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破銅爛鐵

「這？」王富根面露難色。

秦晉說道：「已經離心離德了，和一起也是散沙一盤，就不必強留了。」

王富根無奈的點了點頭，他說道：「那好吧。」

「謝了。」眾人當然知道秦晉是誰，雖然他們對新來的老闆並不熟悉，但此時的感謝卻是自內心的。

那邊一群人在結算工資，這邊的秦晉獨自坐在大門口尋思著昌雲的出路。以秦晉的能力，要經營好昌雲車行一點難度都沒有，難就難在他要用昌雲去實現自己定下的目標，他的目標是收購秦氏並把秦志孝趕出董事會。換做以前，這種事情秦晉想都不敢想，昌雲車行的資產總和不過幾十萬，而他要收購的秦氏則是擁有百多億資產的巨無霸，對於任何人來說，這都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這不包括擁有夢中實力之後的秦晉，有實力有決心，一切皆有可能。

秦晉正在編製自己的宏偉藍圖，一陣敲擊聲傳入了他的耳中，他放下心事循著聲音來到與這邊相通的另一個房間。一個剃著板刷頭，頭被啫喱水弄得根根豎起的年輕人正在站在台鉗前，他手中的鐵鎚在不停敲擊一根鋼棍，這應該是摩托車的減震棒。

「這是日產的，撞歪了就正不過來。」秦晉看了看那根減震棒，說道：「能把減震器撞成這樣也需要一點本事的。」

年輕人說道：「就是因為正不過來我才敲的，只是想泄一下。」

秦晉問道：「泄？因為他們沒挖你？」

年輕人：「挖了。」

秦晉：「為什麼不去領工資？」

「為什麼要去領工資？」年輕人似乎很愛裝酷，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回頭看看自己在跟誰說話。

秦晉：「為什麼不走？」

「需要理由嗎？」年輕人回頭看了秦晉一眼，說道。

「確實不需要。」秦晉想不到能在這裡碰上一個比自己還能裝酷的。

年輕人問道：「你為什麼要把1.125億全部都捐了？那可以做很多事。」

秦晉並沒有追問他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而是學著他的口吻說道：「需要理由嗎？」

年輕人哈哈一笑，說道：「確實不需要。」

看到秦晉要走，年輕人說道：「老王去醫院陪秦老的時候，新來的經理把店裡的大部分資金都用來採購了設備，希望你捐掉一個多億不是為了裝逼，那一點也不牛逼。」

「我知道，那樣還很**。」秦晉輕輕鬆鬆的說道：「我能捐出去就能掙回來，不然我完全可以裝一時的孫子，留下那一億多，至少也能多充幾回大爺。」

秦晉說完話，也不等年輕人的反應，轉身離開了。年輕人在秦晉身後說道：「我叫韓離，不管你成功還是失敗，我都會看完這場戲。」

「你給我一個舞台，我還你一個精彩。」秦晉說完這話時，人已經走遠了。

秦晉回到老王這邊的時候，這邊已經是曲終人散，秦晉問老王道：「王老，我知道他們趁你不在時把多數資金都用於了採購，現在昌雲還有多少流動資金？」

老王嘆著氣說道：「他們做得很絕，簽的都是貨到付款的高違約金合同，而且還都是市場價，絲毫不涉及商業欺詐。我回來時貨才到，不得不簽字付款，剛才又結了工資，現在昌雲的流動資金還不到2ooo塊，剛好夠小離的工資。」

秦晉點頭說道：「我明白了，他們是想把昌雲從我手中收回去。」

老王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秦晉看得出來，他對自己毫無信心。他問他道：「昌雲有物資總表嗎？」

「有，我昨天才做過盤點。」說話間，老王已經從抽屜里拿出了一本本子，他將本子遞給秦晉，說道：「都在這上面了。」

秦家祖籍嘉州，秦志孝攀上趙家高枝后開始在容陽落地生根，秦家在嘉州的產業就只剩下了昌雲車行。周老和王富根都是昌雲車行的開朝元老，後來周老去了秦氏，王富根則一直留在了嘉州，因此，秦晉接觸王富根的時間並不多，但秦晉的爺爺有過交代，王富根和周老都是可以絕對信任的人，他們之間不存在隔閡。秦晉笑著問王富根道：「王老，他們沒有挖你嗎？」

