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怎麼樣?還燙嗎?」駱鋮向正在往浴桶里伸手試水溫的聞尺素問道。
現在已經是生產過後的第十天了,本來坐月子至少也要一個月的時間不能洗澡洗頭,但因屋子裡燒著地龍,駱鋮和柳靜姝又怕人進進出出的有風進來,所以讓聞尺素一直都穿著夾著一層薄棉的長袖長褲,頭上也一直都帶著一頂絲綢帽,雖然都挺薄的並不厚,但也把少年捂的覺得自己再不洗一洗就和糞坑裡的味道差不了多少了。
所以這天一大早,駱鋮就在他眨巴著大眼睛可憐巴巴的表情下,無奈又認命的讓下人燒了整整一浴桶的熱水,等涼溫了給他洗。
「還是有一點點燙,不過應該能洗了。」少年眼睛濕漉漉的看著他,乖巧的生怕他突然反悔不讓自己洗了的樣子。
「嗯,那就洗吧。」駱鋮上前颳了下他的鼻頭,開始給他脫衣服。
「我、我自己來……」
雖然已經做過最親密的事情了,駱鋮也每天早晚都會給他在肚子上抹一種從空間里拿出來的,據說可以祛掉懷孕造成的紋路的油,但這並不代表在光天化日光線如此明亮的情況下,讓對方去真真切切的看到那些醜陋的花紋、以及像是個吹癟了的氣球一般有點下垂的肚子時他內心的窘迫和難堪。
駱鋮知道他的心思,所以就更不可能讓他躲避:
「我來。」
他將少年轉了過來,輕輕的一層層的褪去他的衣衫,等全都脫光后便眸帶心疼的緊緊盯著那乾癟下垂還又發皺斑駁的肚皮,眼眶泛熱心尖酸疼。
他的少年雖然一直都很瘦,但原本也是有著一個光滑、軟綿卻又平坦的腹部的,可如今,那曾經只要摸上去就讓人捨不得離開的地方,竟然變成了如此模樣。
是為了他。
為了擁有他們自己的孩子。
這麼偉大的事情,少年竟然還在擔憂他會不喜那醜陋的樣子。
那哪裡是醜陋?
明明就是生命起源最偉大的美好啊!
「別、別看!」
少年惶急的一手遮向肚皮,一手覆蓋在他的眼睛上,雙眼霧蒙的哭求出了聲:
「阿鋮哥,別看。」
別在光線這麼明亮的時候看,別看的這麼真切……
駱鋮緩緩的紓解了一下眼中的熱意,將少年放在眼睛上的手輕輕的拉了下來,屈膝半跪下去,在少年焦急顫抖的目光中,溫柔、而又深情的吻向了少年那一個手根本就不可能遮住的地方。
「不醜。」
他一手環著對方的腰,一手輕輕的撫摸著那起皺凸起下垂的地方,抬眸溫柔的看向少年:
「這是你孕育了我們寶貝的地方,怎麼可能丑?」說著便將少年遮擋的手拿開,再次的親了親,笑道:
「傻瓜。」
少年低頭看著他,嘴角慢慢的抿起了一個彎彎的弧度,輕輕的點了點頭,讓一滴沒忍住奪眶而出的晶瑩,落在了駱鋮的眼下。
駱鋮起身,將他輕輕抱進了浴桶,溫柔而又克制的將對方吸允了半天,等對方快要喘不過氣時才緊貼著對方被親腫了的雙唇笑著又說了句:
「小傻瓜。」
聞尺素雙手攀著他的脖子,主動而又響亮的「啵」了一下他,然後大大的「嗯」了一聲,惹得駱鋮哭笑不得。
……
「阿鋮哥,你是不是打算,要將空間的事跟娘親、還有小顯和師父他們都坦白啊?」
片刻后,少年一邊享受著駱鋮給他的搓背服務,一邊吃著小點心的問起了腦海里突然想起的事情。
上次他們剛說到要是真有旱災的話那跟家裡人就瞞不了空間的事時他就正好生產了,這些天又是他剛生產完前幾天精力不濟,又是駱鋮堅持白天親自照顧兩個小孩兒而忙的手忙腳亂,所以一直就把這件事情給忘了。
「嗯。」駱鋮給他擦好了背,把人翻過來又開始繼續擦起了前面,「是有這打算。」
「那、雲大哥和褚大哥他們呢?也一起說嗎?」
正在擦身子的手微微頓了一下。
雲吟不必說,早在跟他還有季劭聰認識以來,駱鋮就早想過如果有一天需要坦白真身時,那就一併告訴他們倆這個打算的。
可是,後來又多了卓羽辰、魏楊青,還有褚山。
這三個人,兩個是朋友,一個現在也是家人了,說不信任肯定不可能,畢竟要不信任也成不了朋友和家人了,再加上這一年時間的相處也讓他絕對的相信這幾人的品性。
但信任對方的人品是一回事兒,怕對方無法接受就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後世那麼多的小說電視,裡邊穿越、重生、還魂等等的事情看似被觀眾所能接受,可那也是因為大家都知道是假的,可如果真的讓他們誰的身邊出現這樣一個人的話,其實又有幾個人能真正的做到不怕、不排斥、和不傷害的?
