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有時，暮有時
Chapter13
回到宿舍，簡卓然做了三件事。
大概是因為早就做好了要挑一位工具人太太的準備，霍嶠甚至連戒指都準備好了。
中午的時候，賀致便讓珠寶公司的人將兩枚戒指一同都送了過來。
一枚求婚戒指和一枚結婚戒指。
結婚戒指是乾淨簡單的素圈，款式大方，泛著溫潤的光澤。
求婚戒指上則鑲嵌著一顆流光溢彩的大石頭，一看便價值不菲——以至於在霍嶠的律師在婚前協議中專門點明：乙方應當對這枚鑽戒盡到保管義務，結婚滿三年後鑽戒歸乙方所有，但若未滿三年丟失損壞，需要乙方補償價款。
雖說簡卓然平時很鄙視那些戴著大石頭四處招搖的暴發戶行徑——畢竟正常人日常戴的都是素圈婚戒，哪有人天天戴求婚戒指到處顯擺的？
但此時此刻她發現，只有求婚戒指才有那種直擊天靈蓋的衝擊力。
下一秒，她便戴上那枚求婚戒指，拍了一張照片發朋友圈，然後專門配上意味不明的矯情文字：H&J。
這條朋友圈她開了許可權，只給系裡那幾個和簡怡之玩得好的小姐妹看。
將照片發出去后，她又給霍嶠打了個電話過去，約他有空一起吃飯。
手機那頭的霍嶠似乎正在忙，周圍有急促的腳步聲和說話聲音。
他和旁邊人低聲說了幾句話，然後才回答簡卓然的問題，「明天中午吧，協議里有幾項內容我們再確定一下。」
簡卓然：「好，我來選地方。」
霍嶠：「嗯。」
等到掛了電話，簡卓然又拿起了項寒的手機，在自己那條朋友圈底下開始自導自演——
【戒指好漂亮！不過有點大了，H先生還沒陪你去改尺寸嗎？】
【本來說明天中午陪我去的，不過他和朋友合開的那家義大利餐廳新開業，他要過去看看，所以下周再去店裡改吧。】
***
第二天中午，霍嶠特意空出了午餐的時間來。
簡卓然道：「聽說行政主廚是老闆特意從義大利請回來的米其林三星主廚呢。」
霍嶠不甚在意地點了點頭，注意力依舊集中在手中的平板上。
其實他平素並不花費太多精力在吃喝這種事情上，單獨吃飯的時候從來只光顧相熟的餐廳。
——他是絕不會橫跨半個市區，就為了品嘗新開的義大利餐廳的新菜。
他喜歡秩序井然的生活，但也並不介意向未來的妻子讓渡出這點小小的權力。
簡卓然坐下沒幾分鐘，便道：「我去一下洗手間。」
霍嶠「嗯」了一聲。
但其實簡卓然並沒有走遠，而是走到轉角處便停下了。
這個位置隱蔽不起眼，但卻可以將整個餐廳內的情況一覽無遺。
她站在原地等了將近二十分鐘，等得腿都要軟了，才終於等來簡怡之的身影。
簡怡之壓根沒注意到站在轉角處的簡卓然，一進餐廳便直奔霍嶠的所在而去。
**
在那次跑去霍嶠的公司找他之後，簡怡之便沒能再聯繫上霍嶠。
媽媽之前已經罵過她一次了——霍嶠又不是她從前交往過的那些紈絝子弟，哪有那麼多功夫來陪她風花雪月？
她貿然打擾他的工作，已經是犯了大忌。
後來的這幾天里，她再打賀助理的電話，對方也一直以「霍先生在開會/霍先生忙」之類的借口推辭。
等到再從小姐妹那裡看到簡卓然發的那條朋友圈時，簡怡之更是方寸大亂。
媽媽知道后，也是許久沒說話，然後道：「既然這樣，你再去見霍嶠一面……有些事情，我不相信男人會不在意。」
因此此刻出現在霍嶠面前，簡怡之將媽媽教給自己的話全數說了出來——
「霍嶠，之前跑去明廷打擾到你工作，我一直都想找個機會和你說抱歉。」
「你如果真的決定和卓然姐姐結婚，我願意祝福你們……可哪怕她是我的親姐姐，我也不能幫著她騙你。」
大概是對簡怡之這個人真沒什麼興趣，所以霍嶠甚至沒有問她一句，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簡怡之，等待著她將話說下去。