王富根笑了笑，說道：「秦志孝昨天打電話給我了，名義上是挖我，其實是想借我通知你，因為他知道我是不會走的。人老了，什麼都看淡了，我在乎的是感情。老實說，我並不認為昌雲車行是屬於你爺爺的，它也是屬於我和老周的，我對這裡的一磚一瓦都有感情。秦晉你做得好，只有把跟趙家有關的錢全部捐掉，你才能昂起頭來做人。不然，就算取得天大的成功也是徒勞。」

秦晉用非常肯定的語氣說道：「王老，你放心吧，我會讓你看到一個全新的昌雲的。」

王富根笑著說道：「你成功之日便是我安心退休之時，別讓我跟你爺爺失望。」他的笑容很勉強，多半是為了安慰秦晉才擠出來的。

「我不會讓任何給我希望的人失望的。」秦晉說完話后拿著盤點表坐到大門口開始翻閱。昌雲車行從事的是機動車維修，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車行的物資很多很雜，秦晉在目錄表中還看到了一項很奇怪的資產－－睡眠資產。他翻到睡眠資產所在的頁碼看了一下，原來睡眠資產就是指客戶送修之後不來領取的車。這些車的所有權不在車行，但車行卻事實擁有。中國的富裕程度還遠未達到國人可以隨手扔汽車的程度，留在昌雲車行的睡眠資產都是摩托車，總共九部，大多都已經報廢。

半個多小時后，秦晉來到隔壁韓離這邊。此時的他已經初步確定了未來的展方向——從飆車開始，這是最能體現他聽覺優勢的領域。他問韓離道：「你們這邊有地下飆車嗎？來錢的那種。」

「有，小到幾千，大到幾萬幾十萬。」韓離說道：「但我建議你別去，那麼容易贏錢我早成百萬富翁了。」

秦晉說道：「那是你技術不到家。」

韓離顯然對秦晉的輕視很是不滿，他說道：「那是你沒見過我的技術，更沒有見過冠軍的技術。」

「沒贏就是結果，你已經有了唯一結果，而我還有無限可能，不說這個了。」秦晉一本正經的問韓離道：「為什麼會有客戶把車子滯留在這裡三年多？」

「你是說那些睡眠資產，誰知道呢，也許是坐牢出不來，也許是車錢不夠修車錢不想要了，也許是出車禍死了。」韓離笑著說道：「如果你是在打那幾輛摩托車的主意，我勸你趁早死心。我早看過了，一堆破銅爛鐵，能修好騎出去就燒高香了，想去參加比賽，除非是變形金剛。」

「那是你技術不到家。」秦晉說這句話的時候人已經來到倉庫門口。

說是倉庫，其實只是一個不足3o平米的雜物間。秦昌雲說得沒錯，老王確實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他把車行所有的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條，包括本該雜亂無章的雜物間。

九部摩托車中有五部輕便、四部大排量。由於年久失修，九部車中只有一部踏板摩托能夠正常啟動，其餘都處於半報廢狀態。這倒不是車行技術不到家修不好，而是還需要客戶來決定修不修。秦晉的盤點表上有故障原因的記錄，都是爆缸之類的大問題。

秦晉來到倉庫最裡面的角落，那裡停著一輛寶馬F65ocs。韓離說得沒錯，這確實跟破銅爛鐵無異，單是從車上掉下來的零部件就有一大堆，留在車上的零部件更是七零八落。整車嚴重變形，前減震完全扭曲，連堅固的前輪鋼圈都變成了o型。整個摩托車的側面全部都是擦痕，原本凹凸不平的車身幾乎快被磨成了平面。

「這車去年被一輛賓士大貨迎面撞上，整車卡進了大貨的車腹，還被拖行了一百多米。」韓離斜倚在倉庫門口，說道：「你跟我們一樣，一眼就看中了寶馬的金字招牌。我這麼跟你說吧，昌雲前前後後有十幾號人打過這輛車的主意，最後都以失望而告終。」

秦晉沒空跟他爭論這個問題，他問道：「出這麼嚴重的車禍，車主居然沒死？」

韓離說道：「他可是嘉州有名的空中飛人，命大著呢。據說，他在空中做了個團身轉體36o接屈體72o後空翻再接直體1o8o後空翻，然後穩穩的躺在了街對面的便利店裡。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動彈過，送到醫院一直介乎於植物和動物之間。他現在的身價可比我們這些活人高，畢竟醫學研究的價值是無法用金錢來估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