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小少年尋長生 上
時候到了三月間,重慶府長溪鎮里的冬色已然是一去而盡了,小鎮上的野草隨著一陣春風而來,紛紛冒出了頭,樹木也露出了小小的枝椏,綠色點綴在有些枯黃的枝幹上頭。i。com
林林散散的綠色,就這樣布滿了重慶府里的這座沿江還算繁華的小鎮。
隨著開春,冬日稍顯冷清的街頭,也更多了些人氣,倘若這小鎮街頭當真有說四季不變的地方,尋尋覓覓便只有那座座落在街尾的茶館了。
人聲鼎沸,茶博士來回梭巡,時不時後傳出的一長串唱牌,應和著說書先生那跌宕起伏的腔調,更是顯得了這世道的繁盛景象來。
「..卻說那孫行者,一個筋斗雲,翻了十萬八千里,回了花果山,留了那玄壯和尚與沙悟凈、八戒三人在那石姬娘娘的地界上…」頓了頓了,這說書先生,將摺扇一收,再有一牌驚堂木,見的台下眾人已經被吸引了目光卻,笑臉一展,只道:「欲知後事如何,還須聽下回分解。」這話剛剛落下,台下的做各色打扮的人物,都紛紛鬧了起來。
說書先生也不惱,只是笑道:「好東西哪裡有一次吃盡的道理,還是下次來聽罷。」
說書先生雖然沒有功名在身,但怎的說也是讀書人,眾人也不好多說,只是紛紛散去。
眼見著日暮西下,收拾完東西的說書先生卻忽然現,還有一個不過十一二歲的孩童還在那支著頭,獃獃的望著他。說書先生看著這孩子可愛,便不禁笑道:「天色都快入夜了,林嘉尓你這半大孩童怎的還留在這裡?也不怕入夜行走,驚了鬼魂,被拿了去?」
林嘉尓換了只手撐著頭,有些疑惑的問道:「卻是想問陳先生一件事,這玄壯不是要求真經以救黎民,便是時不我待,為什麼還要一步步走?那孫行者雖說也是脾氣暴躁了些,但一生法力通天徹地,這玄壯和尚一個凡人怎的不見端好來?再者說了,玄壯前世因言觸犯了佛祖,如今又怎的去求他的真經?」
頓了頓,看了看那陳先生也一臉好奇的望著他,繼續說道:「我也常聽先生的封神榜,更是搞不懂,這些已然修道長生的人物,何苦為了些意氣之爭便殺來殺去。若說是天地殺劫,閉關不就好了,何苦理會這些俗事了?失了這萬世難求的長生機緣,沒了恆久的逍遙豈又是慘字了得?」
那陳先生眼光透了些深邃,哈哈一笑,摸了摸林嘉尓的頭,只是道:「我這一場書聽來也不便宜,進了這茶社,更須點些茶點,一日下來,也須好幾個制錢。你家雖說殷實,但你終歸是個孩童,不知父母賺錢辛苦,這般揮灑,卻是過了些呀。」
林嘉尓歪著頭,有些搞不清楚這陳先生這段不對的話是什麼意思。陳先生笑了笑,又說:「這日頭也快入山了,再不回去可就晚了,今天你問的話,不若明天來三味居尋我,我再好好解答也無妨,今日卻是不能耽擱下去了。」
頓了頓,林嘉尓細心的現陳先生的眉頭忽然一皺,就聽陳先生繼續說道:「我瞧你這孩子,倒是對這長生有意的緊。雖說長生之說,虛無縹緲,但見的了與常人有異之人,卻是不妨一探。不過左右這還是看機緣的,切莫著了他人的道。」說完陳先生就提著一個不大的提盒往外走了去。
林嘉尓有些不解的擾了擾鬢,又瞧了瞧日頭,一拍腦袋,驚呼一聲:「哎呀,時辰晚了!」說完就足狂奔而去。
日暮西下,末日的餘暉金燦燦的將這座布滿著吊腳樓與木房的小鎮映的了有幾分不知味的味道。
而在小鎮東面的官道上,一個邋遢的道人,一面提著酒葫蘆,一面揮舞著浮塵,似乎在驅趕什麼。而落入的餘暉也將他的影子,拖得深深的,遠遠的…
這邋遢道人眯著的眼睛忽然睜開,眨眼間又閉了上,似乎在不經意的看了小鎮一眼,又略微有些驚異的「嗯」了一聲,便將浮塵一收插在腰間,搖搖晃晃的往東面走去。
倘若此時有人在旁,便會現,這邋遢道人,一步之間便有三十六仗之數,步步不錯,分毫不差。
說來也奇怪,雖說眼下到了日落的時候,這田野間不似早午那般人氣,但這也不乏其人,官道上頭或是趕路進鎮的行商,或是柴夫扛著空蕩蕩的扁擔回家。然而卻都對這位邋遢道人視而不見,猶若一如平常一般。
日落月未出,原本還有些餘光的天空,也忽然多了大片大片的烏雲,變得有些烏黑,時不時吹起的狂風,而是將樹木吹的嘩嘩作響。
原本還有些餘溫也被刮來的江風,給吹的煙消雲散了。
林嘉尓跪在林宅的堂屋門檻外頭,看著外頭烏雲壓頂,聽著後面林管氏小聲對著林又堂的嘀嘀咕咕抱怨著,林又堂只是聽著,然而卻沒有絲毫意動讓林嘉尓免罰的意思。
林嘉尓卻絲毫不在意,只是一雙靈動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伴隨著雲動,那一雙眼睛也動著。而在背後,林管氏的聲音也越來越大。林又堂到了此時,已然是一聲也沒了。
忽地一陣大風吹來,將林宅沒有閂好的門給吹的大大開起,林嘉尓的眼光也落到了大門口。似乎是天意註定,那方才還在官道上的邋遢道人,卻恰恰在此時一步落到林宅門口,眨眼間又消失不見,只是在霎那間似乎也被這忽然刮開的大門而吸引了,轉頭看了一眼。
四目相對。
林嘉爾驚詫,而在下一步,忽地起身狂奔而去!
