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有時，暮有時

Chapter5

接到簡怡之打來的電話時，賀致正忙得四腳朝天幾乎要飛起。

電話那頭的簡怡之帶著哭腔道：「賀助理，霍嶠他現在在哪裡？我想見他一面！」

賀致：「？」

雖然這位和自家boss僅見過一面的簡小姐提出來的要求有幾分無稽，但賀致還是發揮了自己作為一個助理的專業素養，清晰又不失禮貌地回絕了對方的要求——

「抱歉簡小姐，霍先生現在在開會，請問您是有什麼急事嗎？我可以代為轉達。」

簡怡之咬唇，遲疑了：「……」

那樣私密的事情，她又怎麼好告訴其他人？

沉默數秒，簡怡之說：「算了，電話里說不清楚。」

然後便將電話撂了。

賀致鬆一口氣，也沒將這事放在心上，而是將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面前的電腦屏幕上。

將第三方顧問發來的幾份文件檢查完最後一遍，他終於略略鬆一口氣，點下列印按鈕，然後將幾份文件分門別類裝訂好，送進了霍嶠的辦公室。

不得不說，今天是個很特殊的日子。

就連賀致這種局外人都感受到了空前的緊張，可坐在辦公室內的霍嶠卻還是和平常一樣，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賀致將那幾份文件擺上霍嶠的桌頭，又小心翼翼道：「霍總，如果一切沒問題的話，那四點鐘我正式發通知了？」

聽見這話，霍嶠抬起眼來看了他一眼，「這是你今天第四次問我了。」

話里的不耐很明顯。

賀致雖然跟在霍嶠身邊工作了好幾年，但還是沒辦法做到和他一樣淡定。

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即將發給明廷控股董事會的通知，將成為引爆國內資本市場的一顆重磅炸彈。

***

下午四點的時候，賀致將已經檢查了幾百遍的文件，正式發給了明廷控股的董事會。

以霍嶠個人名義發給董事會的這份文件，很快便如同一顆驚雷般，首先在明廷的內部炸開了。

當霍成彥，霍嶠的這位二叔怒氣沖沖從十八樓的辦公室衝出來要找霍嶠時，霍嶠已經先他一步，搭上了開往一樓大堂的電梯。

賀致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和他確定著接下來的事宜：「霍總，我今晚就聯繫幾個財經記者和網上的大V，一定把控好輿——」

賀致的話，被突然衝上來的一個身影打斷。

是簡怡之。

大概是先前打完電話后沒有得到想要的回應，所以簡怡之此刻直接找到了明廷的總部大樓來。

年輕女孩的妝容服飾無一不精緻，微紅的眼眶看起來也楚楚可憐。

她顫聲道：「霍嶠，你到底知不知道……簡卓然是什麼樣的人？」

當初聽聞了霍家和簡家的婚約后，媽媽便拿定了主意，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霍家知道簡家其實有兩個女兒。

那天晚上意外在鉑翠遇見，簡怡之原本有些慌亂，可一來霍嶠不一定會注意到一個彈鋼琴的，二來則是……她手上還有那天謝樂槐打小三的視頻。

還好媽媽有先見之明，那晚順勢讓人拍下了現場的視頻。

霍家的門不是那麼好進的。就算簡卓然再能勾搭男人，難道霍家還能娶這樣一位孫媳婦？

從簡怡之口中聽見那個名字，霍嶠的眸子微動。

當然，他驚訝的不是簡家竟然有兩個女兒——簡家耍的這點小伎倆連賀致那裡都瞞不過去。

他看向簡怡之，眼睛里並沒有太多情緒。

「簡小姐，一定是我做錯了什麼，所以讓你產生了有資格質問我的錯覺。」

簡怡之消化了一會兒，才弄明白他這話的意思。

「霍嶠，對不起，我、我不是來質問你，你不要生氣。我只是想告訴你，簡卓然她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人！你知道嗎，她之前還介入了華——」

當然，霍嶠並沒有興緻將她的這番話聽完。

他轉頭看向賀致，言簡意賅道：「送簡小姐回去。」

說完便徑直走向停在一旁等待的車子。

***

從簡家回來之後，簡卓然就窩在了項寒的宿舍里。

因為項寒的幾個室友都和男朋友出去租房子住了，所以宿舍里向來只有項寒一個人，簡卓然賴在她這裡就更加理直氣壯了。

聽完她的遭遇，項寒簡直不可置信：「那個學人精也太不要臉了吧？你不去找老錢說清楚？」

簡卓然有氣無力道：「要是有證據，我至於龜縮在你這裡嗎？」

話說起來，如今簡卓然丟臉得連宿舍都不敢回。

倒不是真的有誰嘲笑了她，而是她自己疑心生暗鬼，總覺得自己這位播音系一姐平時日天日地慣了，最後竟在陰溝里翻了船，肯定有不少人在心裡笑話她。

見她這樣，項寒也忍不住嘆了口氣。

「我覺得那個學人精可以改個名字。」

簡卓然：「？」

項寒：「叫『簡直不要臉』。」

簡卓然被項寒這個冷笑話凍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項寒想了想，又問：「那你回家找你爸好好哭一哭？他總能管管『簡直不要臉』吧？」

