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遇見前世
「你,卧房的床挺大啊。」花滿庭看著那張超大號的床感嘆,「這如果排著睡,至少能睡五六個,還不會特別擠,腳下還能再睡兩排,每排躺三四個。」
「你這是什麼意思?」謝子隱笑著問,手上卻沒停,麻利地拿出了一床被子塞給男孩,把他推了出去,「早點睡。」
看著他進了書房才又轉身走回來,坐到了床上,往後一倒,躺下了,「你是想留我睡在這兒嗎?」
「美的你!」花滿庭拉著謝子隱的胳膊晃悠著,「快起來,到外面躺著去,我困了。」
「你都睡了大半天了,還困啊!」謝子隱一動不動,還索性閉上了眼。
「你倒是提醒我了,」花滿庭見謝子隱不起來,就扔下了他的胳膊,走到床的另一頭,一屁股坐下,往後一倒,也躺下了。
閉上眼抻了個懶腰,「那個女娃娃一昏倒你就施術救她,我昏了半天,你怎麼就不知道救救我呢!」
謝子隱笑了起來,以手支頭,側身而卧,看著花滿庭說:「連一個小娃娃的醋你都要吃么?」
花滿庭摸到枕頭抓了就朝著謝子隱砸了過去,也沒有睜眼,就是隨便一甩,「誰說我吃醋了!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我當然是第一時間就對你進行了施救,誰知道你根本就不醒,我這才著急出去找出口。」謝子隱一想到這段經歷,心裡還是隱隱有些刺痛。
他接觸葯宗比較少,施救能力有限,當時見花滿庭昏迷不醒,自己卻束手無策,真是說不出的心急如焚、焦躁不安。
轉而又笑了,「誰知道,你卻真被一隻肉包子給叫醒了。」
「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從小就這樣,一暈船就能睡上個一天一夜。」花滿庭咯咯笑起來,「第一次發生的時候,我娘也嚇壞了。」
說著,便也以手支頭,跟謝子隱面對面側身而卧。
誰知道,跟謝子隱一對視上,便感覺眼神再也拔不開,暈暈乎乎起來,「謝子隱,你對我施了什麼法術?你要做什麼?」
「不是,不是我,我也暈。」謝子隱喊道,艱難地爬向花滿庭,「你修習過葯宗,你能解開嗎?」
「我無法緩解。」花滿庭也爬向謝子隱,拉住他的胳膊說:「這裡太邪門,法力也太強大,你我根本就不是對手,甚至沒有任何的反抗能力。」
兩人靠近之時,突感心緒激蕩,全身熾熱如焚。
謝子隱一把握住了花滿庭的腰將她攬到身前,俯頭就吻上了花滿庭的唇。
花滿庭的意識里還有一絲清醒,想推開謝子隱,卻渾身無力根本就使不上勁兒,與他的唇一貼上,僅剩的一絲清醒瞬間淪陷,手也攬上了謝子隱的腰,與他忘情地親吻起來。
突然,花滿庭感覺自己的小腿上一陣刺痛,腦袋立時就清醒了,也不暈了,力氣也恢復了,見謝子隱已經把她壓倒在了床上,扳著她的頭肆意親吻,一隻手還在扯她的腰封,想都不想抬手就甩了一巴掌。
「啪!」
清脆響亮。
慌亂之中手下得重了,謝子隱白皙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隻紅通通的手印。
花滿庭吐了吐舌頭,手上卻還是用力把謝子隱推開了。
謝子隱晃著頭,慢慢睜開了眼,因為吃痛,他也清醒了過來,「你打我做什麼。」
花滿庭指了指自己的腰,謝子隱看過去,見自己的手搭在花滿庭的腰上,已經扯開了花滿庭的腰封,騰地臉就紅了,像是被毒蛇咬了似的閃電般縮回了手。
但一慌張,手指卻把腰封勾得更開了,幾乎被他完全勾了下來。
「我,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謝子隱趕緊一翻身坐了起來,別過頭去,卻看到男孩正站在床邊,定定地瞪著他。
嚇了他一跳,差點兒沒一掌拍出去,「你,你在這兒幹什麼呢!什麼時候來的?」
