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上學

「媽，悠悠，你們咋都不和我說一聲？」孟珍珍推開門，看到自己的媽媽和妹妹坐在床板上，再一看屋裡的擺設，話還沒說出口眼淚就先流出來了。

這樣的房子，哪怕是村裡最窮的人家早些年也已經不住了，而她的媽媽和妹妹卻被趕到了這裡。

孟珍珍前天才知道家裡人給孟悠悠辦了退學的手續，本來打算當天就請假回來看看到底發生了啥事，只是老師一直都在勸她，要她考完試再回家，沒成想拖了一天之後回到家發現天都變了。

如果她早知道孟悠悠受了那樣大的委屈，孟珍珍哪裡管得了什麼考試不考試的呢？

「珍珍，你咋回來了？你不是在學校上學嗎？」吳青梅看到推門而進的人，又驚又喜，立刻站起身問道。

在她的心裡，大女兒比丈夫更值得她信任，平時有啥事，吳青梅也習慣和孟珍珍商量。

這幾天發生的這些事，吳青梅到現在都沒有理清頭緒，本來她很擔心孟悠悠要嫁進張家，給那樣的男人當老婆以後日子哪裡能過好呢，只怕是比自己這些年在孟家過得還要苦，所以還沒等她跪在地上求孟老太，外邊又有人來喊說孟悠悠跳河尋死了。

等好不容易把孟悠悠給救回來，吳青梅又發現她發起了高燒，生怕孟悠悠有個好歹，一顆心就從未放下來過，等人醒了，沒等孟老太再逼迫，又說要分家，要她們母女三人從此離開孟家。

事情一茬接一茬，吳青梅既擔心，又害怕，此刻見到了孟珍珍，才彷彿是找到了依靠。

「我不回來哪裡知道你們都離開家了，媽，你怎麼不託人和我說一聲，也好讓我和你們一起啊，」孟珍珍忍不住抱怨道。

在她心裡媽媽和妹妹是頂重要的人，遠遠勝過讀書考試，有事情她更想陪在他們的身邊，畢竟媽媽軟弱、妹妹單純，孟珍珍很怕她們受委屈。

「姐，不怪媽不告訴你，我們是想著先穩定下來，到時候等你放假回來自然就知道了，再說這些事情你回來也沒啥用，該發生的都會發生，白白耽誤你的學習，」孟悠悠趕在吳青梅之前回答，也省得吳青梅回頭內疚。

許是她的語氣過於理智，孟珍珍聽著反倒是放下了始終懸著的心，她從學校回來后直奔家裡，還沒等她進院門就被孟曉萍給攔在了外頭，擺著臉色告訴她那裡不再是她的家。

那裡是不是她的家，孟珍珍倒是無所謂，只幸好隔壁的錢嬸子聽見動靜出來告訴她，要不然她萬萬想不到媽媽和妹妹昨晚竟然是睡在了這樣的地方。

「姐，其實這裡挺好的，沒有奶奶和大伯娘他們，不用看臉色過日子，多好啊，」孟悠悠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寬慰道。

記憶里，在孟家對原主最好的人不是吳青梅，反而是眼前的這個一母同胞的姐姐，從小到大，都是孟珍珍護著她，要不然只怕早被張桂琴母女給欺負死了。

吳青梅一聽這話也忍不住笑了，說，「悠悠說的是，我們再也不用看臉色過日子了。」

她嫁進孟家，這麼多年只生了兩個女兒，明裡暗裡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婆婆嫌棄她無用，妯娌欺負她軟弱，丈夫則是冷眼旁觀，兩耳不聞，以至於她到最後甚至都有些麻木了。

如果不是有兩個女兒在，吳青梅只覺得日子都沒有了盼頭。

吳青梅這一笑，孟悠悠姐妹倆也跟著笑了，可不是，吳青梅明明不到四十歲的年紀，這麼多年被孟家村搓磨的，彷彿成了五六十歲的老太太，臉色又黃又黑，身體瘦弱得像是迎風倒，頭上更是有了許多的白髮，遮也遮不住。

「只要我們母女三人齊心協力，以後日子一定會越過越好，所有的困難都只是暫時的，」孟悠悠打氣道。

她們都不是怕苦怕累的人，哪怕只是每天上工掙工分，也不至於會餓死，多少都會有口吃的。

「對，困難只是暫時的，等我明年畢業了，就能夠賺錢了，到時候媽你也不用那麼累了，」孟珍珍很喜歡這句話，也相信這句話，心裡默念了好幾遍才說道。

學費不貴，她平時幫同學們抄資料啥的都能夠賺幾毛錢，慢慢攢著也能夠自己的學費，還能補貼一部分生活費。

只是現在離開了孟家，孟老太肯定不會再給她錢，孟珍珍想好了，以前每頓吃一個黑面饃，大不了以後一天都只吃一個，餓了就多喝點水，熬熬也能過去，總之是要把書給讀完了。

「悠悠，你該繼續讀書的，要不我們去找老師說情，你繼續去學校讀書，我在家……」讀的書越多，孟珍珍越是能體會到知識帶來的好處，也就越恨孟老太他們自作主張給孟悠悠辦了退學手續。

「姐，你好好讀，我在家自己學習，有啥不會的等你回來了再教我，」孟悠悠理解孟珍珍的心情，她只怕更希望能夠去上學的人是自己，所以沒等她話說完就搶先開了口。

孟悠悠也知道這個年代讀書的重要性，但她有學習系統在手，在不在學校都能學，沒必要非得這個時候回學校，除了平白增加吳青梅的負擔之外，沒有別的好處。

「那等下學期，你一定要再回來學校讀書，」孟悠悠還是有些不放心，叮囑道。

下學期是新的學年，可以重新考試入學，雖然會有些難度，但孟珍珍相信她肯定可以。

孟悠悠連忙點頭答應，見吳青梅臉上又儘是自責之意，有些不忍，岔開話題道，「媽，那還有紅薯和玉米面，你快在爐子上弄點吃的給姐，她大早上回來肯定沒吃飯，待會還得回學校呢。」

「誒，誒，」吳青梅一聽拍了拍腦袋，她光顧著說話，都沒想到孟珍珍還在餓肚子，應著聲就趕忙拿著東西出去了。

孟悠悠和孟珍珍見狀，不由得相視一笑，這樣的日子其實也挺好，雖然有些窮，但到底過得不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