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雖然目前是特殊情況，但聞尺素到底是知道駱鋮是有多少物資的，畢竟現在後院的那兩個倉庫中就已經堆滿了各種吃食用品，更不要說他每天晚上也都會跟著駱鋮一起進去空間里待一會兒，或有時白天太累或身體太不舒服時兩人還會直接就睡在那邊，所以那裡的倉庫里到底都有些什麼，有多少，他心中也是清楚的。

正因為這個原因，他才會沒有太過刻意的節省，反而是和自己的娘親在十一月開始就緊趕慢趕的，給一大家子人都從裡到外從上到下的做了一身的新衣裳。

聞尺素身子重，因此只做了他自己和駱鋮、駱顯三人的，而柳靜姝則是除了自己的以外，還做了凌雲木和雲吟、甚至是最後來到家裡的褚山的也都一併給做了。

本來，駱顯也是麟兒，除了那極少數大戶人家的麟兒有可能讓其讀書識字、並在長大後去娶一個美嬌娘的，除此之外，大多數人家的麟兒都是用來嫁人的。所以對於嫁人的麟兒來說，學習針線縫補裁剪衣裳之類的活計就是必備的技能了。

但奈何駱顯從小就是個小漢子的性格，讓他去做上樹掏鳥蛋、下河捉魚蝦之類的事情那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可要是讓他去學縫補、裁剪、針線之類的活，那簡直就是在活生生要他的小命兒了。

而他這樣是因為，小的時候原身不喜歡他更不關注他，而母親雖然會更加的縱著會讀書的哥哥，但到底對他也是疼愛的，因此並沒有人強迫過他必須要去學那些——再說當時家裡的境況也沒有那麼多的布頭給他學。

而現在又換成了如今的駱鋮，更是把他寵的就差上天了，除了讓他不可以做壞事之外就對他沒有半點兒的要求，所以就更是沒有學過這些。

因此導致這次聞尺素和柳靜姝打算親自給家人做衣服時，都本能的沒有把他算進來，一家人也都還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直到後來魏遠看到后羨慕的對駱顯說：「小顯你真幸福，竟然都可以不用去學做衣服啊！」后，大家才突然意識到，小傢伙也是個麟兒，本來應該是要會這些東西才對的。

所以當天晚上在空間里時，聞尺素還邊縫衣服邊對駱鋮說起了此事，笑著搖頭道：

「看來以後我們一定要比原先打算給的嫁妝更要多的給一些小顯才行了，也免得小傢伙嫁人後沒錢買新衣服，又自己不會做，給被人欺負了去。」

駱鋮在書桌後面，邊練著館閣體邊聽他講述這些家裡的零碎小事，溫和的笑著回應：

「也不一定就是嫁妝，萬一是他想娶的話，就直接不用愁會被夫家嫌棄這樣不好的事兒了。」

聞尺素有點兒驚訝的張了張嘴，看著他幾息之後又很快就接受了這個想法——畢竟以前駱鋮在故意逗小傢伙生氣時，就已經說過幾次他將來嫁娶都隨意，只要不濫情、待人專一負責就沒問題。

只不過當時他們都當是駱鋮在開玩笑，現在想想，若駱鋮真的壓根就沒有這樣的想法的話，是壓根就不會跟小傢伙開那種玩笑的。

*

正月初一一大早，聞尺素和柳靜姝就分別去給大家送自己做的衣服去了。

駱鋮的那份頭一天晚上聞尺素就給了他，是以早上起來就已經穿在了身上，小心翼翼的扶著少年去了駱顯的屋子，將給他的那一身送到后，就又半哄半拐的將人帶回去讓再多睡一會兒。

而柳靜姝這邊則是先去送了凌雲木的，兩個人在接衣服時不小心碰到了手指，紅著臉不好意思的站在門口好半晌后，才凌雲木偷偷看了她一眼后說了聲「謝謝。」而柳靜姝則是胡亂的點了點頭后，飛快的逃回了自己的屋子，用浸了涼水的絲帕敷了好半晌后，才漸漸的褪去了臉上的紅霞。

而等到了給雲吟和褚山二人送時，兩人卻都是同樣的呆傻在了門口，怔愣了好半天都還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雲吟在看到柳靜姝遞過來的衣物時，像是生怕自己一碰就會夢碎了一般，好半晌都沒敢伸手去接，直到柳靜姝輕輕的喚了一聲他的名字后，才猛地驚醒，然後格外小心翼翼又珍惜的接了過來，垂著頭，微微顫抖著的手指輕輕的撫摸著衣服和靴子上的針腳，眼角泛濕的哽咽著出聲，道：

「謝謝柳姨！我、我很喜歡……」

自從娘親去世后，就再也沒有人給他親手縫過衣服了，所以此刻他看著眼前這個永遠都浸著一抹溫柔又慈和笑容的婦人，突然忍不住的彎下了身，輕輕的抱了抱對方，真摯的對她說道：

「真的，我很喜歡，謝謝柳姨。」

已經經過了一年多美好生活和書本熏陶的柳靜姝，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有點怯懦和自卑的女人了，因此在面對雲吟這樣一個外家漢子的突然擁抱時，她也只是將手放到對方的背上輕輕的拍了拍，平靜而真誠的對他說了句：

