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沙條愛歌發現自己身上出現令咒的時候,她正在花園裡陪妹妹複習祖傳的黑魔術。
她低頭盯著自己胸口的黑色六翼令咒看了很久,又對上自己妹妹有些茫然的眼神,沉默半晌后才開口。
「沒事的,綾香,只是一個邀請函而已。」愛歌摸了摸沙條綾香的頭髮,起身說,「我要去找一下父親,綾香一個人也沒問題的吧?」
雖然有些懵,沙條綾香還是很懂事的點了點頭。
在轉身的瞬間,愛歌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這一天終於來了。
小時候,在紗條愛歌還沒有因為無聊而關掉自己預知未來的能力的時候,她看到了很多讓人滿頭問號的東西。
比如自己在未來參加了一場聖杯戰爭,出於對金髮從者一見鍾情這種聽起來就很不靠譜的原因,她決定實現他的一切願望。
金髮從者說他想要重塑不列顛榮光。
沙條愛歌拳頭硬了:「我和金髮相性很差勁,父親。」
不,我其實生下來就一直連著呢,想抵達早抵達了,不用通過聖杯戰爭的我的傻爸爸。
紗條愛歌顯然很懂,對待金髮大哥她唯唯諾諾,對待別人她重拳出擊。
怎麼?召喚從者還得跟談戀愛算雙方星座一樣,要先看看頭髮顏色合不合適嗎?
愛歌搖搖頭,愛歌想嘆氣。
實現願望的方式當然不是向聖杯許願,聖杯這種御三家創造出來的抵達根源的道具說到底也只是一個魔法禮裝罷了,咱們金髮大哥的願望它根本實現不了。
愛歌面色沉重地到了父親地魔術工坊,告訴了他這件事。
熱戀中的愛歌下手快狠准,摧毀了量子記錄固定帶,破壞了人理奠基,捅了自己傻爸爸一刀,把妹妹丟去洞里喂「獸」,就差那麼一點就能以將人類史粉碎的方式重塑不列顛榮光。
「這樣的話,我們要認真準備好聖遺物,召喚出合格的從者。」沙條廣樹神情肅穆,他放下手裡的材料,從工作台後繞了出來,「畢竟這是聖杯戰爭,愛歌,你會完成我們家族的夙願——抵達根源!」
從那天起,愛歌謹慎的關掉了自己大部分的能力,每天默念一百遍,聖杯戰爭噠咩,金髮大哥噠咩,愛情噠咩。
沙條廣樹:「……?」
沙條廣樹沉思了一下:「亞瑟王的劍鞘怎麼樣?」
傻爸爸看起來興奮到恨不得跳起來打拳。
再說了,你不就是金髮嗎?
「請放心,父親。」愛歌沒有解釋太多,只是說,「聖遺物的事情就交給我吧,我希望能召喚與我相性好一些的從者,強度其實並沒有那麼重要。」
誰還記得一切的起因只是因為一場一見鍾情呢?!你說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離譜的發展呢?!
其他的也就算了,愛歌唯獨想不通一點,自己怎麼就會因為對金髮大哥陷入痴迷而失智。
要問為什麼,金髮大哥痛心疾首地正直開麥,因為愛與正義。
然後她就被不列顛榮光背刺了,一劍刺穿,透心涼。
這個戀愛腦到底是誰啊!
現在第一條已經不可能了,聖杯依舊恬不知恥地選上了她。
可惡啊……
見沙條廣樹都已經開始暢想半條腿踏進根源的樣子了,愛歌小心試探著問:「您已經選擇好聖遺物了嗎?」
金髮的少女用無法拒絕的口吻說:「因為我絕不會輸。」
這倒是真的,帶著禮裝的沙條愛歌甚至可以和二流從者五五開。不誇張的說,就算召喚來的是條傻狗,愛歌也能遛著狗繩把聖杯拿回來放進自家櫥櫃。
——如果不出什麼大的意外的話。
「……」沙條廣樹沉默了一會兒,可能也是想到了自己女兒強得有些離譜的魔術天賦,半晌后才開口,「你說的沒錯,愛歌,如果是你的話一定沒問題吧。」
「是,沒問題的,父親,交給我好了,我會在制定好計劃之後再展開行動,保證萬無一失。」
沙條廣樹欣慰的點了點頭。
愛歌也沒撒謊,她的確是制定了相當周全的計劃。
隨機召喚從者,是金髮大哥的話就馬上一頓突突突把他送回英靈座,然後再去搶別人的令咒和從者好了,一打二也不是不行。
從者千千萬,不行她就換!
