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若如初見
王禪當下便將凡人修仙者的等級是如何劃分之事,細細說與他知,道,「楚歌,你天賦異稟,實非常人。只須堅守本心,以蒼生為念,他日成就必不可限量。」
楚歌聞得此言,心中甚喜,笑道:「老神仙,我不過是一個凡夫俗子,哪裡禁的起您這般誇讚?倘若果有那一日,我定然不會忘記你的恩德。」
王禪卻搖頭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年紀輕輕,便已有如此修為,六大派必傾力相邀,欲收你入山門。」
楚歌道:「老神仙,這六大派是修仙門派么?」
王禪點頭道:「當今之世,修仙者皆以六大派為尊。你為古丘國人,可投入九天縹緲樓門下,學修仙之法。只是……」
楚歌見王禪欲言又止,心中好奇,道:「老道爺,只是什麼?」
你以總角之年而身負金丹修為,於修行之事卻又一竅不通,門派之中,恐不乏嫉賢妒能之人。」
楚歌雖才學不高,然久經磨難,心智早熟,略一沉吟,便明其理,心中一陣后怕,道:「若是這般,該怎生是好?老神仙,你修為精持,神仙一樣的人物,我還是拜你為師罷。」
王禪搖了搖頭,沉吟半響,道:「花開不擇貧家地,月照山河到處明。世間只有人心惡,萬事還須天養人。盲聾音啞家豪富,智慧聰明卻受貧。年月日時該載定,算來由命不由人。」
楚歌道:「老神仙,我只是個山野孩子,沒念過書,不懂你的話中之意。」
王禪道:「天道無常,世事難料。也罷,貧道且先封住你的修為,好教你去學修仙之術。」
楚歌心中一驚,不禁怯懼,弱聲問道:「老神仙,修為封住了,還可以再恢復么?」
王禪輕笑道:「時機到時,自然可以。再說,修為封了未必便是壞事,你可重頭來過,根基更深,將來大道可期。」
王禪說罷,走將上前,執羽扇在楚歌頭上輕拍了一下。一道光芒自羽扇中噴薄而出,從楚歌頭頂的百會穴而入體內。
楚歌只覺一陣頭暈目眩,身體好似被抽空了般難受。過了一會,才漸漸恢復神采。
王禪羽扇輕搖,撫須輕笑道:「你現今修為已被我封印,輕易不可使。」
楚歌點頭道:「嗯。老神仙,我曉得啦。便只當我從來不曾有過。」
王禪笑吟吟點頭,正要贊他,忽見北面紅光驟起,王禪忙掐指一算,登時怒喝道:「孽畜,安敢如此!」
又對楚歌道,「我俗事未了,不能久留此間,你便獨自前去九天縹緲樓。我傳你的《降魔鍛造篇》功法務必勤加練習,切記不可示於人前。」說完,人已不知所蹤。
楚歌不見了王禪,心中登感茫然,急道:「老神仙,咱們可有再見之日?」聲音於天地間回蕩起伏,卻不見王禪答允。
這些時日以來,楚歌慘遭人寰,母親、兄弟先後離世,本來與黃小丫相偕遠走,如今又與之失散,一陣凄涼冷漠之感頓時涌了上來,忍不住淚如泉湧。
楚歌哭了一陣,心情漸而平復,尋思:「我的修為被封,為今之計,也只得聽老神仙的話,去那什麼九天縹緲樓啦。只是這九天縹緲樓卻不知在何處?我又該往哪裡走?也罷,且先尋個人家討些吃的,再做計較。」
他心中打定主意,也不辨方向,便信步而行。
走了大半日,天色漸晚,雙腿已是酸軟乏力,腹中更覺飢餓,仍不見人煙,嘆道:「眼見便要天黑了,還不見有人家,這可怎生是好?若是小丫在這兒,定然有法子可想。」
楚歌正思量間,忽聽一個嬌柔清脆的聲音叫道:「師哥,你走太快,我跟不上啦!你等一等我!」
又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了過來:「師妹,師尊傳你功法,你不用心練習,又怎跟得上我?」
楚歌聞之大喜,暗忖:「莫非是九天縹緲樓的仙人?」當下再顧不得飢腸轆轆,循環著說話聲,奮力奔跑過去。
未及里許,便見一個女孩迎面走來。那女孩羅衣飄飄,膚色白嫩,明眸皓齒,眉黛青顰,宛若畫中仙子。
楚歌只是村野小童,哪裡見過這等人物,此時乍見之下,竟看得呆住。
那女孩見楚歌直勾勾望著自己,心中不悅,噘了噘嘴,道:「你是誰?幹嘛盯著我看?」
