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相持如掖

第18章 相持如掖

此時,又聽得漢子的聲音響起,道:「哈哈哈,小兄弟,好氣魄。黃泉路上有你相伴,老子也不枉此生了。」

這漢子體質極是狀健,少年方才竟未將之砸死。他歇息一下,恢復幾分力氣,見楚歌不屈於少年脅迫,便忍不住出聲喝彩。

楚歌見漢子未死,登時喜出望外,道:「大哥,你又活轉過來啦!」

漢子「呸」了一聲,道:「小兄弟,你這話說的,可就大大的不對啦。我哪裡有這等本事,死了還能活轉。」

楚歌笑道:「呵,那你定是還未死透哩。」

漢子道:「咱們草莽漢子,皮糙肉厚,沒那麼容易死。」又抬頭對少年道,「兒子打老子,總是不會下狠手的。」說罷,又呵呵笑了起來。

他此時皮開肉綻,渾身疼痛難當,雖是在笑,卻極是難看,與哭無異。

少年道:「到了此時還在逞強!哼,方才既未死透,現今便讓你死得徹底些。」前跨兩步,來到漢子面前,揚起手掌,便朝漢子頭上拍去。

只聽一聲悶響,道路之上,塵埃揚起。再看時,卻不見了漢子的身影。

楚歌與少年俱各一愣,便聽一人道:「你將他打死了,我去哪裡尋回經文?」

二人循聲望去,正是之前被漢子偷襲打暈的白衣少年。

他昏厥良久,此時悠悠轉醒,見少年欲置漢子於死地,急忙一個箭步,從少年手底下將漢子救了出來。

只見這白衣少年立於路旁,一手提劍,一手抓在漢子腰間,緊盯著少年,道:「你是何人,竟敢在縹緲峰之下行兇殺人?我瞧你掌力渾厚,想來也是修道之人,豈不聞九天縹緲樓之名?」

楚歌見漢子得救,懸著的心登時放了下來,暗道:「這大哥忒也好運氣,幾次三番死裡逃生。」

又想,「老神仙曾說,當今之世,修道之士皆以六大派為尊。此地乃是九天縹緲樓之下,那少年敢在此逞兇橫行,想是大有來頭。」

正思量間,便聽那少年道:「哼,九天縹緲樓未必便是天下第一。若論當世一流高手之數,九天縹緲樓又豈能及得上武林城?」

白衣少年怒道:「好狂徒,在縹緲峰之下,竟敢口出妄言。你與武林城有何淵源,莫非是武林城的弟子?」

少年嘴角微翹,冷笑道:「呵,我是何人與你又有何干?」

漢子雖為白衣少年所制,神智卻是未失,忽道:「這人說話之時滿嘴的烏戈國口語,定是出自武林城。哼,烏戈國的蠻子,你在烏戈國作威作福便罷,怎敢來我古丘國逞凶。」

楚歌心中卻甚是不解:「這大哥怎的說那人是烏戈國的蠻子?」

他卻不知,那烏戈國內多山地丘陵,百姓未開化者眾,民風甚是彪悍,故常被諸國蔑稱蠻子。

少年怒道:「你這作死的乞兒,竟如此無禮,小爺誓取你性命。」

漢子笑道:「呵,老子無禮又不是這一回了。你要殺我,殺得了么?切莫教人笑掉大牙。」

白衣少年將漢子棄於路旁,手捏劍訣,道:「你果真出自武林城!你來縹緲峰作甚?」

不等那少年說話,漢子便已大聲道:「他們烏戈國的蠻子都不是好人,此番兩國交戰之際,定有所圖謀。」

白衣少年斜睨漢子一眼,道:「他有何圖謀,我自有決斷,無需你於一旁指手畫腳。待我將他捉住,問明來由,再來處置你。」

少年冷哼一聲,道:「呵,好大的口氣。我便在此處,且看你如何將我捉住。」

白衣少年不再言語,大喝一聲,倏地將劍刺出,指向少年肩頭。

少年見劍鋒甚急,心中一凜,肩膀微聳,竟一雙肉掌格擋。砰地一聲,劍掌相擊,二人各自退開數步。

少年譏笑道:「九天縹緲樓!好大的名頭,我還以為如何了得,原來亦不過如此。十招之內,我必可擒你。」

白衣少年手中握劍,嗡嗡作響,震聲兀自未絕,暗忖:「這人以掌力與我的寶劍交鋒,竟絲毫無損,其功力之深,遠勝於我。」心中怯意頓生,又想,「我若不敵而去,豈不墮了師門威名?為今之計,只得以命相搏,拼個兩敗俱傷便罷。」

