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雲婉晴二人從醬菜鋪子告辭,一邊商討著買下這間鋪子的利弊,一邊朝著雲記的方向走去。

兩人剛到文德橋的街口，雲婉晴遠遠地便看到兩抹眼熟的身影匆忙路過,她雙眼一眯，伸手止住了黃二繼續前進的步伐。

黃二猛地停下來，疑惑道：「雲姑娘,怎麼了？」

雲婉晴示意他看自己眼神的方向：「黃公子,你看，前面那個好像是我那鋪子的東家？」

黃二定睛一瞧,驚訝道：「咦？！確實是他！他從鄉下回來了？我們要不要過去打聲招呼？」

雲婉晴眉頭微皺,還是沒有收回攔著的手臂,沉聲道：「你再仔細看看他跟著的那人。」

黃二作為牙郎,自然是人脈極廣,對大同府里大大小小的人物都了解了個大概。

待他看清那人的面孔后，不禁也皺起了眉頭：「富貴樓的王小二？他們兩怎麼攪和到一塊兒去了？」

雲婉晴沉思了一下,轉身走進一條暗巷，輕聲喚道：「阿四,你在嗎？可以幫我去探聽一下嗎？我去隔壁賈府等你。」

「是。」

隨著暗處傳來的應聲，雲婉晴和黃二隻聽到一陣風聲從頭頂迅速掠過。

黃二驚訝道：「雲姑娘,這位是？」

雲婉晴淺笑著：「前段時間出了許多意外，朋友擔心我的安危,所以派來保護我的。」

她接著又道：「前頭不遠處就是賈府,我們快過去吧。」

黃二咽了下口水,艱難道：「你說的是龍鳳樓的賈家？」

雲婉晴理所當然地點點頭：「那當然了,文德橋里還有別的賈家？」

黃二搖搖頭：「自然是沒有。」

雲婉晴笑道：「放心，龍鳳樓的少東家同我有些交情，正好過去問她點兒事。」

兩人往回走了段路，賈府那莊嚴氣派的大門很快就出現在眼前。

雲婉晴這段時間不是宿在龍鳳樓的聽雨閣內，就是跟著賈涵月回賈府小住一日，賈府的下人們早就對其熟識。

機靈的守門夥計一邊派人去通知賈涵月，一邊將雲婉晴二人迎了進來。

賈涵月聽到消息，很快就跑了出來：「我正打算今天去找你呢，結果你自己就來了。」

雲婉晴指了下身邊的黃二：「碰巧跟黃牙郎來這邊看了個鋪子。」

「鋪子？你這是打算開新鋪子了？不過雲記確實小了些，人一多根本就坐不開，也是時候換個大點的了。」

雲婉晴點點頭：「而且我那鋪子年後沒兩個月就要到期了，早點找到安置的鋪子我也能安心一些。」

賈涵月笑道：「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儘管說。」

「倒還真有件事情想問你。」

「什麼事？」

雲婉晴詢問道：「王掌事是被放出來了嗎？」

「沒聽說這事啊！」賈涵月迷茫了一下，朝門外喊道，「磊哥兒！磊哥兒！王掌事現在還被關在大牢里嗎？」

田磊匆忙跑了進來，回答道：「沒呢！我今早才去大牢打探了一番，獄卒大哥說是還關著呢。」

賈涵月看到雲婉晴瞬間顰起的眉頭，詢問道：「怎麼突然間問起他了？」

雲婉晴簡單地將之前所見告知於她：「我還以為是王掌事出來了，又想折騰我了。」

賈涵月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這幾天我一直忙著應付各種邀宴，還沒來得及關注富貴樓的情況。我這就讓人去打探打探，看看如今管事的是誰。」

「麻煩你了。」

......

另一邊，王小二領著人穿過了數道門，最終走進了一間屋子。

尾隨而來的暗四在屋頂上找了個偏僻的角落，悄無聲息地挪開了一塊瓦片，屋內的對話隨之落入耳中。

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響起：「鍾浩是吧？你就是雲婉晴那鋪子的東家？」

老實巴交的漢子躬著粗壯的身子，根本不敢抬頭看向問話之人，生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貴人。

直到王小二在暗中拽了他一把，鍾浩才低著頭，瑟縮地回答道：「回......回王管家，那間鋪子確實是我的。」

王管家坐在太師椅上，不斷地上下打量此人，眼中滿是算計與狡詐。

他繼續道：「我就不多說廢話了，一百五十兩，你的鋪子賣不賣？」

一百五十兩，在雲婉晴沒接手鋪子以前，絕對是綽綽有餘。但在雲婉晴將雲記的名聲做大之後，只要是個知道內情之人都看不上這點兒錢。

可惜，鍾浩一直都在鄉下侍候重病的老父親，對於這段時間的事情完全不知情。

他這幾個月來第一次回到大同，還沒來得及探聽消息，就被王小二拉到了王管家的面前，所以他根本不清楚自己的鋪子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鍾浩猶豫地道：「可是......雲姑娘還有租期還有兩個多月才......」

王管家給王小二使了個眼色，王小二立馬心領神會地撞了下鍾浩。

「兄弟，你想什麼呢？這鋪子本來就是你的東西，要賣便賣了，管一個租客作甚？」

「可......」

王管家敲了敲桌子，開口道：「我聽說......你父親得了重病，治了小半年還未見成效，想來家裡的銀子快見底了吧？」

鍾浩握了握拳，這正是他方才猶豫的原因，只要得到了這一百五兩，就可以給父親用好一些的藥材了。

王管家正是看準了他這一點，嘴角掛起了勢在必得的笑容。

他繼續誘惑道：「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你可想好了，究竟是你爹的命重要？還是一個沒多大的鋪子重要？」

