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風雅
舒雅的嘴唇動了動，還是忍不住說道：「既然陸公子這麼驚才絕艷，他卻為何不願意顯山露水呢？他畢竟是個年輕人，無論如何都應該更加好勝一些……」
「子正你說的是，為師也是看不明白他這個人啊，不過，陸飛揚的才華卻是毋庸置疑的。」說到這裡，韓熙載微微皺了皺眉，又搖了搖頭，輕嘆一聲，「如子正你所說的，大多數年輕人，尤其是有才學的讀書人，有幾個能夠虛懷若谷？誰不希望出人頭地？誰不希望有朝一日能建功立業飛黃騰達？陸飛揚卻似乎一心只想著做生意，看起來樂在其中。可是，古往今來，商賈能有什麼前途？即便是富可敵國，也反而可能招來殺身之禍。這小子空負一身才學，未免有些可惜了……」
韓熙載愛才，也喜歡結交年輕才子，他禁不住扼腕長嘆，像舒雅這樣的年輕才子熱衷於功名利祿，那是再正常不過了，奇怪的是，陸飛揚也是個才子，他卻似乎沒有一點雄心壯志，難道他就只喜歡經商賺錢？這次詩會上，且看看他能有什麼樣的表現吧……
中秋節終於到了，圓月當空，令人矚目的各種詩會也開始了，秦淮河兩岸燈火通明，成為了金陵城裡最熱鬧的地方，一艘艘畫舫緩緩行駛在秦淮河上，歌聲和絲竹聲不絕於耳，一首首詩詞也從各個詩會上傳誦出來，到處都是歡歌笑語。一旦有些上佳的詩詞作品出爐，便會引來一群才子佳人津津有味地點評議論一番。
在秦淮河南岸的學宮一帶有許多小吃店、茶館和酒樓，那裡面幾乎都是座無虛席，一些年紀輕輕的讀書人搖頭晃腦地吟詩作詞，忙得不亦樂乎。烏衣巷附近的繁華街道上也是熱鬧非凡，人們三三兩兩地在街頭漫步，還有一些街頭賣藝者在表演著各式各樣的雜耍，吸引了很多行人圍攏在一起看熱鬧，也有人連聲叫好。
一家家青樓妓寨也生意興隆，每家青樓裡面都有精彩的歌舞表演，不時能夠傳出一陣陣鶯鶯燕燕的歡歌笑語，一些才子佳人依偎在一起，共渡這個美好良宵。
不時地也會傳來一條條令人驚喜的消息，某位才子在詩會上寫出了新作，某位名妓將某位才子的詩詞唱了出來，這樣的消息往往傳得很快。因此，風流才子們競相附庸風雅，比試詩詞，希望以此贏得佳人們吟唱，才子佳人們也算是相得益彰，各取所需，美酒飄香，佳人一笑，都是令人開心的事情。
對於參加詩會的那些風流才子們來說，這無疑是一個揚名立萬的天賜良機，一旦能在詩會上博得佳人一笑，或許能一時傳為佳話，何樂而不為呢？
即便是未曾讀過書的升斗小民，在這樣的氣氛下也願意裝模作樣地參與其中，與身邊的親朋好友評論一番，說一說秦淮河畔才子佳人們的風流韻事，似乎就能因此沾上一些風雅的氣息。
詩詞從盛唐時期便已興盛，雖然適逢五代亂世，可是，南唐並未受到太多戰亂的影響，經濟富庶，文化繁榮，可以說，詩詞依然是南唐讀書人的樂趣所在。
南唐的兩代帝王都擅長寫詩作詞，更是使得寫作詩詞成為了整個南唐的風尚，在金陵城裡更是達到了非同一般的地步，誰要是能寫出一首膾炙人口的詩詞來，在金陵城乃至整個南唐境內都會受到別人的尊敬。
即便是到了青樓里，擅長詩詞的風流才子也會得到佳人們的垂青和禮遇。到了南唐後主李煜時期，南唐的詩詞發展便達到了巔峰時期，當然，那就是后話了。
月上中天，流光皎潔，金陵城的氣氛卻依然熱烈，如同一座不夜城。陸飛揚和陸飛飛兄妹倆，帶上巧巧和妙妙兩個小丫鬟，眾人乘坐一輛豪華而又寬敞的馬車，駛向了繁華的秦淮河畔。馬車一路行來，巧巧和妙妙嘰嘰喳喳地說著一些關於詩會的趣事，陸飛飛也時不時地插上幾句話，她們一個個眉飛色舞，興趣盎然。
陸飛揚掀開車帘子向外面望了望，到處都是結伴而行的年輕人，即便是某些平日里略為偏僻的小路，此刻也變得熱鬧非常，馬車到達烏衣巷附近之時，前方的道路已經人頭攢動，還有許多小販在路邊賣著各種小吃，馬車已經寸步難行。
陸飛揚只好告訴那個叫做阿福的少年車夫，將這輛豪華的馬車停在了路邊。
「阿福，我們就在這裡下車了，你也不必一直守候在這裡，不妨去四處溜達溜達也行。」說完，陸飛揚掀開帘子，眾人先後跳下了這輛豪華馬車，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向秦淮河畔走去。
旁邊的一處青樓中傳出來一陣悅耳動聽的歌聲，這時候的歌曲大多都是詩詞，幾乎每種詞牌都有著固定的唱法，所以，陸飛揚一聽起來，就感覺略顯單調一些。
陸飛飛一邊走，一邊側耳傾聽，片刻之後，便開始點評起來：「這首水調歌頭倒是很好聽的，可是，比起王思怡姑娘來，這個小姑娘唱的可是差遠了……」
「哦……水調歌頭……」陸飛揚不由得想起了千年之後那首王菲唱的經典歌曲《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這兩首曲子聽起來完全是不一樣的曲調。
至於那個王思怡小姐，陸飛揚卻一時間想不起來是誰，聽她的名字，倒像是個青樓里的小姐，想必是相當於這個時代里的歌星。
這時候，原本在陸飛揚兄妹倆身後，正與巧巧說著話的妙妙蹦蹦跳跳地跟上前來，笑道：「是啊是啊，王思怡小姐唱的《水調歌頭》那可是一絕呢……可是，聽說她可能要去參加徐府的詩會，那樣的話，我們或許就聽不到思怡小姐的歌了。」
「王小姐要去參加徐府的詩會？那麼，本少爺可就偏得了，哈哈……」陸飛揚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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