楚歌道:「我叫楚歌,是……」他曾聽學府的教書先生講學,本想掉書袋說自己乃是古丘國一介布衣,心念一轉,卻道,「我是古丘國人,此去九天縹緲樓拜師學藝。」
女孩道:「哼,九天縹緲樓便了不起么?我來試試你的功夫。」
那女孩一面說著,便忽地向前疾沖,身法極是飄逸,呼吸之間便已來到楚歌面前,雙手猛地擊打在楚歌胸膛。
楚歌猝不及防,登時向後跌倒,摔了個筋斗,連呼啊呀。
女孩見楚歌不是對手,譏笑道:「呵呵,九天縹緲樓偌大的名頭,我以為如何了不得,原來也不過如此。」
楚歌在地上打個滾,爬了起來,揉了揉胸口,尋思:「聽她話中之意,難道竟不是九天縹緲樓的弟子?」
他雖是挨打,卻渾不在意,心生欽佩之心,道:「你叫什麼名字?你的本事這麼厲害,是在哪裡學的?」
女孩轉過頭,撇嘴道:「我又不識得你。幹嘛要說給你曉得?」
楚歌道:「我和你一起玩,你便告訴我,好不好?」
女孩道:「哼,你功夫太差,我才不要和你玩。我師尊叫我不要和來歷不明的野孩子說話。」說罷,轉身便跑。
她一面跑,一面叫道,「師哥,師哥,你在哪裡?」
楚歌喃喃道:「她還有師哥在這兒,我怎地並未瞧見?」愣了一下,隨後追去,大聲叫道,「我叫楚歌。我不是野孩子。」
他見那女孩年齡約摸與自己相仿,功夫雖勝於己,個頭卻矮了幾分,只須全力而為,定可追上。
哪知那女孩好快的腳程,才奔出數丈,便被她遠遠拋在身後。
女孩見楚歌落後,停住腳步,回頭叫道:「你追得上我么?追上了,我便告訴你我的功夫在哪裡學的。」不等楚歌說話,回身又跑。
楚歌心中甚感不忿,道:「你瞧好啦,我定然趕得上你。」猛吸口氣,急追過去。
女孩一面向前疾跑,一面回頭觀望,見楚歌初時落在後面,腳步遠不及自己迅速,然而只要稍緩一會,便追了上來。雖仍是趕不上自己,但其耐力之強,卻遠勝於己。
女孩加快幾步,又將他拋開幾步,過了不久,待自己調息之時,見楚歌又追了上來,心中暗暗欽服:「這傢伙是從哪裡來的?瞧他眉發皆白,金色眼瞳,怪模怪樣的,怎地跑得這般快?」
她一心二用,全未在意腳下,忽地一個踉蹌,竟被地上突起的樹根絆了一下,登時向前跌出,忙使個「十八翻」的輕身功夫,想借勢穩住身影。
便在這時,忽見一道白色光芒飛出,如繩索一般,緊緊縛女孩腰間,竟將她拉得翻轉身來,穩穩落在地上,紋絲不動。
女孩一聲輕呼,笑道:「師哥,別躲躲藏藏啦。我曉得是你,你快些出來。」
楚歌忽聽身後一個聲音響起,道:「你這小丫頭,盡在此頑皮胡鬧,還不快些趕路,早日趕到九天縹緲樓。若遲了時日,誤了師尊大事,看師尊怎麼罰你。」
女孩道:「師尊才捨不得罰我哩。師哥,師哥,你方才不是在我前面么,怎地忽然又從後面來了?啊呀,我曉得啦。你定是趁著我與那野孩子玩耍之時,偷偷跑到了我身後。」
楚歌聽得女孩與人說話,轉過身來,便見眼前白影飄過,卻不見有人。
又聽身後有人說道:「我不與你胡攪蠻纏,咱們快些走吧。」
楚歌依聲辨人,正是方才說話那人,心中疑竇頓生:「這人分明在我身後,怎地我轉身又不見有人?此時聽他說話,卻又到了我身後,難道是我撞見鬼啦!」
正驚疑不定,又聽那女孩笑道:「我哪裡與你胡攪蠻纏啦。嘻嘻,咱們羅蘭國儲君地祇殿下原來也不講道理,愛冤枉他人。待回去以後,我定要說給師尊聽,教她來評理。」
楚歌聽得此言,尋思:「原來不是我撞見鬼,卻是你們在裝神弄鬼。我便不信這一回仍是瞧你不見。」
他再次轉過身來,便只見一個高大的白色背影,一手女孩攬在腰間,足不點地般,向前疾步而去。倏忽之間,便已不見了身影。
楚歌心知再難追上女孩,心中暗暗嘆道:「聽那女孩話中之意,這後面到來的男子竟是一國儲君!卻不知羅蘭國又在何處?原來這世上除了咱們古丘國與烏戈國,尚且還有這些國家。」
他想到此處,又不禁十分失落:「他們原來不是九天縹緲樓的弟子,倒是我一廂情願啦。唉,不知以後可有再見之日。適才聽他們說,要去九天縹緲樓辦事。我加快腳程,早日趕到九天縹緲樓,或者還能再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