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眾人聞言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雲婉晴便已經光著腳飛奔出去。
她迅速跑到小柴房,發現雲璐正睜著淚眼被綁在房內的木柱上,渾身衣衫凌亂,小嘴巴里還被塞了一團臟布。
雲婉晴和孟玉芬連忙上前給他解綁,雲璐待口中的臟布一被取下,就帶著哭腔委屈道:「姐姐.....小璐痛痛......」
看著雲璐帶著紅痕的手腕和腳腕,雲婉晴滿臉心疼,這才是個十歲的孩子,宋春紅怎麼忍心下得去手:「別人綁你,怎麼也不知道跑?哪怕嚎一嗓子啊!」
「伯......伯母說,救姐姐,不跑!」雲璐睜著淚汪汪的大眼,抬起布滿淚痕的小臉,顧不得渾身傷痛,傻呵呵地咧嘴一笑:「姐姐,醒了!」
雲璐斷斷續續的話一出,立刻點明將他綁在這裡的始作俑者。
孟玉芬看向池村長,請他為雲家姐弟做主:「村長,這一切您都看到了,這下宋春紅還有什麼要說的?」
雲婉晴低頭給雲璐揉著淤血,低垂的眼眸微微眯起,十三歲的雲菀晴玩不過宋春紅,快三十歲的雲婉晴可不怕她,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這麼些年,什麼樣的人她沒見過?
雲家小院里,聞訊趕來的村民越來越多,其中有真心關心雲家姐弟的,也有沒事前來湊熱鬧的。自從雲家雙親去世后,雲家小院還是頭一次如此熱鬧。
眾人從狹窄的柴房轉移至寬闊一些的正屋內,宋春紅滿臉灰敗之色,彷彿在一瞬間蒼老了十歲,面對目前的狀況她已無力辯駁,只能暗中憤恨地瞪了眼雲婉晴。
雲婉晴自然沒有錯過她的瞪視,既然宋春紅到現在這個地步還不知悔改,她又不是什麼聖母瑪利亞,自然沒有理由放過痛打落水狗的機會。
她將瘦小的雲璐抱在懷中,眼中醞釀了半天,最後還是暗中狠狠地掐一把大腿比較管用,雲婉晴疼得鼻子一酸,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原本在姐姐溫暖的懷抱里稍微消停下來的雲璐,見姐姐哭得凄慘,從小以姐為天的他也不禁悲從中來,毫無理由地跟著雲婉晴嚎啕大哭起來。
村長被這兩個身世可憐的孩子給哭得有些頭疼,又不能強硬地叫他們停下。
他太清楚宋春紅這個蠢婦的德性,雲家夫婦剛走沒多久,她就盯上了雲家的房子和田地,天天吵著鬧著要收養雲家姐弟,誰不知道她打得什麼餿主意?幸好當時這個提議被晴姐兒以要為亡父亡母守孝為借口給拖住了。
可萬萬沒想到宋氏不但賊心不死,今日居然還堂而皇之地登門入室,意圖傷人。如果雲家姐弟不是被宋氏欺壓過甚,何至於痛哭至此?
想到這裡,村長就忍不住想捶桌子,宋氏眼裡還有沒有他這個村長了?還有沒有王法了?
他捋捋自己的山羊鬍子,清清嗓子,待議論紛紛的人群安靜下來后,才滿臉嚴肅地沉聲開口:「宋氏,你還有何辯解?」
「我......」宋春紅看著滿身威嚴地坐在主位的村長,不禁縮下脖子,自己現在縱使有十張嘴也難以解釋清楚。
她慌亂地掃了眼圍觀的人群,看到了一個畏縮地躲在人群後面的婦人。宋春紅的眼中閃過精光,神色一震,指向那個角落,「是她!是田秀蘭指使我做的!她還拿走了晴姐兒家的米面!」
田秀蘭正是今日和宋春紅一起來的人,她看到突然醒來的雲婉晴將宋春紅抓了個正著,趁其注意力全放在宋春紅身上時,向來狡猾精明的她抓起之前收集好的米面就跑回了家。
本以為這件事會很簡單地過去,畢竟宋春紅這一年來沒少欺壓這對姐弟,他們每次受了欺負也只會窩囊地默不作聲。
但沒想到回到家沒多久,就聽到好些人向雲家院子走去,口中還談論著宋春紅殺人了。她瞬間慌了,一邊在內心裡咒罵著宋春紅,一邊暗自祈禱沒人知道她也去過雲家。
田秀蘭心慌意亂地在家裡來回走了幾圈,最後實在沒忍住,又偷摸著跟了過來。本只打算躲在人群後面悄悄打探一番,卻沒想到被眼尖的宋春紅給逮住。
「對!村長!今天就是聽說有人偷偷摸摸地從雲家出去,我覺得不對勁,所以才會趕過來看看。」
孟玉芬之前並不知道那偷摸著溜走的那人是誰,結果沒想到是宋春紅幫他們逮到了這條漏網之魚。
原本遮擋在田秀蘭面前的村民們立刻撤出三尺遠,擔心被她攀扯。
正打算偷偷溜走的田秀蘭咬了咬牙根,臉色鐵青,憤恨回嗆:「宋春紅!別忘了,是你硬拉著我進來的,米面也是你搜刮出來的!」
「我......我那是幫晴姐兒他們整理好,誰說要拿走了?明明是你這賤人趁我不注意帶走了,也是你說璐哥兒的哭聲太吵了,建議把他綁起來的!」宋春紅找到了可以甩鍋的對象,毫不猶豫地瘋狂推卸著責任。
「哼!整理?我呸!整理東西會整理到晴姐兒的閨房?你那肥手都迫不及待地伸到晴姐兒的枕頭下面去了,難不成那枕頭下面也有東西需要你整理?我看是你想偷什麼重要的東西被晴姐兒抓到了,所以才想殺人滅口的吧?」
田秀蘭被宋春紅不要臉的做派給氣得不輕,面帶譏諷地將所有事情和盤托出,還用最大的惡意進行揣度,想把鍋都甩給她?沒門!