一想到男孩可能看到了什麼,臉就更紅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哎!哎哎!」花滿庭拉了拉謝子隱的胳膊,「你快看!」
謝子隱回過頭去,卻看到了一幅奇異的場景,又驚又羞,一時呆住了。
「你能看到嗎?」花滿庭問,「是我,出現幻覺了嗎?」
沒等到謝子隱的回答,一扭頭卻看到謝子隱像是跳蚤一樣,彈跳了起來,衝下床。
花滿庭看到了床邊的男孩,有些驚訝,見他手上拿著的簪子,心裡忽然一動。
謝子隱捂了男孩的眼睛,快速夾起他拖了出去,扔進書房裡,一揮手落下了一道水晶結界,把書房整個都給罩住了。
往回走了兩步,又折了回去,扯著嗓子喊道:「好好睡你的覺!」
回到卧室的時候,床上的情景看得他又是一陣臉紅心跳,過去把正看得入神的花滿庭給拖下了床,「哎,你怎麼還看啊!」
「你也能看到是不是?」花滿庭有些興奮,「那說明不是我出了問題,還是這破房子搞得鬼。」
花滿庭說著,又忍不住往床上看過去。
那上面有一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正跟和謝子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乾柴遇烈火燒得正旺,已經衣衫不整,眼看就要進入到不宜觀看的環節。
謝子隱紅著臉捂了花滿庭的眼,急匆匆地把她拖到了外廳里。
「哎,你怎麼還看上癮了!」謝子隱渾身燥熱,耳朵里還不斷飄進來若人浮想聯翩的聲音,不由得胸中烈火更盛,身體像是要爆裂開來。
謝子隱尷尬地弓身蹲了下去,心想今天真是丟人丟大發了,拉著花滿庭的裙子下擺求道:「你不是會造各種結界么,有沒有隔,隔音的?」
花滿庭也正聽得極是尷尬,被謝子隱一提醒才反應過來,一抬手便給卧房落下了一道結界,頓時就安靜了下來,還附帶了黑色的遮罩,阻隔了視線。
雖然門口有個極大的屏風,不走近根本看不到裡面的情形,但花滿庭還是怕不保險。
然後又一揮手給書房落下了同樣隔音附帶黑色屏障的結界。
看著脆伏在地上的謝子隱,花滿庭咬著嘴唇忍著笑,提著裙子踮著腳悄悄退開了。
倒了一杯水,窩在坐榻里,慢悠悠地喝著。
*
半晌,謝子隱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裝,耷拉著腦袋走過來,坐到了坐榻的另一邊,閉眼掐著眉心。
花滿庭倒了一杯水推過去,「你看這房間,變得跟之前不一樣了。」
謝子隱一驚,睜眼看了一圈兒,「這,這還真不是我的房間!」說著就下了榻,卻發現這榻很矮,並不是現在的樣式,剛才坐過來的時候竟然都沒有覺察出來。
在屋子裡轉了好半天,把屋裡的東西都仔細看了一遍,「這些物件都不是現在的樣式,很像是前朝的東西。」
「嗯,剛我看那兩人穿的衣服,男的是緋紅色,女的是青綠色,又都做工考究,看著也像是傳說中『紅男綠女』的前朝婚服。」花滿庭點了點頭說,「你看這房子的布置也很喜慶。」
「那黑衣女人說,能分到一間房的,都是十二世內有共同記憶的人。難道,咱們在八百年前就曾經是夫妻?」謝子隱勾著嘴角笑了起來,已經緩過勁兒來了,沒流兒的樣兒也回來了,「還正好趕上了洞房花燭夜。」
「那你說,那個男孩怎麼也跟咱們在同一間房?」花滿庭說,「難不成,他是咱們兒子?」
「兒子能對自己爹娘的新婚之夜有記憶啊?」謝子隱白了一眼,「外面伺候的也應該是丫鬟和嬤嬤,怎麼也不能是個男子。難道他那一世是個女兒身?」
「新婚之夜,外面,外面還會有人伺候著?」花滿庭皺著眉問。
「對啊,」謝子隱嘻嘻笑著,「怎麼?害羞了?讓你剛才偷笑我!」
花滿庭冷哼了一聲,「回去我就去跟皇兄說你非禮我,把我的腰封都扯掉了,退婚!」
「哎!」聽花滿庭說起剛才的事,謝子隱又紅了臉,「剛才的情況你知道的,咱們中了法術,行為不受自己控制,我,我不是故意的。」