召喚儀式放在了花園,這裡是愛歌母親生前為兩姐妹準備的魔術工坊,雖然真正用到的只有妹妹綾香。
說起來這似乎是愛歌第一次正式使用工坊的魔紋——只為了判斷從者是不是金髮。
如果你不是,那好,我帶你躺贏。
如果你是,那對不起,我們有緣再見。
花園被幽謐的植株圍繞著,為黑魔術準備著的鴿子呆在高一點的藤蔓上注視著金髮少女的動作。
日光透過棱窗將她的金髮染上一層光暈,清澈如碧海的雙眼注視著法陣。
確認完最後一筆后,愛歌站起身,蒼藍色的裙子垂下,邊緣似花瓣又似海浪的白色卷邊劃出好看的弧度,最後乖巧的貼在膝蓋上。
她將臉側的金髮別至耳後,眼睛彎成一道圓弧。
召喚儀式正式開始。
「滿盈吧,滿盈吧,滿盈吧,滿盈吧,滿盈吧」
「周而復始,其次為五」
「然,滿盈之時便是廢棄之機」
「宣告」
「汝身聽吾號令,吾命與汝劍同在」
「應聖杯之召,若願順此意志、此義理的話就回應吧」
「在此起誓」
「吾願成就世間一切之善行」
「吾願誅盡世間一切之惡行」
「吾即手握其鎖鏈之人」
「汝為身纏三大言靈之七天,來自於抑止之輪、天秤之守護者——」*
金光中,一個身影逐漸浮現。
***
五條悟從十六歲以來可能還沒有收到過這樣的屈辱。
這件事說來很複雜。
事情的起因是他在出差的時候收到輔助監督伊地知潔高的臨時通知,說任務優先順序發生變更。
電話那頭的男人顫顫巍巍地祈求:「「窗」臨時觀測到超規格的咒力爆發的跡象,現階段還不知道是否是咒胎,離那裡最近的就……」
「就只有我了,沒錯吧,伊地知潔高。」
或許是突然被稱呼全名,又或許是五條悟現在的語氣非常捉摸不定,介於很好說話的平和期和即將發火的陰陽怪氣之間,伊地知一時間不敢回話。
伊地知潔高覺得自己的人生恐怕迎來了盡頭,時間的話大概是在五條悟出差回來之後。
不,或許更早,畢竟五條悟明顯是個會因為個人恩怨而壓縮歸途時間的男人。
「我知道了。」五條悟稍微悶笑了一聲,聲音也輕快起來,「伊地知你不要擺出那麼畏縮的表情啦,硝子看見又要指責我對你太苛刻了,還是說,你其實就是故意裝作這個樣子,讓自己利於道德的制高點?哇,你居然是這樣的伊地知。」
「……請不要猜測我的表情。」伊地知覺得這樣的交談十分辛苦,隨後他突然精準地捕捉到不得了的信息,語氣變得有些急促,「什麼?家入小姐提起過我嗎?」
「當然是騙你的,你在做什麼夢呢。」
「……」內心更加苦澀的伊地知決定直面殘酷現實,「總之,任務變更記錄我這邊會處理好,其他的事情就拜託您了。」
——就是如此。
這就是五條悟被這個鬼地方困住的前提。
沒錯,是困住,咒術界最破格的特級咒術師五條悟,現在被困在一個摸不清具體情況的地方。
這一切的變化是在瞬間完成的,這個瞬間指的是真正無限接近於零的瞬間,即使在意識到不對勁之後立刻回撤,他也沒能來得及離開。
這個地方也相當的詭異,五條悟明明記得自己走出了一個巷口,外面應該是稍微寬敞的馬路——而不是現在這個空曠的……殿內?
不知道這裡算不算殿內,因為在他幾次用「蒼」移動相當長的距離后,似乎周圍的環境沒有半分改變。
另外一點不正常的則是有關咒力。
這裡沒有任何咒力的痕迹,即使五條悟摘下蒙著眼睛的特製眼罩后,蒼天之瞳依舊沒能「看見」任何東西。
這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是故意用含特殊效果的「帳」隔開,一個普通的地方絕對不會連空氣中都這麼乾乾淨淨——雖然這地方也不怎麼普通就是了。
「這不就麻煩了嗎。」
他乾脆的盤腿坐了下來,將眼罩隨手放在腿邊,像是抱怨一樣掏出手機開始敲敲打打,「啊果然沒有信號……不知道這鬼地方和現實有沒有聯繫也不能隨便用術式啊……」
嘴上嚷嚷著,五條悟突然又覺得自己幹嘛這麼著急。
說到底這是輔助監督沒有事先調查好任務的情報吧,再怎麼說也應該派式神或者其他的東西來探查才對!
沒錯,這都是伊地知的問題。
五條悟完成這項遷怒只用了十秒鐘,然後他準備拿起眼罩繼續找找線索,手在腿邊夠到眼罩的瞬間,意外再次發生了。
他隱約間聽見了什麼聲音,但並不真切,接著從遠處告訴蔓延來一道金光,這道光像是在吞噬著這個大殿,他也被湮沒在這道光中。
這道光線讓他的視覺暫時性失去作用,但五條悟嗅到了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當視網膜逐漸恢復正常,他終於能看見自己周圍的環境。
這像是一個花園,各類的植株茂密地彰顯著蓬勃生命力,因為金光和平地掀起的微風,藤蔓上的白鴿揮舞著翅膀將薔薇拍打得微微晃動。
而薔薇從中站著一個少女。
那是個漂亮得會讓人不自覺減緩呼吸的女孩子,閃爍著細碎光芒的金色短髮,和自己眼睛極為相似的蒼藍色眼眸。
五條悟注意到,她的視線似乎一直……
盯著自己頭頂?
然後,她開口了。
「因為靈子的光線有些影響我的判斷,雖然有些冒昧,我想請問一下。」
少女笑起來,像是一切明亮的東西都會簇擁在她身邊,她的聲音軟軟的,介於微甜和柔和之間。
她問:「您的頭髮……它不是金色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