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女子
說時遲,那時快,綻青猛的一低頭,將映霜摟入懷中,就她一個翻身,堪堪躲過了那道黑影,只聽空中「啪」的一聲破空之響,綻青還來不及回頭細看,只聽風中颯颯,那黑影又極快的追蹤過來,細長如蛇,正午日頭下閃著精光,綻青自己中了毒,運起功來只覺氣虧力竭,百般不適,還要負擔昏迷的映霜,左右騰不開手還擊,正為難之際,正巧剛剛翻滾時靠近一棵百年大樹,樹桿粗壯,七八個成年男子合抱還仍不足,枝椏繁密,錯綜複雜。
綻青匆忙間瞥了一眼,選定了橫向里較結實的一根分枝,運起輕功一躍而起,正好落在樹桿與樹枝交接處。
「啪!」那道黑影剛剛因追蹤綻青,結結實實的打在了樹榦之上,竟將這樹生生打出了一極深的痕迹。一時帶動著樹皮木屑嘩嘩掉落,傷痕處透著木里的新鮮顏色,像是訴說著悲慘的遭遇。
綻青將映霜安置在樹杈上,伸指點按自己身上大穴,防止毒性蔓延,然後運起內力,把中的毒帶來的傷害降到最低。
因擔心黑影再次追來傷到映霜,綻青決定主動出擊,腰間鳴泉劍精光一閃,劍尖刺向第三攻擊而來的黑影。
「叮噹!」劍在黑影上擊起了火花,黑影卻並沒有因此被擊回,反而彎了個彎兒,繞著泉鳴劍攀附而上,再次擊向綻青面門。
綻青這才看清這黑影是一條黑色長鞭,不知鞭身是什麼材質,陽光下泛著金屬的光澤,可又不象金屬,更像是鞭身上染了什麼塗料。
鳴泉劍乃葉晉德未做閣主前的私人配劍,是他年輕時遊歷江湖,機緣巧合下,在一位鑄劍隱士處偶然獲得。該劍沉穩有厚度,握在手裡持重有力。素來江湖鑄劍名師打造寶劍皆以薄刃為鋒利的標準,而這把鳴泉劍反其道而行之,並不以刃薄利鋒對對手造成傷害,反而手指觸上去,沒有任何的鋒利感,憑持劍者內力灌注,以鈍面擊對方兵器的薄刃處造成損傷。然而也因這把劍的特性,一般人很難駕馭,非得數十年精純內力才能發揮其實力。
綻青的一擊,意在纏住對方鞭尾,防止鞭子再次擊出使綻青處於被動,卻沒想到持鞭者鞭法詭譎,那鞭有如靈蛇,鎖頭翹尾,讓人琢磨不透走勢。
綻青將頭偏向一側躲開鞭尾,同時劍風直轉斜插向下,讓鞭隨劍勢脫開本體,身體騰挪間閃到持鞭人近前,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出一掌,正中持鞭人胸口。綻青沒想到持鞭人鞭法凌厲,內力卻很稀鬆平常,這一擊將持鞭人擊的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連覆面的黑紗斗笠一併滾入了草地之中。
「你贏了。」沒想到這持鞭人竟是個年紀極輕的女人,被綻青打傷伏在地上,嘴角尤有血痕,她卻無所謂的隨手一擦,一雙烏黑的大眼睛不屑的瞥了綻青一眼,頭一仰道:「要殺便殺,中了我的百草香武功還這麼厲害的,你是第一個,死在你手裡,不冤枉!」
「姑娘。」綻青卻並沒有將劍刺向持鞭人的意思,反而回手將劍收回劍鞘中:「你我應無冤讎,為何使出如此毒辣招法?」
「我本來就想求個財,又沒想殺人,那百香草的毒不過兩個時辰自己就解了,誰想大家都倒了,就你沒倒。」這女子滿臉忿忿:「我本就想給你一鞭子打暈算了,誰知道你武功這麼厲害啊,連點中毒的樣子都沒有,讓我不打死你都不行,不然你就會打死我了。」
