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重生第一事——相親
「單單憑這一條理由,這黃公子,就很值得一見了。」李杳杳低頭啜飲。
「天哪,你最近是受什麼刺激了?我記得你剛剛開始議親時,可是說,男人要老實做什麼.老老實實的男人,上不能博取功名,封妻蔭子;下守不住家業,任人宰割。你李杳杳若要嫁,必要嫁個文武雙全的大丈夫。你現在又這麼說,臉疼不?」
「嗯。疼。」李杳杳坦然嘆氣道,「你沒說錯,我是受刺激了。我最近看了個新話本,話本里講了個大家小姐,愛上了一個能文能武的窮小子,她逼著父母允許自己與這窮小子成婚。「
「成婚後,這大小姐舉全家之力扶持著窮小子一步步往上爬。」
「窮小子沒門路,姑娘逼著自己的父兄賣面子幫他;窮小子需要戰功,可打仗需要錢啊。姑娘散盡家財全力支援。」
「結果,這窮小子一直只是借著姑娘的勢,心裡根本沒這姑釀。姑娘一輩子都在等待,最後,什麼都沒等到。」
「再後來啊,這姑娘的娘家遭了難,這受過姑娘家恩惠的好女婿也沒幫上忙,屋漏偏逢連夜雨,其他對這姑娘家不良的人齊齊發難。這好女婿,就這麼眼睜睜看著曾經幫助過他的岳父一家命喪菜市口。」
李杳杳第一次在親人面前講述自己的上輩子,她努力用沉靜的語調敘述,可是說到這裡時,還是忍不住悲愴凄切的心情,聲音哽咽。
「這姑娘一輩子沒怎麼利過己,都是在為所愛付出。但是還是凄苦一生,最後落了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妹妹,這話本這麼凄慘啊,你看,你講話本就講話本,怎麼還快了哭上了。」李廷看著面前的李杳杳,有些不知所措。他想為他拭淚,猶猶豫豫的伸出手,有略帶尷尬的收了回來。
不知何時,李杳杳的淚珠,早已盈於羽睫。
李廷話音一落,淚珠,開始徐徐落下。
「所以啊——」李杳杳微微用手絹試了試淚珠,勉強扯出一個笑來,對哥哥道:「這找夫婿,太有本事,就有野心。這野心和本事,對他身邊的人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啊——對妻子來說,丈夫,老老實實的的,和妻子一心一意的過日子,就夠了。」
「那行吧。前一陣子,爹還讓我帶著你去校場看看今年參加武舉的那些青年後生們,爹還特意惦記著你之前自己說的說要找個文武雙全的夫婿,千叮嚀萬囑咐,讓我看看今年的這些考武舉的後生有沒有肚子里有點墨水的,好生留意著,你這一會一變的,又不要有本事的了——」
李杳杳聽了這話,心裡暗忖,原來上輩子,哥哥偷偷帶著自己出去玩,不是一時興起,是爹授意的嗎?
「這番,要辜負爹爹和哥哥的好意安排了,哥哥,你去回了爹爹就是。這武舉比試啊,我就不看了,他們愛比成什麼樣就比成什麼樣,我懶得去看了。有這個閑功夫啊,我還不如在家多看幾個話本子,吃兩塊牛乳小方。」
李廷嘆氣。
這女人心,海底針,一點不假。
這沒幾天,變得也太大太快了點吧。
南轅北轍也不能這麼個轍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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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廷走後。
李杳杳仍舊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明明,告訴過自己無數次,重來一次,昨日種種,便已如過往雲煙,不能再左右自己了。
誰知,方才,說起前世的事情來,仍舊能止不住的落淚。
前世,她與桓羽生的初次相遇,就是在校場。
那時,哥哥帶著自己偷偷溜進去偷看比試。
她一進場,視線就被那個面對不公正的比試,仍舊不慌不忙、泰然處之的少年吸引,然後,再不能挪開。
然後,這一看,便把自己一輩子都搭上了。
嫁入桓家,彷彿身入地獄。
原本以為的那個純良少年在成為自己的丈夫后,她才知道,他的暖,是分人的。
桓羽生對自己彷彿避如蛇蠍。
成婚數載,兩個人的獨處時間加起來,都不到一天。
桓羽生對自己的唯恐避之不及,曾經讓李杳杳以為,他是不是和自己多說一句話,就會早死幾個時辰,所以他才對自己如此宛如臘月的寒風般冷冽傷人。
不止是丈夫,就連婆婆,也是跋扈兇狠。
自己對於她來說,與其說是兒媳,不如說更像是一個供她顯擺的玩偶。
她現在都記得,當時,她剛嫁進去不出七日,婆婆就叫了一班小戲子來家,拉著她一起看了一出《寶安公主》。
這齣戲,很是神奇。神奇到李杳杳萬分不能苟同。
主角寶安公主身為皇室公主,下嫁當時自詡為才子的駙馬。但是因為朝堂上外戚不得干政的規矩,駙馬娶了寶安公主后,便不能再朝堂任重要官職,駙馬便遷怒公主,日常生活中百般磋磨。非但如此,這駙馬家的小妾,婆母也是有樣學樣,各種的一起虐這公主。
這公主也著實賢惠,以德報怨,不管怎麼被虐,都宛如大海波納百川一般將這些苛待全部欣然接受,並且無怨無悔,伺候丈夫公婆十幾年如一日。
可是,她畢竟不是大海,也是個凡人,最終,還是不到三十歲,便英年早逝。
最氣人的是,這公主在逝去之前,還懇求自己的太後母親,說什麼,她死之後,駙馬就不是外戚了,請皇上一定恢復自己丈夫的官職。
就這麼個一輩子活的憋屈的女子,竟然被本朝立為「人妻典範」,排成連本戲這麼的歌頌宣揚。
李杳杳現在記得桓母看著當時看看戲台的神情——得意的微微眯眼,一臉享受,彷彿喝醉了酒。
「看吧。這就算皇帝的女兒,也得孝敬公婆,服侍丈夫。這,都是皇室典範。」
李杳杳看著戲檯子上被丈夫冷落,被小妾奚落,被婆母打板子立規矩的可憐女子。
那女子眼中的委屈,無助,默默打落牙齒和血吞的情緒,讓她渾身起寒顫。
後面的日子,桓母雖然沒像戲里的婆婆那樣動手打她,可是三天兩頭的對她立規矩,擺婆婆的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