拎著什麼小垃圾。

旋即他好像思索了片刻,把溫山眠又重新丟進了那群齜牙的血獸之中,說。

「去贏回來。」

然後被丟在地上的溫山眠就真的爬起身舉刀往前沖了。

連摔下去時因為害怕忍不住冒出的眼淚都沒擦。

所以小鎮上說溫山眠是天才獵魔人是不對的。

他其實愚笨得很。

那次之後,直到十四歲,溫山眠才第一次在獨立的情況下,成功狩獵血狼。

*

挑高的躍層面向海岸。

木板打造的窗戶將外邊一望無際的黑海收進。

溫山眠再醒過來時,已經是次日白天了。

而他正躺在一個和越川鎮整體窮簡的風格比起來,宛若另一個世界的地方。

牆邊的壁爐燃燒著火光,地上鋪著一層厚厚的絨毯。

而絨毯之上,是一張柔軟的沙發。

沙發上蓋著的薄毯垂下,正好落在地面上匍匐的獸類腦邊。

那是一頭黑金相間的雄獅,在空氣中奢靡的淡香間,因不喜火光而不耐地揮舞著長尾。

「醒了?」伴隨這道聲音出現,那煩躁的獅子倏地停了下來。

溫山眠一愣,察覺到什麼,猛地就想從沙發上坐起身。

卻被秦倦突然轉落在他肩膀處的手按回。

腦袋重新躺在了秦倦的小腹處。

然後,這人又開始玩溫山眠的耳垂了。

片刻后帶著些許玩味:「再紅點?」

溫山眠:「……」

他下意識想把臉往圍巾里藏,卻發現他脖頸處的圍巾也沒了。

耳尖只能毫無保留地在空氣中展露主人的情緒。

而身上的衣服更是早已被人換了一套,甚至都不是溫山眠自己的。

絲滑柔軟的布料貼在身上,是布衣絕對無法有的觸感。

溫山眠愣了愣說:「您……您把阿一裝回來了?」

阿一是曾經照顧溫山眠的傭人。

但說照顧也不盡然,畢竟阿一很少說話,只負責給溫山眠抽血送飯而已。

也是後來溫山眠才知道,阿一其實是個人皮機器,並且在他成年後沒多久就被秦倦順手拆了。

但即便如此,秦倦把阿一裝回來給他清理的可能性,也遠比他親自上手要大得多。

秦倦垂睫看著被迫躺在自己身上,身形僵硬的溫山眠,不答反問:「這是什麼?」

溫山眠順著他話音看向桌上熟悉的杯子。

他的血還停在裡邊,溫山眠一頓:「……我留的,當時以為會走很久。」

他一邊說,一邊忍不住下意識撫上自己的手腕。

這個傷口在他戰鬥的時候給他添了一點麻煩,到最後因為失血過多,幾乎整個手腕都麻痹了。

眼下還有一個巨大的疤痕停在上邊。

「我說沒有下次,這就是你的解決方式?」秦倦看向溫山眠,半晌卻是笑了:「我最近是不是管你管得太少了?」

溫山眠一頓,他下意識抬頭看秦倦,想說點什麼。

但目光落在他身上后,到嘴邊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又猛地收了回來。

躺在精緻靠背上的人衣領扣子沒系好,散漫的長發下是線條清晰的胸膛肌肉。

野性十足的玫瑰紋已經穿過了他整個寬敞的臂膀,入侵到胸膛,閃著艷麗的暗紅色光芒,像要吞人的野獸。

不動則已,動起來時更是狂放。

溫山眠回想起這個畫面,下意識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同樣的紋路也燙得嚇人。

同低等血族飲血為生不同,秦倦不飲血也不會死。

但那是在和溫山眠結血契以前的事了。

「我有算時間,沒有超過三天的,而且您怎麼沒有……」

「我不用冷血。」

溫山眠啞然,低聲提醒:「……沒醒的時候也可以咬的。」

秦倦眯了眯眼,笑了一下:「那你猜我為什麼等你醒?」

溫山眠:「……」

因為毒液在人清醒的時候效力最大,而秦倦慣喜歡用這種方式罰他。

回想起那天晚上秦倦在不悅之後注入的毒液之多,溫山眠已經完全不敢看他了。

身體下意識往下邊躲,但紋路卻反其道而行之,燙得好似在阻止他在這種情況下遠離秦倦。

也就在這時,溫山眠聽見樓下門外傳來聲響。

有人在拍門:「小溫?」

「喂溫,都一天了!你還好嗎!」

「砰!」

「不是,這門怎麼就是撞不開啊,他到底拿什麼做的--」

溫山眠身體一僵,下意識起身想出去。

秦倦這次倒沒攔他,只在他坐起來后開口。

「過來。」

慵懶低啞的嗓音在房間內好像情|葯一般叫人著迷。

窗外的艷陽像假畫擺設般照不進房內,火光不知什麼時候被熄滅,而那之後,在陰冷的房間里,溫山眠就成為了裡邊唯一的溫度。

但其實就像陽光照不進來一樣,秦倦如果想的話,那聲音其實也傳不進來。

他是故意讓溫山眠聽見的。

顯然這段時間溫山眠花在外面時間太多讓秦倦不滿極了。

門外的人還在劇烈拍門,有的好像已經在試圖從別的角度砸屋了。

溫山眠偏眸看秦倦良久,自然還是選他。

只見他轉身主動靠向秦倦的胸膛。

下巴輕抵在他的肩膀上,修長的脖頸在秦倦的衣服下裸|露出來。

秦倦接住人,滿意了,拿起他留疤的手腕,拇指在附近懲戒性地按下,復又抬起輕咬:「以後不許了。」

手腕上的疤痕伴隨新出現的咬痕漸漸消失。

靠在他肩膀處的溫山眠忍耐住他按壓的疼痛,很輕地應了一聲:「嗯。」

「你最近心情不錯。」

是陳述句而不是疑問句。

前段時間的溫山眠性子越來越悶,並不會提醒秦倦「沒醒的時候也可以咬」這樣的話。

溫山眠:「嗯。」

「總在山裡找什麼?」

溫山眠一時未答。

秦倦摸了摸他變得光滑的手腕,輕吻上面自己咬出的小洞,伸手搭在他的腰上,輕巧散漫地點了點:「嗯?」

溫山眠被吻得睫毛顫動:「去了分界點。」

秦倦:「知道,去幹什麼?」

這半年時間,溫山眠其實大半都呆在山上給自己做特訓,像上癮一樣。

秦倦早就習以為常。

但溫山眠過去都是日出夜歸,直到最近突然開始接連好幾天不回,才讓他心情煩躁。

溫山眠被他問得沉默了一會,才接:「去確定那張大報上說的是不是真的。」

「然後?」

「然後。」溫山眠靠在秦倦的肩膀上,碎發下的目光漸漸清晰:「……我想離開越川。」

秦倦的手指一停:「什麼?」

溫山眠重複:「先生,我想離開越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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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稿箱探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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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惡魔一起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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