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采蘑菇的小菇涼~背著一個大籮筐~

白牡丹以為這糕是阮萌萌昨天從白家帶出來的，捨不得跟她分，轉身煮了難以下咽的野菜和米糠簡單果腹，然後便準備上山采山珍去。

好不容易晒乾花生，賣掉換了二十三文錢，全用來借騾子了。昨天晚上見孩子心情不好，心血來潮答應做水晶綠豆糕，便將平日蒙面的絲帕換來了一點綠豆和米粉，沒想到還失敗了。

這下真是一窮二白了。

可萌萌身上的舊衣服打了好幾重補丁，夏天一到捂得密不透風，還臭烘烘的，必須得換新衣了。

這次上山得往裡面走，一定得採到好東西才行！

「今天我們一起上山。來，阿娘背著你。」

以前她擔心阮萌萌在山上磕碰著，從來沒讓她上山。這次擔心她走丟，也擔心自己爬了一半的山，突然被白家人抓回去。

寧願一起被抓回去，也好過讓這孩子一個人流離失所。

她再也不要跟這個小可憐分開了。

都大中午了，近山處能吃的都被採得精光，花了小半個時辰，兩人來到山腰。

草木茂盛處，夏季空氣愈發潮濕，樹根和山石上長出了許多蘑菇。

「我記得這種蘑菇能吃，一定能賣錢的，阿娘在這裡采，你別亂跑。」

她將籮筐放下，開始采蘑菇。

「好噠~」

阮萌萌點了點頭，大眼睛好奇地左看右看，在旁邊花叢中玩了起來。

以前在阮家的時候，她不能幫忙，還需要人照顧，從來沒進過山。

這次還被帶到這麼遠的山裡。

毛茛花盛開，嫩黃色的花瓣，小巧可人，引著小蜜蜂在上面轉圈圈。

一串紅朝天竄著，摘下花絮吸一口，甜滋滋的，花蜜還沒有被蜜蜂喝完！

她拿去給白牡丹也喝了一口，又跑了回來，興奮極了。

「龍哥哥你看，阿娘說這個叫蒲公英~」

她趴在地上，湊到蒲公英邊，鼓起腮幫子，使勁地吹了一口。

白色花絮飄散開來，被山風吹得漫天都是。

阮萌萌拍著小手手，歡呼：「好好看呀！」

[……你何時去找有威望之人？]

少年惡龍覺得十分無聊。

阮萌萌：「我答應阿娘不亂跑的，現在頭上沒有龍角了~」說著摸了摸腦袋。

[還需要本座重申嗎？日子一久，我的力量會被你吸光，你會長出龍角龍鱗還會噴火，成為不人不龍的怪物。你必須快點去找……]

「看，大福蝶！」

阮萌萌的注意力完全被花花草草分散。

鳶尾花上停了一隻藍黑色的燕鳳尾蝶，翅膀撲閃。

少年惡龍被岔開了話題，怨怒湧起，惡狠狠命令道：[把它摁死！]

「？」

蝴蝶這麼好看，為什麼要把它摁死？

她才不要呢！

阮萌萌湊到邊上，沒有驚動蝴蝶，小心捏住它的翅膀。

「哇，還有一隻小蟲嘰。」

她把一隻金龜子也抓到手中，像獻寶似的，拿去給白牡丹看。

「阿娘阿娘，你看，有大福蝶！」

阮萌萌攤開手，蝴蝶在她小手裡爬了幾下，才撲閃著翅膀翩躚著飛走了。

白牡丹點頭，有些敷衍：「好看的，你去邊上玩，阿娘忙著采蘑菇呢。」

「還有一隻小蟲嘰。」阮萌萌同樣攤開手掌。

金龜子瘋逃出來，直直往白牡丹臉上飛。

白牡丹尖叫一聲，腳下一滑，跌坐在了地上。

竹簍打翻，蘑菇散了一地。

阿娘被蟲嘰嚇到了……

「阿娘，對不起！」

阮萌萌低著頭，乖乖撿地上的蘑菇放回竹簍里。

白牡丹拍著胸脯，無語了好一會兒：「別拿給我看了，你自己玩，小心別被蟲子咬啦！」

「嗯……」阮萌萌點了點頭，和白牡丹一起撿蘑菇。

阿娘真好，還會要她小心，要是奶奶，她早就被打得哇哇大哭了！

少年惡龍陰惻惻地提醒：[你手裡拿著的是毒蘑菇，小孩只需一口就能咽氣。]