然而等到了門口,空無一人的狹窄街道上,哪裡還有半個人影?林嘉尓落寞的垂下了頭,一雙眼睛也沒了先前的靈動。
林管氏見此,對著林又堂大聲一喝:「老娘懶得和你說!」便追了出去,見的自家的寶貝兒子,悶悶不樂,捧著臉,好好的說了幾句,就帶著林嘉尓入了堂屋。林又堂正想分說幾句,卻被林管氏的秀眼一瞪,哪裡還吭的出半分言語來?
一夜風雨過後,天色微微有些放明,濕潤的青石板鋪成的街道上頭,兩兩三三有幾個上街擺攤的商販匆匆走過。
吱呀一聲,林宅的房門打了開,林母愛護著摸了摸林嘉尓的頭,然後對著他說道:「今日下了學,早些回來,娘給你做一碗香噴噴的紅燒肉。」
林嘉尓點了點頭道了聲「娘,我知道了」便挎著小挎包,小跑著向了學堂跑去。但走到半路,卻聞到了几絲肉包子的香味,就放慢了腳步,自言自語說道:「今日下了學,卻要去尋陳先生,不用去聽評書了,不若買幾個肉包子、糖畫,也好解解饞。」
那一旁賣包子的一個老胖大叔,看著林嘉尓,呵呵一笑,敞開著嗓門說道:「林家孩童,怎的今日的幾個錢不用灑到茶房去了?想買幾個包子解饞?」
林嘉尓一笑,點了點頭,一邊走了過去遞上了四個錢,一邊說道:「王大叔卻是須撿兩個皮薄多陷的許我吃了,不然卻是回家之後,叫我母親到王嬸面前說你小話,告你欺負我。」
那王大叔又打笑了幾句,就撿了三個包子遞給他,一邊說道:「我這包子個個都一樣,分不清誰好誰差,卻是多給你一個,免得你王嬸又念叨我。」
林嘉尓嘿嘿一笑,告了聲再見,就轉身而去,然而沒走幾步,就有一個邋遢道人搖搖晃晃站了起來,然後又跌坐了下去,對林嘉尓笑道:「老道我好幾日沒個吃食,孩童你可許我一個肉包吃吃?」
林嘉尓為人機靈,尋常這等破落道士、和尚雖說不常見,但也遇見過,正想出言譏諷幾句,卻瞧見這老道人笑的如沐春風,一聲衣衫雖說邋遢的緊,然而這露宿街頭,經過一場夜雨,卻半分也沒見的有濕澤。再定眼一看,神念就閃過昨天那副仙人路過的場景來!
林嘉尓眼珠一轉,將手中的三個包子都遞了過去,笑道:「區區三個包子罷了,卻是不打緊,予你吃吃也無妨什麼。」
那老道呵呵一笑,卻只是取了一個,一邊慢嚼細咽,一邊說道:「盈滿則溢,人貴在知己。老道眼下只吃的下一個,再多吃,卻是糟蹋了今日進食的樂趣了。」一句話說完,這包子也都下咽了。
林嘉尓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小童有一言不知道該講不該講?」
那邋遢道士一笑,說道:「但講無妨,你予了我一包子,我便賒了你一份因果。」
噗通,林嘉尓忽地跪了下來,將頭磕了下去,然後說道:「小童冒犯,望道長收我為徒,引為三清門徒,尋那長生大道!」
那邋遢道人似乎早有所料,哈哈一笑,只是說道:「雖說欠你一份因果,不過我師門也是當今大派。卻是須得考考你,不然回了師門,縱然貧道也算有幾分薄面,卻也難以向掌門師兄稟明,卻是並非要故意為難你喲,更非貪圖你一個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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