簡卓然：「……」

項寒坐直了身子，認真道：「說真的嗷，我覺得你爸很奇怪，你和『簡直不要臉』都是他的女兒，他為什麼放著jio寶這麼聰明漂亮優秀的女兒不管，反而喜歡『簡直不要臉』呢？」

簡卓然懶洋洋的：「有了后媽就有后爸嘛。男人嘛，孩子又不是他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他當然是喜歡哪個女人，就喜歡那個女人的孩子咯。」

項寒忍不住搖搖頭，「搞不懂。」

簡卓然躺在椅子里，「算了，該求還得求。」

實習重要、實習重要！

項寒本想說些什麼，但看一眼手機，臉色就變了：「卧槽！」

簡卓然奇怪：「怎麼？」

項寒一字一句將自己剛在手機上看到的新聞念出來——

「明廷內部奪權大戲上演，霍家叔侄相殘硝煙四起。」

簡卓然聽得一頭霧水，「這都是個啥？」

項寒解釋道：「明廷霍家，就是——」

頓了頓，項寒又報出來幾個品牌的名字，「這都是明廷的子公司。」

簡卓然恍然大悟：「哦哦。」

明廷控股，旗下的業務板塊包括能源、航運、金融和珠寶，是一個年納稅額超過百億的龐大商業帝國。

執掌著明廷集團的霍家，則是城中最顯赫的望族之一。

其實就算把「之一」去掉，也並無不妥。

霍家是綿延幾十年的豪門望族，傳聞霍家的背景深厚、手眼通天。

外人自然無從得知霍家是如何「手眼通天」，可是能一手把持著明廷這個龐大的商業帝國數十年而屹立不倒，霍家背後的能量可想而知。

項寒又繼續念自己在網上刷到的公告內容——

「霍成彥及霍成峻二人作為明廷控股的董事，長期以來違反勤勉忠實義務，未能勝任職位要求，不適合繼續擔任董事。

霍嶠先生作為明廷控股的第二大自然人股東，手中持有的明廷控股股份超過3%。根據《公司法》規定，霍嶠先生有權向明廷董事會申請召開臨時股東大會，要求罷免霍成彥、霍成峻兩人的一切職務。」

一口氣將網上流傳出來的這份公告內容讀完，項寒又看向簡卓然，道——

「說人話，就是霍家的長房長孫，要求明廷的董事會罷免兩個叔叔的一切職務。」

因為項寒最近在一個門戶網站自製的財經欄目實習，所以對於商場的這些事還挺了解的。

她繼續向簡卓然科普：「明廷的董事長叫霍高逸，不過他年紀大了，整天躺在醫院裡。他有三個兒子，大兒子是原配正房生的，老二和老三——就新聞里這個霍成彥和霍成峻——是小老婆生的，這兄弟倆一個媽，所以一條心。」

「本來呢，這個明廷肯定是給大兒子繼承的，但很多年前大兒子就出車禍死了，所以老二老三一直管著公司。」

「這個霍嶠，是長房長孫。反正前幾年好像都是在歐洲分公司來著，沒見有什麼動作。本來大家都以為明廷肯定是他兩個叔叔繼承了，沒想到啊，這哥們兒會玩，要不就不搞，要搞就搞個大的。」