「為了一點錢財,傷人性命,不值得啊。」綻青蹲下身子,看著這女子:「看你鞭法不錯,不知出自哪個門派?」
「什麼狗屁門派,都死啦!」女子梗了脖子道。
「怎麼講?」
「一看你就是外來的。這幾年各門派爭來斗去,今天加入了這個派,明天就讓你去打那個派,屠了那個派,這個派又讓更強大的派別殺得乾淨。各大派招兵買馬,說的好聽,橫豎都是讓人去賣命,死得乾淨。」少女嘆一口氣:「殺來殺去,飯都沒得吃,早晚不是被餓死,就是被殺死,反正都是死,你要殺便殺吧。」
沒想到西南形勢如此複雜。綻青心中暗嘆,其實西南與中原本就不屬同一體系,中原以世家、大幫會來維持武林秩序,小派別多為依附。西南一向魚龍混雜,各自稱霸,受中原武林近幾年動蕩的影響,形勢更加嚴峻了。
「你叫什麼名字?」綻青問道。
「要殺便殺,廢什麼話!」
「我是中原人,來西南辦點事,既然這裡形勢如此惡劣,你可願隨我回中原?」綻青見這女子性子單純,武功不弱,起了愛才的心思。
「走?哪那麼容易!」女子一臉不屑。別說你們中原人排斥我們,說我們異邦賤民,不受教化。西南人也不會那麼輕易得放人離開。
綻青微一皺眉,突然飛身而起,將樹上的映霜輕輕抱起,下樹而來,找了片乾淨的地方,輕輕放下:「你可有法子讓中毒的人早點醒過來?」
女子自胸前掏出一個墨綠瓶子扔給綻青:「置於鼻下嗅幾次就好了。」
綻青接過細看著瓶身,猶豫不決,先旋了瓶塞置於自己鼻下嗅了嗅試試。
「看你那樣!我都傷這樣了,還毒死你不成!你那麼厲害,憑著殘力,也得打死我。既不信,還我!」
綻青沒有答話,感到藥力漸漸起效,剛才那種不適感逐步的消失,遂慢慢將瓶子靠近映霜鼻下,沒一小會兒,映霜便悠悠醒轉過來,綻青又給最近一個侍衛用了葯,侍衛醒來接了瓶子去給其餘的人解毒。
「你沒事吧?怎麼了?」映霜扯著綻青的袖子看著他的臉。
「沒事了,放心吧,一會兒給你解釋。」綻青撫了撫映霜的背安慰道。
「沒我的事了吧,能讓我走了吧?」女子掙扎著要爬起來,還沒起身,卻伸手捂住了胸口哎呦起來。
「你鞭法不俗,內力卻平平,剛我用了五成的功力擊出那掌,此刻你心脈受傷,還是不要妄動的好。」綻青對女子說道。
「你!哎喲!」
綻青遞給一瓶葯給這女子:「護心丹,吃兩丸然後緩緩在心脈處運行,切忌過急。」
女子快速接過倒出兩丸吞了,吞得急了,卡在喉嚨處,一時臉都有些憋紅,映霜遞了水囊過去與她,她一把搶過,幾口將水喝凈,也不再多言,閉目運起功來。
趁著休整的空檔,綻青將這事慢慢說與映霜聽,映霜卻笑道:「這女子性格,倒有些像少瑩。」
綻青亦看著她頷首微笑。
「你說要帶她出西南,不知她可願意跟我們走。」映霜知逃出西南的不易,這女子雖有綻青幫襯,離開西南不是問是。映霜因得父親自幼授之中原文化習俗,到中原乍看起來無甚大的差別,但適應起來,也並沒有想的那麼容易,這女子觀之便是典型的西南人,不知以後。
「待一會兒你問問她吧?」綻青對映霜說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