他心中打定主意,搶攻上前,劍招急使,連刺出數劍,皆削向少年腰間。

少年嗤笑一聲,左手呼地拍出,擋住白衣少年的劍招,右手接踵而至,擊向少年胸膛。

白衣少年見狀,忙撤劍回防,向後急退數步,避開掌力,心中暗驚:「厲害!這少年好不了得,險些著了他的道兒。」

他心念急轉,手中卻是不停,長劍驀地橫掃,一道劍光飛出,正是先前打傷漢子的招數。

少年道:「哼,雕蟲小技,也敢於人前賣弄!」舉一雙肉掌,迎擊上去。

這一回,白衣少年存了必死之心,劍招越來越緊。一時之間,兩人竟鬥了個平分秋色。

楚歌於一旁正看得入神,忽覺肩膀一沉,一團重物壓了過來。

楚歌心中一驚,回頭看去,卻是那漢子緩緩爬了過來,倒在自己身上,道:「大哥,你的傷要不要緊?」

漢子搖頭道:「小兄弟,風緊扯呼!現今哪裡還顧得這些?咱們還是快些逃命是正經,待他們打完,便要對付咱們啦。那烏戈國的蠻子手段兇殘,咱們落在他手中,都討不得好。」

楚歌道:「大哥說得在理。」趕忙將漢子扶起,見他周身皮開肉綻,血流不止,不禁凜然心驚,道,「大哥,你身上還在流血哩。」

漢子伏在他身上,只搖了搖頭,卻不說話。

楚歌脫下外衣,本想披在漢子身上,奈何人小衣短,漢子又身高體壯,只得裹在他腰間,道:「大哥,咱們往哪裡走?」

漢子一面喘著粗氣,一面竭力道:「咱們且先下了山,再做計較。」

漢子嘆了口氣,又喃喃道,「可惜我的虎頭湛金槍,此番卻是帶不走啦。也罷,待我傷好之後,再來取回。」

楚歌沒聽得清他自言自語說什麼,便要出言詢問,見他面上肌肉扭曲,咬牙切齒的模樣,知他正忍受莫大的痛苦,當下不再說話,背著他便向山下走去。

二人才走了數步,便聽身後一聲大喝:「賊子,哪裡逃!」話聲未落,便有一股勁風襲來,打在漢子後背之上。

卻是烏戈國那少年在與白衣少年相搏之際,見楚歌二人慾就此離去,想起方才二人數次戲弄於己,心中兀自不忿,爭鬥之中竟騰出手來,向二人忽施偷襲。

少年這一掌傾盡全力,掌力著實厲害,本該打在楚歌背上,虧得那漢子伏在他身上,給他擋了去,只受了不到一成力道。

饒是如此,楚歌仍覺背心奇痛徹骨,腳下趔趄不穩,一面急道:「啊喲,大哥,我站不住啦。」

楚歌驚呼一聲,便摔倒在地,向山下滾將而去。漢子跟在後面。也摔了下來。

二人這一番滾落,直摔得覺七葷八素,身子不斷撞擊在山石之上。

偏生這縹緲峰地勢奇陡,直過了約摸半刻鐘,才聽撲通兩聲,摔入一處山澗之中。

楚歌喝了幾口澗水,眼前金星亂飛,幸而他牧牛之時,常在河邊戲耍,早已通曉水性,略一定神,便爬了起來。

又見漢子躺在水中,一動不動,心中大急,道:「大哥!大哥!」

他一面呼喊,一面趴在澗邊,抓住漢子足踝,將他拖了上來。

漢子被楚歌一陣折騰,哇哇吐出數口血水,才緩緩睜開眼來,道:「小兄弟,咱們死了沒有?」

他神智方才回復,周身劇痛便即湧來,禁不住叫出聲來,嘶吼道:「啊喲,痛死老子啦。」

楚歌見漢子未死,喜極淚流,道:「大哥,咱們都還活著哩!還活著哩?」

漢子白了他一眼,道:「男兒有淚不輕彈,活著是咱命大,有什麼好哭的?」

楚歌用衣襟拭去淚痕,點頭道:「大哥所言甚是,我不哭了便是。」

漢子道:「小兄弟,咱們也算同生共死一回啦。我還不知你的姓名哩!我叫雷霸天,你叫什麼名字?」

楚歌暗贊:「大哥這名字取得倒是貼切,人如其名,性子果是桀驁不馴。」道:「我叫楚歌。方才已與大哥說過啦。」

漢子道:「你何時說的,我怎麼不記得了?罷了,便當你講過啦。楚兄弟,咱們相識於危難,蒙你不棄,更救我性命。我雷霸天本該重報,只可惜……可惜……」

楚歌見他氣息微弱,說話之際,胸前急劇隆起,知他正竭力支撐,道:「雷大哥,你別說話啦。你渾身是傷,還是留些力氣,養好身子要緊。」

雷霸天搖頭道:「我周身疼痛難支,力不由心,只怕大限將至,活不得多少時候了。我不過山野莽夫一個,死不足惜。只是我心中卻有一件大事未了,這般喪命,委實心有不甘。」

楚歌急道:「雷大哥,你的傷勢雖重,不過是外傷,未傷及根本,未必當真難治。這山澗甚是僻靜,那兩人一時半會尋不到此地,左右無事,咱們便在此地慢慢養傷。再說罷,那兩人惡鬥之中,怕早將你忘在九霄雲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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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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