所以,自己的這幾個朋友里,季劭聰和雲吟是相識時間最長,他也最有把握會接受他的兩個人。
可剩餘的三個呢?
不是說怕他們知道後會傷害自己,而是怕他們接受不了自己是穿越而來這樣的事情。
而他,並不想失去他們。
所以……
「我、還沒想好。」一向冷靜睿智、事事都好像算無遺策的駱少校輕嘆了口氣,神情有點低落的低聲說道。
「不用想呀,應該都說比較好吧。」少年看著有點惆悵的他,將胸前正在給自己擦身的手輕輕的握住,乖巧而又軟糯的看著他說道。
「為何?」駱鋮抬眸,眼神帶著點兒詫異——少年一般都是在他沒有問之前,不會主動的在這種大事上發表意見的,此時怎麼轉了性?
「因為你說過,他們都是即使我們有一天出現了生死危機的大事時,都絕對可以信任的把背後交付出去的朋友,所以既然生死之時都不怕他們會對不起我們了,那其他的事情又有什麼好怕的呀?」少年一手捏著他的手指把玩,一手又捻起浴桶旁邊小桌子上的點心,邊吃邊糯糯的歪著腦袋回了一句。
駱鋮聽后怔愣一瞬,整個人猶如當頭棒喝。
——是啊,他都在生死危機時刻的大事上都願意信任他們了,那又為何還會怕他們會不接受真實的自己?
就算剛開始會詫異會覺得難以置信,但過後肯定也是會想通的吧。
再說,無論什麼事情,在生死面前那都還能算是個大事嗎?
又不是涉及到了做人的底線,幹嘛要想那麼多的?
駱鋮頓時感覺自己的靈台都清明了許多,當即便激動的傾身過去狠狠的嘬了口少年的雙唇,高興的說道:
「夫郎,你真是我的福星。」總能解我千般憂愁。
而可愛的福星小夫郎雙唇被親的水潤紅艷,看著難得喜形於色的夫君彎著眉眼笑的不要更甜的想著:
——阿鋮哥果然是很在意這幾個朋友啊,竟然都有如此分明的表情變化了呢。
駱鋮:……
難道你一直把我當成木頭人?
???
……
*
三月十二,被大雪封了的路已經完全通了后,皇上委派的驃騎將軍卓青辰與戶部尚書蘇卿言兩位欽差大臣便也趕到了蒼耳郡來賑災了。
毫不意外的,在二位大人抵達的當天駱鋮就被請去了府衙,接收了皇上頒發的嘉獎令和賞賜。
其中不但有針對這次賑災時駱鋮所做貢獻的嘉賞,還有《算學啟蒙》的發印計劃以及分紅。
此次《算學啟蒙》的發印,皇上和朝廷並沒有向上一次《蒙學識字》那樣給分個一二三類,而是就按照駱鋮和雲吟的編撰,一字不改的向整個天晟朝逐年發行。
同時還分別給兩人一成的報酬,並長期有效。
現如今第一版發印的五萬冊已經馬上就要派發到各地去了,全國統一定價為二兩紋銀,因此駱鋮和雲吟此次各分到一萬兩,已由卓青辰將銀票給二人帶來了。
不過這些事情在駱鋮的心裡都大致有數,所以並未感到驚訝,就很淡定的接受了。
反而是在見到那位名叫蘇卿言的戶部尚書後,卻是讓他在心底深深的警惕了起來——因為那個人與凌雲木長得實在是太過相像了,如果是被對他二人不是很熟悉很了解的人看到的話,那麼會把二人認錯的幾率可是相當大的。
憑著軍人的直覺,駱鋮幾乎可以半分之八十的肯定當初凌雲木被人所傷跌落山崖,這一年多的時間哪怕是白天晚上的都帶著他給的『□□』也依舊還是能不出門見人就不出門見人的原因,恐怕,是與這位戶部尚書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不過他心下雖然在驚詫和警惕著,但面上卻依舊如往常般一副八風不動的樣子,從容的替雲吟將屬於他的那部分報酬也給領了后,便領旨謝了恩。
果然,當晚回家后剛進門駱鋮就碰到了正打算派人去找大夫的聞柳氏,說是凌雲木在聽說了欽差大人來的是誰之後就生生的給吐了一口血暈過去了,因此駱鋮便更加的在心裡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測。
制止了打算去請大夫的陳豹后,駱鋮自己快速的先過去為凌雲木診斷,確實是氣急攻心,但好在並無大礙只需靜養就好,於是便寫了一副方子讓人去『德濟堂』將葯給抓回來,熬好后又給親自餵了下去方才放心。
當晚,駱鋮因為還要照顧坐月子的聞尺素,所以是雲吟和褚山一同攬下了給凌雲木守夜的差事。
直到第二天的中午,凌雲木才恍恍惚惚的幽幽轉醒了。
醒來后在沉默了良久之後,他才對駱鋮說了一句:
「阿鋮,我有事想要對你說。」
駱鋮坐在床邊,沉靜的看著他,平穩回了聲: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