簡怡之道：「她一定告訴過你我媽媽苛待她，是個惡毒繼母，還把她從家裡趕了出去，但其實……是她自己沒臉在我們家待下去了。」
說到這裡，簡怡之的眼中溢出了薄淚。
「她之前就因為恨我媽媽，所以故意勾引我的表哥，我爸爸媽媽就是在家裡撞見——」
也許是因為後面的內容實在不堪，所以簡怡之沒有再說下去。
但卻給了旁人無數的想象空間。
「她也根本就不喜歡我的表哥，後來還害得他出車禍……那年她才十七歲！」
「你以為她是真的喜歡你嗎？她只是看中了霍家的權勢，和你在一起可以讓我和媽媽難堪而已！」
當然，即便是這樣勁爆的對話——甚至連訓練有素的侍應生也忍不住偷偷望向這邊，霍嶠依舊是波瀾不驚。
他看起來根本沒將簡怡之的話放在心上，而是漫不經心道：「成年人有點故事，很正常。」
可是顯而易見，簡怡之誤解了他這句話的意思。
年輕女孩的臉在一瞬間脹得通紅，結結巴巴道：「她是不是在你面前說我什麼了？」
簡怡之輕而易舉便能想到，簡卓然一定會告訴霍嶠，自己曾經有過幾任男朋友，和他們之間發生過怎樣怎樣的事情——言辭只會比她現在誇張一百倍。
看著面前的霍嶠，簡怡之語無倫次道：「之前的那些人，都、都是長輩要求我們相處看看的……我根本就不喜歡他們。」
女孩白凈的臉蛋慢慢染上紅暈，聲音也低了下來，「我、我不知道她在你面前到底是怎樣說我的，但……你要是不相信的話，我可以去醫院開證明！我之前真的從沒有交過男朋友！」
饒是霍嶠這樣腦子轉得極快的人，也花費了一些時間，才明白過來簡怡之口中的「證明」是什麼。
男人有片刻的失語。
畢竟在他的觀念里，也許應該再往回倒退一百年，才會有人將這當作籌碼。
過了幾秒，霍嶠抬眸看向簡怡之，語氣疏離冷淡。
「我和我的未婚妻感情穩定，簡小姐開的證明可以留給有需要的人，但不會是我。」
簡怡之站在原地，臉上神情帶著幾分幽怨。
「霍嶠，那天晚上和你一起吃飯，我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很快樂……就算你和卓然姐姐訂婚了，也不能剝奪我喜歡你的權利吧？」
女孩的目光炯炯，帶著義無反顧的決心。
「霍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一輩子，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你管不著。」
霍嶠的神色漠然，「當然，這是你的權利，我不想管，請自便。」
***
直到從餐廳出來、坐上了車子，簡卓然還覺得自己的肚子有些疼。
剛才憋笑憋的。
雖然她之前在心裡激情辱罵過這個狗男人一萬次，但在他對簡怡之說出「請自便」這三個字的時候，躲在轉角處偷拍的簡卓然瞬間就原諒了狗男人之前的所有狗味發言。
「送我回學校吧。」
簡卓然突然就急不可耐地想要回宿舍再欣賞一遍自己剛才拍的視頻了。
她決定了，等回到宿舍，她就專門將霍嶠的這句話剪出來當手機鈴聲。
司機平穩地發動了車子，坐在後座另一側的霍嶠一言不發。
直到車子在一個紅綠燈前停下，霍嶠才放下手中的報紙，平靜道：「有一件事你需要知道。」
簡卓然正在微信上和系主任發信息——【您有時間嗎？有個視頻我必須要給您看看。】
現在簡怡之也是小三了嘻嘻嘻。
而突然聽見霍嶠這話，她的手中一頓，思緒被打斷。
「？」
霍嶠面無表情道：「我很討厭被人偷拍。」
簡卓然整個人都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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