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族行1
神墓一般人進不去,要麼修為極強,要麼有神族血脈,那裡鎮壓的可是遺落的神族。
沈約和葉潯站在神墓面前,但願此行一切順利。
伸手不見五指,黑漆漆的洞穴,沈約翻出一枚夜明珠,洞穴瞬間亮堂,可沈約卻呼吸一滯,只見周身全是密密麻麻的陣法和符咒。
那些陣法是……鎮壓。
沈約突然就笑了,五族聯軍攻入神族,卻又害怕神族死而不僵,捲土重來,將他們鎮壓在神墓中。什麼好心收屍,原來不過是害怕罷了。
「吾兒。」
不知傳來一道空蕩蕩的聲音,沈約皺了皺眉,莫非是神族人?
「吾兒。」
沈約一轉身面前冷不伶仃陡然出現一張放大的俊臉,嚇得他倒吸一口冷氣,死死揪著葉潯的衣裳。
「你誰?」
「我是你爹。」那人說道。
「我是你爹。」沈約豎了一個中指鄙夷道。
葉潯扯扯沈約的衣服小聲道:「他可能真是你爹。」
葉潯細細打量著眼前的二人,那人一身鑲金邊白袍,神聖威嚴,沈約一身紫衫,面色溫柔。但那張臉幾乎是有七八分像。
不過是一個威嚴,一個溫潤。
沈約眯起了眼睛,為什麼神仙墓的這些人都愛留一抹神識出來嚇人。
那位帝君大人卻突然又湊到沈約面前,「你是我兒子。」
沈約淡淡哦了一聲,十分鎮定。
帝君:「……」
他記得上次遇到乖女兒時,女兒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抱著他甜甜地喊爹,果然女兒才是爹的小棉襖。
帝君大人眸色一沉下一秒就蹲在一個角落裡委屈地畫圈圈。
二人被這個反轉驚呆了。
沈約:「……」
葉潯:「……」這性格,絕對是親的。
「我要去鬼族。」沈約重新斂起了笑容。
「你也要去鬼族?」
沈約眉頭微蹙,果然阮清也去了鬼族,而鬼族的入口就在神墓。
沈約把外面的情況,從蟲族到四族聯軍一五一十講給了這位帝君大人,希望他能告訴他鬼族的通道,但帝君從始至終十分淡然,一臉瞭然的態度,似乎早就知道這件事情。
是啊,神族以預言著名,身為帝君的這位怎麼可能不清楚這些事呢。
帝君聽完冷哼一聲,拂袖轉身,「五族覬覦神血、覬覦神力……滅我神族、殺我族人,如今因果循回,本君為何要助他們。」
「可笑至極,竟然要我的兒子來救這些人。」
沈約苦笑一聲,可那又有什麼辦法。
他現在的朋友、親人、愛人,統統是五族之人。天下人都是他的仇人,難道他要滅了這天下么?如果不放下當年之事,怕是不能再苟活於世了。
「罷了,吾兒,為父只願你與清兒安好。」
說著他閃身離去,一條陰森鬼道出現在他面前。
沈約離去后,帝君再度出現。
吾兒,放手去做,神族永遠是你的後盾!
神族也終於要重見天日了!
萬年的等待,就為了這一刻。
漆黑的鬼路上,鬼火悠悠,冥冥青燈,無盡的黑夜中好像隱藏著什麼,一不留神就衝出將他們吞噬。
忘川河邊,奈何橋邊,無數痴兒怨女痴痴等候著前世的深情。
沈約和葉潯利用符咒掩住了身上的人氣,通身鬼氣十足,但不留心鬼氣散發太過,引起了別的鬼的注意。
一隻鬼差模樣的來到二人面前,青面獠牙,手持鐵鏈,「你們是什麼鬼?」
「窮鬼。」沈約應聲答道,「他是色鬼。」
「叫個什麼名?」
那鬼差正要拿著紙簿翻找二人名字。
沈約和葉潯對視一眼,壞了,正準備鉚足力氣就跑時。
另一帶著黑白帽子的黑白無常走來,瞧見沈約的那一刻十分恭敬地拱手行禮道:「沈王爺。」
那鬼差估計是新來的,並不認得大名鼎鼎的沈王爺。
「原來是沈王爺,屬下得罪了。」
沈約和葉潯不明所以,乾脆將計就計,故作姿態,沈約垂手清了清嗓子,「無妨,本王要見冥皇。」
就在他們來的前一日,冥皇突現。
這對他們來說是件好事情,意味著鬼族不能再獨善其身,如今只要見到冥皇定能說服冥皇出兵,只要將那群東西逼回長生境,此戰便算是結束了。
那鬼差領著他們穿過鬼市,熙熙攘攘的鬼市各種鬼怪,就連煮的東西都是些人血爛骨頭,沈約和葉潯強忍著噁心,來到冥皇森羅殿。
見到冥皇的那一刻,沈約驚呆了下巴。
男主不愧是男主啊,到哪兒都能混。
「謝輕弦!」
正在處理奏摺的謝輕弦微微抬頭,筆墨落在白紙上一大滴的墨。
「是你們?」
謝輕弦也很驚愕,沒想到還能在這裡見到沈約他們。
「你們……死了?怎麼死的?」謝輕弦急急問道。
怎麼聽著這語句里竟還有些許幸災樂禍之感。
「讓你失望了,我們還活著。」
謝輕弦微微皺眉,落筆,托腮沉聲道:「活人擅闖鬼族,打入煉獄,受七七四十九日之罰。」
