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起前世，不渝今生(2)

「坍塌？什麼意思？」

張月同將手電筒一下從潭底方向轉過來往張海音臉上一懟，差點沒把張海音的眼睛閃成白內障。

張海音轉頭看著地下的深潭，臉色凝重，「我也不是很確定，目前只是猜測。」

「猜測？！」張月同險些罵娘，「彆扭捏，說出來一起商量！」

「我也是根據之在進水運渾象那個房間時，南星姐的計算方法來推測的。你們看，地下這個水潭會越來越深，參照南星姐之前的理論，水越深，水底的壓強越大，等到了一定的水深，說不定……說不定會把水底下的東西壓垮……」

最後的那句話，張海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她很清楚南星對於張月同的重要性，低頭等著迎接張月同暴風驟雨般的質問，卻發現周圍一片寂靜。

她疑惑地抬頭，看到了張月同表情空白的臉。

「太遲了，南星和族長根本不知道墓室變成了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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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張起靈看完后，將捲軸一卷，放回原位，乾淨利落地將木盒一關，背到了背上。

兩人剛入水，南星就感覺手臂一緊——張起靈的右手正緊緊握住了她，將她往回一拉，與此同時前方的墓道里傳來一聲轟隆巨響。

水底墓道竟突然完全倒塌，整個地洞均是劇烈一顫，墓道里的溫泉水被壓塌的山石擠壓，頃刻間往洞里猛一迴流，裹著兩人生生推回身後的小島上，水位暴漲一下沒過腰間，將原本就不算寬敞的地洞擠得更加壓抑。

南星用防水布包著手電筒瞬間埋頭進水，往墓道方向一照，微弱的綠色光線里，只見原本的墓道已經被坍塌下來的山石堵了個嚴嚴實實。

墓道是被上方的壓力整條壓塌，這種情況，根本無法從原處打盜洞出去，挖了只會造成二次坍塌，無窮無盡。

南星不敢有片刻耽擱，當即轉頭去地洞其他地方摸索可以突破的地方。

一雙手臂從伸手圍過來將她一把撈出水面，緊接著張起靈的聲音極淡地在南星耳邊響起：「這裡沒有出路。」

他的語氣十分平靜，甚至帶著難以言喻的古怪，南星心裡咯噔一下，霎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以前你說什麼我都信，但這次我不信。」南星掙開自己的胳膊，「再給我五分鐘，五分鐘就好，我一定可以找到出路。」

張起靈卻也不再攔，只停在原地，一言不發看著南星在水底將整個地洞一寸一寸摸過去。

南星看得很仔細，但就和張起靈說的一樣，地洞的岩壁完全是一個整體，甚至連一條裂縫都沒有，連刀都插不進去。

南星浮上來，游回張起靈身邊，「其實連你都說了沒有出路，那必定是事實了，只是，我不自己看過，心裡就是感覺空空的。」

她說著動了動嘴角，似乎是自嘲地笑了笑，「並且，我總有一種迷之自信，覺得我們不會死，至少這次不會……」

張起靈沒有回答，只一隻手將南星因為在岩壁上摸索而劃破了無數道傷口的手牽過來握住，將她額頭按入自己頸窩裡：「是什麼讓你有這樣的信心？」

南星微微一愣。

「南星，」張起靈往周邊看一眼，左手將自己身上和南星身上的裝備包都解下來丟進水裡，減輕兩人下沉的重量，另一隻手緊緊攬在南星身側，聲音很輕，「你知道，我在張家第一次看到你時是什麼想法嗎？」

「美若天仙？想娶回家當童養媳？」

張起靈聲音里有極淺的笑音，「那時候我就覺得，你和我們不一樣。」

「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是這個意思嗎？」南星失聲而笑，「如果是這樣，那我當時的目的達到了。」

張起靈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

兩人緊緊擁著彼此飄在地洞里的水面上，南星的手電筒光線越來越弱，隔著防水布閃爍幾下后熄滅，黑暗將兩人徹底包圍。

「小哥，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南星的聲音在黑暗中傳過來，「其實瞞著一個人去試圖改變甚至承擔本屬於他的命運，是極難成功的一件事，雖然出發點是好的。」

南星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嘶啞和壓抑，如果此刻張起靈打開手電筒，那麼他就可以看到，她正用力睜大眼眶望著頭頂的虛空，淚水被強行凝固在眼角，二十多年壓在心頭的枷鎖，那份想要替他承擔命運的迫切和壓力，似乎都在這裡要迎來終點。

良久以後，南星終於低下頭，驀然長長地呼出了胸腔那口氣，筋疲力盡般垂下肩膀。

「可是，我不僅沒有改變你的命運，反而害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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