「沒想到我大A股也有這麼香噴噴美滋滋的瓜了！」

簡卓然感覺腦袋裡「咔噠」一聲響。

她看向項寒，「你說他叫什麼？」

項寒又看了一眼手機，「霍嶠啊……怎麼？你認識？」

簡卓然的表情更加奇怪了：「有照片嗎？」

「當然沒有了！」項寒像是聽到天方夜譚一般，「這是明廷的太子爺哎，又不是什麼泡小網紅的紈絝，說要看照片就有照片啊？」

簡卓然憋了半天，然後道：「他好像……就是那個和簡怡之相親的男人。」

畢竟豪門圈子小，能讓簡家全家出動去巴結的金龜婿，大概也沒有那麼多同名同姓的了。

項寒一拍大腿，怒道：「那不也是那個拒絕給你作證的癟犢子咯？！」

簡卓然點點頭，「還挺帥的那種。」

項寒猛地站起來，拿過簡卓然的手機，「那、那你快翻翻朋友圈，看看有沒有照片，『簡直不要臉』肯定拿他秀過恩愛吧？」

簡卓然無語：「學人精早就把我給屏蔽了好嗎？」

「這樣啊。」項寒泄了氣，「我本來還說要是有他的照片，我們那個小破節目就可以趁機火一把呢。」

簡卓然看向項寒，發出了靈魂拷問：「你們節目要是火了……你捧我嗎？」

項寒：「那當然啊，我要用全部的資源捧jio寶！」

簡卓然和項寒從大一起就廝混在了一起。

簡卓然立志當知名女主播，項寒則立志要成為一手遮天製片人。

兩個人說好的，苟富貴勿相忘。

簡卓然輕咳一聲，然後道：「我知道那個挺帥的癟犢子住哪個酒店，要不你去蹲他？」

項寒一頭問號，「我都不認識他怎麼蹲？要不你和我一起去？」

「不行！」簡卓然一臉抗拒，半島又不是她能消費得起的酒店，她要是也跟著去的話，那就太明顯了。

簡卓然輕咳一聲，終於不情不願地承認：「那個癟犢子不是挺帥，而是……特別帥。」

她哼哼唧唧的：「……反正你只要看到，就絕對知道那是他了。」

***

八點鐘的時候，霍嶠提前從宴會廳離席。

他很少參與這種應酬場合，但今晚做東的是Predator的陸琛，這位的面子霍嶠不好駁，所以便還是去了一趟。

出了酒店大門，司機已經將車子停在了路邊。

原本跟在他身後的賀致快走幾步，幫boss將車門打開。

霍嶠面無表情地彎腰坐進車內，然後靠在座椅上，拿起了一旁的報紙開始看。

他很小的時候便養成了輸入大量信息的習慣，因為從小就被當做繼承人來培養，他可以流暢地閱讀中英德法四種語言。

與之相應的，助理需要隨時為他準備好世界各地主流媒體最新出爐的日報。

霍嶠看報紙很快，幾乎是一目十行地瀏覽。

車子從公司開到酒店，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就已經瀏覽完了四份報紙。

司機將車子停在酒店門口，聲音恭敬：「霍總，到了。」

霍嶠「嗯」一聲，將手中的報紙放下。

他剛才在兩篇報道里看到了同一個陌生的名詞——NFT，Non-fungibletoken。

非同質化代幣。

於是在下車前，霍嶠吩咐賀致道：「查一下，這是什麼東西。」

其實他對這些所謂的新鮮事物都並沒有太多的好奇心，可在商言商。

多年的繼承人培養教育下來，霍嶠的骨子裡似乎已經形成了本能——他從來都十分關注各個領域的最前沿事物。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賀致趕緊將那個名詞記下。

等到記下這個名詞后，賀致下車幫霍嶠開了車門，然後又開始和他確定明天的行程。

「醫院那邊說——」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往酒店裡走，就在要走進大門的那一剎那，突然聽見輕微的一聲「咔嚓」。

跟在霍嶠身後的保鏢立刻循著聲音走過去，然後從酒店門口的盆栽後面揪出來了一個背著書包的女學生。

後者正舉著手機，朝著霍嶠的方向拍照。

保鏢直接將人給一路揪了出來。

項寒哭喪著臉，不停掙扎：「幹什麼啦……這、這是法治社會我告訴你！」

保鏢並不管那麼多，直接將她的手機奪了過來。

保鏢按著項寒的手指將手機解了鎖，然後發現裡面的確好幾張霍嶠的照片，全是偷拍角度的。

霍嶠並沒有將這種小事放在心上，只是看向賀致，簡短道：「處理一下。」

賀致趕緊接過女孩的手機，但卻發現，這個妹妹不但是偷拍，似乎還將偷拍的照片分享出去了——因為手機界面就停留在了微信對話框上。

對話框頂端顯示著備註——簡卓然。

一個有些熟悉的名字。

賀致正思索著怎麼處理，面前的對話框突然冒出來一條語音信息。

鬼使神差地，賀致下意識就將那條語音點開了。

下一秒，手機聽筒里傳來一個明亮清透的女聲，聲音里藏著壓抑不住的興奮——

「項寒！只要你拍到了那個狗東西的照片，除非明天美國總統暴斃，否則頭條絕壁是你的！

到時候蹭來的流量要記得捧我哦！」

也不知為何，手機里播放出來的語音聲音異常的大，以至於連即將走入酒店大廳的霍嶠，也罕見地停下腳步。

他轉過身來，向來面無表情的臉上，此刻神情竟有幾分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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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o寶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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