沈約才懶得與這狗東西周旋,直入主題,「清兒可在你這裡?」
「她在熬湯,但……」
「她不想見你們。」
「你們走吧,看在往日情分上,吾不追究。」謝輕弦起身背對著他們,只留一身高深莫測。
沈約沉聲道:「上面的事情你可知情?」
「知情。然……上面的事關我地下何事。」
「唇亡齒寒,位面沒落,你覺得鬼族能獨善其身?不過是一起魂飛魄散罷了。」
謝輕弦眸色變了變依舊背對著他們。
沈約知道謝輕弦是因為那日的事情還在記恨他們,那日他沒能救得了謝輕弦,也沒能為他報了仇,更是沒能在事後去尋他們,他能想象到阮清當時的無助,但那時天道崩塌再加上長生境現世他沒顧得過來。
謝家的男人痴情又瘋狂,一個謝青山,一個謝良,一個謝輕弦……各個都是為老婆發瘋的主兒。
他很慶幸這一點,至少謝輕弦是真的愛阮清,如今估計也是想為阮清出氣,故作刁難。
但如果上面的事情不解決,一個也跑不了。
「我會在酆都等你三日,三日一到我將離開這裡。」說罷轉身離去,臨走又開口道:「希望冥皇不要自取滅亡。」
鬼族不出兵,下一個就是鬼族。
在地下可不能獨善其身,只是一時的漏網之魚罷了。
看在阮清的份上他給謝輕弦一個面子退讓一步,但這並代表他是來求鬼族的,只是合作關係,位面大陸是六族六界的大陸,可不是他們四族的大陸。
葉潯思索一番,手邊飛出一枚水藍色的珠子,拋給謝輕弦,「贈予阮清。」
鬼市外面熱鬧非凡,也不知今兒是什麼日子,只是那一張張慘不忍睹的臉叫沈約忍不住翻白眼,還有人見他的臉皮漂亮,乾脆畫了一幅一樣的貼在自己臉上,只是那畫技實在是不忍直視。
沈約在一家小攤處停了下來,竟然是販燈的。
「等結束了我要去看花燈。」
「好。」葉潯淺笑。
「這個燈我們要了。」沈約笑道。
幸好來之前叫喜洋洋給他們燒了幾張紙錢。
此燈與人間花燈不同,但同樣是寄予心愿。將凡間人的名字寫在燈上,燈就會飄進活人的夢裡,待晚間便有希望入夢一見。又或者將心愿寫進燈面,神女看見后或許善心大發實現你的願望。
「這神女是何人?」葉潯忍不住問道。
那鬼白了他一眼,似是嘲笑他的無知,「自然是冥皇妃,這世上最美麗高貴的神女。她可是神族的公主殿下。」
沈約噗嗤一聲,「我還是太子殿下呢。」
誰料話音剛落整個鬼市突然安靜了下來。
那小販鬼臉色更加慘白,手指放在嘴邊噓了一聲,「快別說了,那可以酆都的禁忌。」
沈約:「……」他怎麼就成為禁忌了。
小販見他不解,悄聲道:「一萬年前就是那位太子殿下在滅族之際將鬼族打入地下,無詔令,永世不得上去。」說及此事,義憤填膺。
「那你們怎麼對公主殿下如此推崇。」
「公主殿下美麗善良,與她心狠手辣的兄長自然不同。」
沈約:「……」
倒是第一次知道鬼族竟是被神族太子打下去的,怪不得鬼族的入口在神墓。按照史書記載,還以為是鬼族自願下去的。
「走吧,走吧,放燈去。」
沈約剛要轉身就見葉潯一把環住他,小販目瞪鬼呆。
沈約笑道:「這大庭廣眾的,回去抱可好?」
「不好。」
葉潯眼神偷偷瞥向不遠處那一家三口,那個男人跟沈約相貌有些相似,身旁的女人相貌依舊如當年溫柔,葉潯一眼就認出那對夫妻。
怪不得他們到來,沈約被認作什麼沈王爺,那位就是所謂的沈王爺吧。
沈約笑笑,低頭輕輕吻了吻他的額頭,「那這樣呢?」
葉潯心中氣急,那三個人怎麼還不走?
他干著急,乾脆抬首吻住了沈約的唇。
沈約兩手拿燈,呆在原地,這孩子是怎麼了?怎麼突然這麼熱情。
「你是不是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了?」沈約開玩笑道。
葉潯:「……」
一旁的小販鬼:「……」
眼見著那一家三口轉入另一條街,葉潯才舒了一口氣從沈約懷裡起來,他並不想讓沈約見到哦那兩個人,更別提身邊還跟了一個小的,一抬頭就見沈約笑得一臉蕩漾。
「我們走吧。」
二人正要邁步離去時,「爹,我要那個燈。」
拐角處那一家三口進入眼帘,聽到聲音沈約抬眸,隨後整個人僵硬在原地,神情錯愕不敢置信,眼眶微紅,薄唇輕顫。
「先生,這燈轉賣給我可好?」
沈約握著燈的指尖都在顫抖,良久說了一句「好」,隨後又恍然驚醒堅定道:「不,不行……這是我買給我的愛人的。」
那人見自己被拒絕,有些不悅,正欲在說些什麼時,身邊的女人驚呼一聲。
「小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