鍾浩咬了咬牙，耳邊一會兒是父親徹夜的呻吟，一會兒是母親終日以淚洗面的情景。

王管家瞟了眼王小二，王小二立刻從旁邊的暗格里吃力地端出一個托盤。

托盤被重重地放在鍾浩眼前的桌面上，紅綢布一揭開，裡面是擺放得整整齊齊的，看上去白花花的足兩銀子。

燭光下，嶄新的銀子閃過一道銀光，令鍾浩的腦袋有那麼一瞬間的空白。

王管家的聲音再度傳來：「想得如何了？你若是覺得銀子攜帶麻煩，我們也可以給你換成銀票。」

實打實的錢財比虛無縹緲的數字更能打動人心，鍾浩的心臟被刺.激地砰砰直跳，眼前有些發白。

他腦袋一熱，只聽到自己口中低低應了一聲：「好......」

緊接著，鍾浩就心神恍惚地在王管家提前準備好的契書上按下了手印，再把和雲記鋪子的相關文書一應交了出去。

直到他被王小二送出門，寒風吹來，腦子才清醒了幾分。

鍾浩摸了摸藏在心口的銀票，沉沉地嘆了口氣，低聲道：「雲姑娘，對不住了！」

王小二回到房間時，王管家正滿意地查看著手裡的文書。

他不解地問道：「雲記不過是個巴掌大的鋪子而已，您和王掌事為何都如此在意它？」

王管家心情頗好，也願意提點兩句：「先不談雲記對富貴樓生意的影響，你說說這麼多年來，有哪家鋪子能扛得住你家掌事那麼多手段的？」

王小二凝神細想了一下，輕輕地搖了搖頭。

王管家把文書收進盒子里，小心地放進抽屜鎖好：「這雲婉晴是個有手段的，她發現自己人小式微，便毫不猶豫地投奔了龍鳳樓的少東家，借勢保全自己。」

「你家掌事機關算盡，反倒是辛辛苦苦為他人做了衣裳。不僅促使了雲婉晴幫龍鳳樓奪得了斗菜大會的魁首，還把自己折騰到大牢里去了。真是蠢得可以了！」

王小二陪著笑臉幫忙開脫道：「王掌事不過是看雲家姐弟沒啥背景，所以一時疏忽才會如此的。」

王管家的一挑眉毛：「一時疏忽？他的一時疏忽直接損失了富貴樓小半個月的流水，丟了斗菜大會的魁首，連廚房的大師傅都請辭還鄉了！要不是他人還在牢里，少不得挨上一頓罰。」

王小二連忙給他倒了杯茶來：「小的說錯話了，您消消氣！」

王管家抿了口茶，順了順氣才道：「你家掌事還是太嫩了，如果從一開始就把鋪子買過來，再想辦法讓這對姐弟在大同府待不下去，他們還能成什麼氣候？」

王小二小心奉承道：「還是管家您厲害，那這王掌事的事該怎麼辦？總不能放著他不管吧？」

王管家瞟了他一眼道：「放心，府里都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王家，再加上他老子娘也是府里的老人了，主子不會放任他不管的。」

王小二連忙笑著說：「謝謝管家！」

暗四趴在房頂上聽了許久，沒再得到更多的信息，便悄悄地將房瓦放回原處，朝著賈府的方向飛去。

眼看著他就要離開王府的範圍時，變故突生，一條鐵鏈從腳下的樹林里飛出，鐵鏈的前端還有一隻尖厲的鐵爪。

只見那鐵爪直直地朝暗四抓去，同時林中傳來一聲怒喝：「膽大包天的小賊，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竊？哪裡跑？！」

暗四猝不及防之下，雖然躲開了要害之處，但右肩還是被狠狠地抓了一下，立刻見紅。

「有點兒本事！讓爺爺來會會你！」

一個長相粗獷的巨漢抓著鐵鏈從林中飛出，毫無廢話，衝上來就與暗四纏鬥在一起。

遮著臉的暗四看到來人，手裡的動作一頓，又挨了一拳。

他不敢再分神，專心地應對壯漢的攻擊。

遠處傳來家丁們的叫嚷聲，有不少人在朝著他們的方向跑來。

暗四皺了皺眉，不打算戀戰，找准機會踹了壯漢一腳就準備離開。

壯漢的反應極快，飛出去的同時扔出鐵鏈，想要再次偷襲暗四。

暗四已經吃過一次暗虧，哪裡還會給他機會。

他側身一把抓住了從眼前飛過的鐵鏈，然後迅速躲進腳下的樹林，拽著鐵鏈在一棵粗壯的老樹上轉了兩圈，壯漢力氣不敵，無奈地鬆開了鐵鏈的另一端。

等壯漢帶著家丁們找到老樹時，三人寬的樹榦上只留下一條光禿禿的鐵鏈，前端的鐵爪和暗四已經不知所蹤。

壯漢猛地再樹榦上捶了一把，無數枯黃的樹葉從樹枝上落下，枝頭的小鳥也受驚離開。

他覺得自己受到了藐視，咬牙切齒地吩咐道：「都給我出去找！這人受了傷，一定跑不遠！」

壯漢沒想到的是，暗四跟著李驥在戰場上出生入死多年，這點小傷還真沒看在眼裡，作為暗衛里腳程最快之人，他早就帶著鐵爪跑出了老遠。

由於賈府和王府太近，為了不給賈府帶來麻煩，暗四略微思考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先帶著鐵爪回去見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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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家裡有事，拖到現在不好意思，先補上昨晚的，接著寫今晚的，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