阮萌萌驚得呆毛都豎起來了，將蘑菇舉著遞給白牡丹：「阿娘，這個、這個我咬一口就能咽氣了~~」

白牡丹嚇了一跳：「呸呸呸，胡說什麼？！」

她本就不辨五穀，蘑菇又長得那麼難以分辨，被阮萌萌這麼一說，她也不確定這蘑菇到底能不能吃。要是她賣毒蘑菇，吃死了人可如何是好？

她接過蘑菇，仔細打量，不由得懷疑消息的真實性：「你確定嗎？這個真的有毒？你從哪兒知道的？」

少年惡龍霸道地下令：[想採到大蘑菇就按照我的指令走。作為交換條件，你再去抱這個村裡最有威望的人，這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那個最有威望的人是老獵人莫大爺。龍哥哥一到她的腦袋裡，就使喚她去抱他，可莫大爺故意扮鬼臉嚇唬她，阮萌萌上次被他嚇跑啦。

如果能找到大蘑菇，阿娘就不用吃野菜了。

阮萌萌用小腦瓜想了想，最終鼓起勇氣決定聽龍哥哥的話。

她拉住白牡丹的手：「阿娘，我們去找大蘑菇~」

「哎，可你怎麼知道蘑菇在哪兒？萬一又是有毒的呢？」

「我相信龍哥哥，他之前騙了我一次，這次不會騙我的~~」

白牡丹只當龍哥哥是她認識的玩伴，村裡人不少，她並不好奇這少年是誰。

她將簍子里的毒蘑菇全倒出來，被阮萌萌牽著往山頂走。

少年惡龍：[……]

他明明消耗了威望之氣變出糕給她吃，哪裡騙她了？

居然還這麼說他！

太過分了這個人類幼崽！

[嗷嗚！]

阮萌萌爬著山，高興地附和著：「嗷嗚嗷嗚~」

[……]

山頂樹木更加茂盛，泉水從石縫汩汩流淌而下，水份一多，蘑菇漫山遍野。

顏色花花綠綠，長著斑點，大部分一看就是有毒的，少數看似安全又不敢確定，不然早就被村民採光了。

直到她們來到一處山泉邊。

「天啊，怎麼有這麼大的蘑菇？！」白牡丹驚呼。

大石頭後面，有一叢超級大的粗柄淡黃色蘑菇。傘柄的根部連在一起，粗略一數有二十幾顆，阮萌萌一個人都抱不過來。

傘蓋乾乾淨淨的，沒有斑點，無論是形狀還是顏色，看起來都很安全。

這個蘑菇超級大，無法完整塞進竹簍里，需要一顆顆掰下來。

這蘑菇真重，肉又厚，若是全部賣出去，差不多就能將阮萌萌夏天的粗紗衣布料都換來了。

白牡丹蹲在邊上，將蘑菇小心翼翼地放進簍子里。

這可真是稀奇了！她在這裡這麼久了，頭一回採到這麼好的東西。

「……七、八、九……九……」阮萌萌看著白牡丹將第九個蘑菇放進竹簍里，撓了撓頭，數不下去了。

白牡丹：「十~」

惡龍：[十~]

「十~~」阮萌萌低頭掰手指。

惡龍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地提醒：[十一~]

阮萌萌歡呼：「十一~」

白牡丹驚喜：「我家寶貝真聰明！」

數了到了十五后，萌萌沒耐心了，抱膝蹲坐在旁邊，眼睛里閃著星星：「阿娘，今天晚上能喝蘑菇湯嗎？」

「這蘑菇沒了根，天氣又熱了，很快會爛掉。我們下山後先去拿蘑菇給你換薄紗布，換剩下的全都我們自己吃！」

「好啊好啊！」

阮萌萌高興極了。

龍哥哥的確沒有騙她呢！

這次如果莫爺爺再嚇唬她，她就把眼睛閉上，一定要想辦法抱到他來報答龍哥哥！

竹簍里蘑菇沉甸甸的，大概有十來斤。

下山的時候，白牡丹將竹簍反背著，雙手護住，竹簍才勉強沒撐破。

阮萌萌多數時候自己小心地走，遇到很難走的路段，乖乖趴在她的背上，由她護著一起下山。

鄉親們跟鄰居換日常用的東西會直接以物易物，但也有不少情況需要用到銅錢。時間一長，大家約定俗成在西村口進行交易。

申時，還不到回家吃飧食的時間，路過的多是洗衣服或上山挖山珍草藥的婆子和姑嬸。

白牡丹擔心這蘑菇幹了成色不好，囑咐阮萌萌：「我取個水馬上就回來。要是有人買蘑菇就讓她等等。」

阮萌萌點頭，待她走後，看著路過的婆嬸們，歡呼：「婆婆嬸嬸快來看呀，好吃的大蘑菇~香香的大蘑菇~~」

「喲，這蘑菇真不錯，這麼大！」

「這蘑菇怎麼買啊？」

阮萌萌昂頭，笑著回答她們：「阿娘馬上就回來啦~」

「喲，這不是那個被趕出家的小喪門星嗎？那懶婦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