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矇混過關
一邊下著象棋,陸飛揚心中卻在腹誹著,韓熙載這老傢伙還真有癮!這麼車輪戰,也不嫌累,當真是龍馬精神,怪不得後來弄出個流傳千古的「夜宴圖」來。
舒雅坐在一旁仔細地觀棋,他的眉毛卻漸漸地皺了起來,他認真地打量了一番陸飛揚,此刻,陸飛揚是一副不動聲色但卻似乎一切盡在掌握的模樣,韓熙載卻已經變得眉頭緊鎖了。
觀棋不語真君子,直到韓熙載很快就輸了一局,舒雅才一邊斟酌著怎麼用言語來表達,一邊說道:「陸公子的棋藝高超,大開大合……只是,你下棋的風格卻似乎有些太過果決狠辣,甚至可以說是不擇手段呢,是不是?」
陸飛揚玩弄著手中的棋子「炮」,不以為然地笑了笑,道:「其實,下象棋就如同兩軍對壘,面對楚河漢界,只要獲勝即可,自然應該果斷出招,更不需要考慮什麼手段的選擇,你說是不是?更何況,這不過是一種遊戲而已嘛,呵呵……」
「不然,兄台既然與韓老師對弈,自然就應該有些分寸……在下以為,從下棋的風格也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性情如何。」舒雅卻一臉正色,這句話說得很嚴重。
「那可未必呢,你想多了吧……」陸飛揚隨口說著,他懶得理會舒雅,在他看來,這時候的讀書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迂腐,即便是年紀輕輕的舒雅也難以免俗。
韓熙載怔了一下,他略微沉吟片刻,隨後也摸著鬍鬚笑了笑,打了個圓場:「子正啊,你想多了,不過是下盤棋而已嘛,不至於那麼認真的,哈哈……」
聽韓熙載這麼一說,雖然舒雅固執己見,他依然認為陸飛揚的下棋風格很不客氣,但他也沒必要把這個小事放在心上,況且,作為一個初學者來說,他忽然見識到這樣別具風格的下棋套路,難免要耳目一新,在心中暗自記憶、推算,也算是一次難得的學習機會。
韓熙載轉換了話題,提議道:「致遠啊,你在詩詞方面也算是有些獨到之處……既然子正也在,你們都是年輕人,不妨一起交流交流,彼此都能有些提高。」
韓熙載也是存了個搞平衡的心思,在象棋方面,陸飛揚自然是箇中高手,舒雅難免會有些失落,但是在詩詞方面,陸飛揚就不會是舒雅的對手,兩人自然便能扯個平手,以後一來二去,兩人就能成為朋友,這也是韓熙載喜聞樂見的事情。
舒雅文縐縐地說道:「兄台,此前,聽聞韓老師說過,你寫過一句『腹有詩書氣自華』,這句詩著實琅琅上口,生動形象,不知兄台你近日可有什麼新作?」
陸飛揚笑了笑,他今天來韓府本來是應邀來下象棋的,沒想到會遇到舒雅,更沒想到居然要與舒雅比拼詩詞,他只是個「敗家子」,詩詞自然並不是他的強項,好在他有著來自千年以後的見識,一些大文豪的古詩詞完全可以信手拈來。
陸飛揚隨意地看了看窗外,時值夏日,外面的荷塘上布滿了一大片碧綠的荷葉,一陣微風吹過,空氣中就飄來了一陣淡淡的荷香,更有幾隻小蜻蜓在半空中飛來飛去,還有一隻小蜻蜓恰好落在了蓮葉上。
這樣一來,陸飛揚靈光一閃,便回憶起宋人楊萬里的幾句詩,隨口就吟誦出來:「泉眼無聲惜細流,樹陰照水愛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聽了這幾句詩,韓熙載頓時眼睛一亮,面露喜色,低聲沉吟起來:「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頓了頓,韓熙載猛地拍了拍手,讚歎道:「好!果真是好詩啊……致遠,想不到你在詩詞方面居然有這麼深的造詣。」
舒雅卻是一時間怔住了,他突然間臉色一變,意識到對方的詩才可以說絲毫不在自己之下,這個陸公子竟然能夠即興地吟誦出來,而且,從那句「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便足見功力非常深厚,這句詩可以將外面那片荷塘中的景色描述得栩栩如生,有著非同一般的意境!
以前,舒雅一直自視甚高,今日見到陸飛揚,他才有了一絲莫名的震懾和挫折感,想不到,一個商人家庭的公子哥居然有這麼出眾的文采,當真是非同小可!
遲疑了片刻,舒雅才發覺自己有些失態,連忙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故作熱情地說道:「陸公子當真是才學出眾,在下領教了!」
陸飛揚只是洒然一笑,裝出一副虛懷若谷的樣子,笑道:「過獎了,不敢當……」
就連方才一直在默然不語的妙妙都禁不住大吃一驚,那位大才子居然誇自家少爺才學出眾!貌似那位大才子並不是在恭維,因為,那位韓大人也誇了自家少爺幾句。當官的應該不會胡說八道,難道這是真的么?自家少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才華出眾了?竟然連那位大才子都對自家少爺這麼恭敬客氣……
「韓大人,時候不早了,在下要回去了,以後還有什麼事情,請您儘管吩咐。」
陸飛揚趕緊告辭,他表面上雖然泰然自若,手心裡卻暗自捏了一把汗,幸虧自己剛才急中生智,這才得以矇混過關,還真把這兩個傢伙唬住了,嘿嘿……
不過,自己還是不要在這個是非之地繼續逗留為好,眼前這兩個傢伙都是貨真價實的文人,自己可不能露出馬腳來,回去以後,還要多多惡補一下古代的詩詞歌賦和經史子集什麼的,否則,自己以後還怎麼跟這些文人打交道?
以前,陸飛揚對於這些古代的文化涉獵不多,因為他對於死記硬背的事情最頭疼了,今天,他好歹算是在韓府里露臉了,以後還要再接再厲啊,一個欺騙總是要由更多的欺騙來維持才不會露馬腳……
舒雅一直將陸飛揚送到了大門外,說了幾句文縐縐的客套話之後,陸飛揚便與妙妙一起離開了韓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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