見花滿庭還是氣哼哼地不理他,謝子隱爬到桌子上,探身過去拉了花滿庭的袖子,哼哼著撒嬌耍賴,「怎麼開個玩笑就隨便說退婚的話。我錯了,我錯了。反正成婚是在你的公主府里,房裡留不留人還不是你說了算,我都聽金俗公主的。」
花滿庭被磨得沒忍住別過頭笑了出來,她本來就沒真生氣,脫口而出「退婚」的話,還有點兒自責,不該拿這麼大的事開玩笑。
謝子隱抻著脖子過來看,瞄見了花滿庭嘴角慌忙藏起來的笑意,這才鬆了一口氣,「『金俗公主』,哎呀,我這仙首岳父大人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怎麼給你弄了個這樣的封號。」
花滿庭回過頭來,拍開了謝子隱的手,「哪個樣的封號?葵王!你這是『葵花子王』,還是『葵菜王』?」
「應該這兩個意思都有。」謝子隱趴在矮桌上喝著水,竟然認真地解釋了起來,「這個封號是我父皇和母妃一起商量的,我母妃說她喜歡吃葵菜,我出生的時候又正是吃秋葵(1)的時候,就想到了這個字。說是葵菜一年收三季,不僅可以食用,還是藥材。總之就是希望我能像葵菜一樣,能成為於國於民有用的人才。」
「而我父皇,應該也是希望我能像向日葵一樣,以長兄為日,終身向日而行。」謝子隱笑了笑,「大家族都怕兄弟鬩牆這樣的事,尤其是我這個修習仙術,將來要執掌神宮的兄弟。」
「做個逍遙王爺多好,有錢又有閑,可以有時間做些自己喜歡的事,還可以不去管不喜歡的事。」花滿庭又給謝子隱續了一杯水。
謝子隱看著花滿庭,一個小女孩的身影跟她重疊在了一起。
「我爹我娘給我金俗這個封號,包括給我取名花滿庭,給我哥哥取名花似錦,都是希望我們能夠擁有最普通,最俗氣的幸福。」
花滿庭笑著說,滿眼的星星,「你知道的,我有位出了名的姑奶奶,就是爺爺那個最小的妹妹,我小叔叔花落水的母親將離公主,花對影。」
「嗯,確實曾經聽過,將離公主的故事已經盛傳了三代,到現在還是市面上最火的言情小說女主角。」謝子隱說。
花滿庭微微搖頭,嘆了口氣,「這有什麼用,她自己的生活過得並不好。情深不壽,慧極必傷罷了。」
謝子隱見花滿庭神情黯然,便又給她添了些水,「所以仙首和夫人就給你們兄妹取了世俗些的名字和封號,不求你們才高多情,但求多沾染些煙火氣,快快樂樂地長大。」
「就是這意思!」花滿庭笑著說,「我爹對我哥還算是有些要求,對我,就是吃飽睡好,開心到老。」
「我覺得這三條,岳父大人根本就不用擔心,你是一定能做到的。」謝子隱嘿嘿笑著說。
花滿庭一巴掌就甩在了謝子隱的胳膊上,「你這是說我很適合當頭豬嘍。」
「不是適合,」謝子隱一下跳了下去,「你根本就是頭豬!」
「你說什麼!」花滿庭噌地一下竄起來,追了過去,「謝子隱!你敢再說一遍!」
謝子隱一側身躲過了花滿庭打過來的手,跑了出去,「我說,你就是頭豬!」
「謝子隱!」花滿庭追了上去,「你居然敢說我是頭豬!你給我站住!」
「我傻啊!」謝子隱邊跑邊喊。
「你這是連我爹我娘我哥都一齊罵了!」花滿庭邊追邊喊,「還沒成親呢,膽肥了你!」
「哎,」謝子隱一聽這個立馬就剎了車,回過身迎著花滿庭說,「這事兒可得單算!」
花滿庭追過來卻沒防備謝子隱突然停下了,沒剎住腳直接就撞了過來,撲在了謝子隱身上,兩人一齊滾倒在了榻上。
謝子隱把自己墊在了下面,摔落時抽空用仙術緩了一緩,所以也沒摔疼,倒是被花滿庭給磕疼了。
沒想周全啊。
倒落的一瞬間,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畫面,卻被強烈的疼痛給擊散了。
花滿庭就勢手一撐榻,便騰空飛旋而起,在空中打橫轉了幾圈翩然落地。
「你怎麼了?」花滿庭看著像只大蝦仁一樣,弓著身子無聲翻滾的謝子隱,嚇壞了,蹲下身來,「是剛才摔倒的時候撞到哪兒了嗎?哪兒疼,我給你檢查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