雲婉晴看著眼前這狗咬狗的盛況,撫手暗嘆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這宋春紅和田秀蘭壞得半斤八兩,都不是什麼好人。眼看這兩人互掐得差不多了,是時候輪到她上場添把火了,畢竟對待敵人就得秋風掃落葉,絲毫不能留情,不然豈不是對不起無辜逝去的原主。
「原來如此,伯母你居然為了那些借據想殺了我?」雲婉晴眼角泛紅,滿臉不可置信地看向宋春紅。
正如鬥雞一般怒氣沖沖地掐著架的宋春紅,被雲婉晴這一句神來之筆打斷後,一臉茫然地看向她。
雲婉晴裝作傷心地拭去眼淚,當著眾人的面進屋從枕頭下拿出一個小匣子,走出來遞給了村長:「我的枕下就是這些村裡人當年寫給我父親的借據。雖然前段時間伯母也提過幫我去討要,但我想著今年收成不好,村裡人都過得艱難,便婉拒了伯母這個提議。萬萬沒想到伯母居然為了找這個摸到了家裡來,在我發現后甚至還想殺了我!」
眾人看到雲婉晴拿出的借據,在場的除了雲家姐弟以外的大部分人都瞬間變了臉色。
雲父並非土生土長的小池村人,早年他的家鄉遭逢大難,雲爺爺和雲奶奶便帶著雲父來到小池村投奔親戚,一家人從此在這定居下來。
雲父從小頭腦靈活,年輕時賺了不少銀子,所以雲家算的上是小池村裡的富戶。前兩年村裡鬧旱災的時候,不少人家都找雲父借過錢,而村長就是村民們的保人。
小池村裡雖然僅有十幾戶人家,但人口卻不少,主要是因為池家家訓不主張分家,再加上這幾年日子難過,一家人住在一起相互也能有個照應,兄弟們成家后仍在一個屋檐下生活是常有的事,他們的銀錢都是一起使喚,所以還債自然也要一起還。
如果今天宋春紅真的把欠條給搶走了,依照她那潑辣的性子,年關將至,村裡好些人估計都過不好年了。
況且如果宋春紅是真心實意地幫雲家姐弟兩討要就算了,村民們緊緊褲腰帶,咬咬牙把錢還了也不是不行,可她擺明了是想私吞這筆銀錢,這就讓眾人難以忍受了。
村長的臉色也瞬間陰沉起來,如果宋春紅拿著這些借據在村裡鬧起來,他這個保人也脫不了干係。
「這池老三是怎麼管自家婆娘的?偷人借據這種事居然也做的出來?」
「池老三就是個老實怕媳婦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正當村民們議論之時,池老三剛從鎮里賣貨回來,一進村口就聽好事的村民說他家婆娘傷了雲家姐弟,嚇得他立馬扔下肩膀上的扁擔,直接奔向雲家小院。
池老三一進雲家院子,就看到一堆人擠在正屋門口,人群中七嘴八舌地都在譴責著他沒管好婆娘。他滿面羞愧,透過人群看到了抱在一起的雲家姐弟。
雲璐天生皮膚細嫩,手腕和腳腕上的淤血被揉開后,皮膚變得青紫交加,看上去分外恐怖。再加上雲婉晴身為穿越重生人士,還不能熟練地掌握這裡的穿衣技巧,只見她頭髮散亂,外套歪歪扭扭地套在身上,看上去就像是被人狠狠欺負后的模樣。
這樣一來,在不知情的路人眼裡,雲家姐弟兩的遭遇簡直不是一個慘字就能簡單描述得了的。
宋春紅和田秀蘭從雲婉晴拿出借據起,兩人就如墜冰窖,完全沒有想到雲婉晴會橫插一手,給她們潑更多的污水。
宋春紅原本見雲菀晴重病,雲璐又是個小傻子,打算藉機搜些錢財使使,田秀蘭則是單純跟過來撿漏的。她們本以為按照雲家姐弟那軟弱的性子,就算髮現了估計也不敢聲張。
可如今她們不僅頭頂盜竊的罪名,盜的還是關乎村裡眾生利益的借據。這樣一來,雲婉晴輕易得就把兩人推到村民們的對立面,宋春紅茫然地環顧四周,發現所有人都一臉憤慨地看著她。
正在她手足無措時,就看見池老三從人群後面擠了進來。
宋春紅原本暗淡的眼神猝然點亮,彷彿抓住了救星,她跪在地上挪動著肥碩的身子向前移動,緊緊地抱住池老三的大腿,臉上涕泗橫流,哭喊道:「柱子他爹!救命啊!我真的不知道枕頭底下有借據!我沒想搶借據,也沒有想殺人!是這個臭丫頭在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