「好孩子，以後這裡也是你的家，無論有一天走了多遠，都不要忘了家在這裡。」

頓時兩行清淚劃過臉龐，雲吟狠狠的閉起雙眼，將頭埋在柳靜姝的肩膀上，低低的啜泣了起來……

……

而同樣收到柳靜姝親自送去衣物的褚山，則更是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要說給雲吟做新衣服還能理解，畢竟那是東家的知己好友，所以有此殊榮也是無可厚非的。

可他卻不一樣啊，他只是一個來店裡工作的小廝罷了，何德何能，竟然也能得到如此厚待？

「不、不行，這不行，老夫人，我、我只是個……」他手足無措的推拒著，想說自己其實就只不過是個駱鋮沒有死契買下來的下人而已，可沒想到話還沒說完，就被柳靜姝給強行打斷了。

「你們都是阿鋮的朋友。」柳靜姝認真的看著他說道，「在我們家，別說是你們這幾個幫工的工人，就是死契買來的下人，也不過是為了方子不外傳而不得已的一種手段罷了。」

她伸手，強硬的將衣物塞進了褚山的懷裡，繼續說道：

「你在店裡也幹了一年的時間，可曾有見過我們家有誰是高高在上的去對待你們的？」

褚山本能的連忙搖頭，別說高高在上了，就是平日店裡突然有什麼零時加進來的活計需要他們去做時，駱鋮和聞尺素都也會儘可能的先來問過他們的時間是否允許之後才做決定，並在他們做了額外的工作后還會在發月錢時給多加一筆叫「加班費」的工錢的。

「所以啊，給你做身衣服算什麼。」柳靜姝拍了拍的手，溫和的笑著，「阿鋮說了，你沒有家人，所以我們就是你的家人。剛我還跟阿吟說讓他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現在你也是一樣，這裡就是你的家，所以——歡迎回家。」

褚山站在那裡，明明是一個壯碩到像一座山一般的漢子，此刻卻偏偏虎目含淚，委屈又感動的像個孩子一般，緊緊的將那幾件衣物和靴子雙手抱在懷裡，重重的對柳靜姝點了點頭：

「嗯。」

「所以現在，告訴柳姨，喜不喜歡這幾件衣服啊？有哪裡不喜歡或需要改的，都放心跟柳姨說，柳姨給你改。」

「喜歡的，全都喜歡的。」他的心裡頓時就真的像是有了一種家的溫情在血管里慢慢的流淌著一般，溫暖而鼓脹的讓他更加的酸了眼睛，「柳、柳姨，謝謝你，我、我從來都沒有穿過這麼好的衣服的……」

雖然年前駱鋮給每個工人都發放的棉服他也有，給家裡的人定做的衣服他也有，這些衣服里有普通的棉麻布料，也有上好的錦緞皮子，但此刻在面對眼前的這一身時，卻是加起來都比不上的，因為此時懷中的這份溫暖，讓他真的找到了家的歸宿感。

「喜歡就今天換上吧，好不？」柳靜姝看著他慈藹的問道。

「好！」褚山像是在回復長官的命令一般，站直身姿大聲的喊了一聲。

於是，繼凌雲木、雲吟、駱顯之後，褚山也去廚房燒了一次水，打算好好的給自己沐浴一番后，再去穿這身溫暖到骨子裡的新衣服。

*

等大家都收拾好吃過早飯後，駱鋮便帶著一家人包括雲吟和褚山一起，趕著三輛馬車向北山村出發了。

之前大雪封了好長一段時間的路，但臨近年關時，就算過的再不濟百姓們也是想要好好過個年的。因此守城將軍谷晉鋒便下令，讓兵士們分為幾組，將府城到周圍幾個村子、以及主幹道五百米以內路上的大雪都清理一下，好讓老百姓們不至於被困到村裡純靠一個坑一個坑的步行來去。

而當兵士們開始清理的時候，各個村上每家每戶的主要勞動力們也都加入了進來，從自家村子的這頭開始清理，與從府城那邊開始清理的兵士們在半途匯合，之後再每村每戶都每天派人再去清理一下，所以此時回村的路雖然依舊很不好走，但好歹是可以馬車通行的了。

一家人早上辰時過半出發，雖然在馬蹄和車輪上都包了布，但還是將平時不到半個時辰的路給硬生生的走到了午時方才趕到村子里。

他們這次出來還帶了陳豹夫婦和陸願以及魏遠，帶陳豹夫婦是因為打算在村子里住兩晚，需要有人趁他們去給村長和柳家拜年時回家裡打掃，順便把地龍給燒起來。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已經實歲快要四歲、虛歲則是五歲的小壯壯同志，哭著喊著的不要跟駱鋮分開兩天那~~~么長的時間（小不點親口說的），因此只能把他們一家都帶上。

而陸願和魏遠則是為了照顧聞尺素，雖然聞尺素覺得自己根本不需要這麼多人來照顧，畢竟駱鋮在身邊時回基本上把所有的事情都他一個人給全包了，而他不在身邊時，柳靜姝、駱顯，甚至是凌雲木和雲吟，都總是至少有一個人會一直在他身邊守著的，所以此刻一家人都在的情況下，實在沒必要再專門讓人過來照顧他。

但駱鋮表示不贊同，人多總是會更加周全一點兒，我想不到的問題你會想到，這樣也不怕會有什麼遺漏。

因此當一堆人在自家門前下車時，早就等在門口的柳靜山和柳靜峰就同時都被驚了一下：

——去年不是都還只有一家四口人嗎？怎麼今年就多了這麼多？

駱鋮：……

你們還沒算肚子里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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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寶：肚子里的就不是人了啊！都已經八個月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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