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各執己見
劉崇諒認為，福州只是一個彈丸之地，雖然吳越國傾力支持福州守軍，可是，南唐軍圍城日久，只要繼續堅持下去，福州早晚會被攻下來，納入南唐的版圖。現如今，契丹人已經滅亡了晉國，南唐軍一旦攻下福州之後，就可以北進中原，長驅直入，重現大唐的榮光指日可待！
對於劉崇諒的觀點，陸飛揚不置可否，笑而不語，盧家兩兄弟卻是各執己見。
盧鍾傑向來自詡為劍俠，性情更加激進，他認為，當今朝廷更加倚重文官，包括其父一類的武人大多鬱郁不得志，這就導致南唐軍的戰鬥力低下。就連福州這個彈丸之地都久攻不下，何談北進中原？雖然晉國滅亡，可是，還有幾乎實力未損的河東軍團也在對中原大地虎視眈眈，那些彪悍善戰的沙陀騎兵可不是吃素的！南唐軍隊豈是沙陀鐵騎的對手？再說了，契丹人豈能願意將中原拱手送人？
盧鍾英的觀點則是更加變通一些，他認為，以當前南唐軍隊的戰鬥力，想要逐鹿中原絕非易事，南唐沒有強大的騎兵，倒是不妨與如日中天的契丹人繼續合作下去，划江而治，重現當年南北朝的局面。這一點，契丹人或許能接受，就算是耶律德光野心勃勃，一心想要稱霸天下，契丹人也沒有一口氣吞下中原的實力。
年輕人大多爭強好勝，眾人各有各的道理，一時間，誰也很難說服誰，陸飛揚也懶得說太多話，該說的話，他都對韓熙載和嚴續說過了，與這幾位說那麼多也沒什麼實際意義。
這支隊伍晝間行進，夜間宿營。到了晚間，在帳篷里，陸飛揚和盧家兩兄弟，再加上陸飛揚那輛馬車的車夫，正好四個人，一起打麻將，車夫早就跟陸飛揚學過，盧家兄弟倆也是一學就會，而且很快就迷上了這個遊戲，眾人玩的不亦樂乎。慢慢長夜無心睡眠，何樂而不為呢？
劉崇諒一看這幾人大晚上的不睡覺，吆五喝六的，一時間就有些好奇，他進了帳篷一看，立刻就怔住了。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呢？」劉崇諒看著一塊塊精緻的麻將牌，一頭霧水。
「來來來，劉兄，你也玩玩吧……」陸飛揚不介意把劉崇諒也拉下水，隨後就把麻將牌的玩法簡明扼要地介紹了一番。
很快，劉崇諒也對麻將牌有了興趣，他越來越興緻勃勃，便把那個可憐的車夫趕到一邊去了。那車夫也捨不得走開，就坐在一旁觀戰，時不時地插上一句話。
劉崇諒是個賭性很強的人，開始的時候，陸飛揚有意給他點炮，劉崇諒連續贏了兩把，樂得眉開眼笑，後來，這傢伙就開始連續輸，輸得紅了眼，他卻挑燈夜戰，屢敗屢戰，好在他的脾氣好，他不差錢，他也不急眼，倒是很有大將風範。
直到凌晨時分，陸飛揚困得直打哈欠，便提醒劉崇諒不要玩物喪志，劉崇諒才從善如流，依依不捨地離開。
臨走前，劉崇諒還撂下了一句狠話：「明天見，一定要殺的你們大敗虧輸！」
從金陵到福州，路途遙遠，千里迢迢，白天的時候，眾人就擠在陸飛揚的馬車裡打麻將，倒也是樂在其中，玩的津津有味。幾天之後，盧鍾傑倒是成了眾人之中最擅長打麻將的人，就連陸飛揚都由衷地佩服他。
盧鍾傑更是經常津津樂道：「李太白的詩中，經常用一些數字，例如，『三』、『九』和『萬，』這幾個數字就像麻將局中迫不及待要胡的那幾張牌，哈哈……」
這支五百多人的隊伍浩浩蕩蕩，自然不會有那些不開眼的盜賊敢來打劫。行行復行行，多日之後，這支隊伍終於抵達了福州前線。
雖然已經僵持了數月之久，但此時的戰局還是稍微有利於南唐軍隊的，現在，南唐軍隊已經攻佔了福州的外城和東武門，此前，吳越軍的將領張筠和趙承泰率軍三萬，從溫州渡海疾驅增援，他們已經潛入了福州城，與福州城中的守軍並肩作戰。
陸飛揚等人來到福州前線的南唐軍營中，接待他們的是東南面副招討使王建封，東南面都招討使王崇文軍務繁忙，他們自然是無緣得見的。王建封看樣子大約三十多歲，身材魁梧，皮膚黧黑，一臉絡腮鬍子，臉上有一塊刀疤，一看就是個典型的赳赳武夫。
早在來福州之前的路上，陸飛揚就聽劉崇諒提起過，王建封性情粗豪，以驍勇善戰著稱於世，可是，此人沒有文化，斗大的字不認識一筐，有一次，這傢伙竟然把「鴿」這個字讀成了「人日鳥」，鬧了一個大笑話，時常被人因此而恥笑。
王建封還有一個令人恐懼的嗜好，他喜歡吃人肉，當年，在南唐軍攻打建州滅亡閩國之戰中，王建封曾經作為先鋒橋道使，立下了一些戰功，也擄掠了許多建州當地的婦女，據說有一百多人，他每天都要殺一個婦女然後再吃掉，可謂是惡貫滿盈。
後來論功行賞之時，名將何敬洙被眾將們公認為是滅亡閩國的首功，王建封卻忿忿不平，悍然爭功，何敬洙很大方地讓了王建封一步，王建封才得以晉陞為信州刺史。此事後來傳揚開來，很多人都對王建封暗地裡頗為不屑。
王建封向來不喜歡與讀書人來往，面對陸飛揚等人，他只是皮笑肉不笑地隨意寒暄了幾句，交代了一些具體的事情，便打發他們離開了。
陸飛揚和盧家兄弟等人也都得到了一身戎裝，那是一身略顯陳舊但卻還算乾淨的皮甲，還有一個精緻的鷹棱頭盔，這一身盔甲，雖然穿戴起來不算很帥氣，看起來卻也是英姿颯爽的。
陸飛揚早就從千年之後的影視劇中見慣了古時候的各種盔甲，對這一身盔甲不以為然，盧家兩兄弟卻是穿上之後就捨不得脫下來，把這身盔甲當成了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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