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第 1 章

夏日炎炎,窄窄的石板路被人潑了水,很快又幹了。

安宜巷是修仙世家沈家留給旁支住的地方,男人們大多接了任務出去歷練了,剩下的女人們便湊在巷子里的大槐樹下,一邊納涼一邊做些針線活。

唯有一間屋子房門緊閉,隱隱傳來女人的叱罵聲。

「又是永德家的?」一個婦人努努嘴,頗有幾分不屑。

「可不是,永德媳婦還當自己是二房的少奶奶呢,也不瞅瞅自己那副德行!」

「就是可憐瑤舟那丫頭,明明家裡的活都是她乾的,還被嫂子這樣罵……」

然而屋內的情形卻並不是她們所想的那樣。

李氏指著碗里一堆黑乎乎的東西,不可置信地問道:「這是什麼?!」

沈瑤舟理直氣壯:「飯啊!」

李氏:「你瘋了吧!把飯做成這個樣子?!」

沈瑤舟一把丟了鍋鏟:「少逼逼,那你來做!」

李氏:「!!」

她氣得胸膛不住起伏,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她那懦弱溫順的小姑子說出來的話,莫不是被什麼凶神惡鬼奪舍了吧!可對方伶牙俐齒,她罵也罵不過,最後扔下碗氣呼呼地離開了房子。

沈瑤舟露出勝利者輕蔑的微笑,隨後肚子傳來響亮的咕嚕聲,笑容頓時又垮了下來。

她用筷子撥弄了一下那坨黑乎乎的東西,露出嫌棄的表情,低聲咕噥:「都是修仙界了,為啥還得自己燒火啊……」

李氏猜的沒錯,這同樣的皮相下面,的確換了個靈魂。

她也叫沈瑤舟,是21世紀一名天賦極高的外科醫生,作為戰地醫生援助海外的時候,不幸中了流彈,再次睜開眼睛,就成了這個沈瑤舟。

一個父母雙亡、依附同父異母哥哥生存的五靈根廢柴。

沈瑤舟嘆了口氣:「早知道會穿越到修仙界,我當初學什麼醫啊,還不如跟醫院門口擺攤的瞎子學學算命……」

她話還沒說完,腦子裡突然響起一個平板的電子音。

【請宿主儘快完成新手任務:治療一名丹毒患者。】

沈瑤舟:「……」

對了,還有這個自稱醫修系統的玩意兒,從她穿越過來就只發布任務,連點新手福利都沒有。

想到這兒,她不死心地又問了一遍:「真的沒什麼新手大禮包或者大轉盤之類的東西嗎?」

系統:【……沒有。】

沈瑤舟:「嘖,我真是沒有見過比你更摳門的系統。」

系統:【……】

系統:【請宿主儘快完成新手任務……】

沈瑤舟:「知道了知道了……」

她捂著肚子朝外面走去。

做針線活的婦人們看到她出門,紛紛跟她打招呼。

沈瑤舟扯出一抹人畜無害的笑,一一應付過去。

見她往巷外走,有人好奇問道:「瑤舟,你這會去哪兒啊?」

沈瑤舟神色自若:「我見內院在招丫鬟,我去試試。」

眾人都驚了。

一名婦人忍不住道:「可你以前是二房的小小姐……」話還沒說完,就被旁人捂住了嘴巴。

沈瑤舟倒不像她們那麼尷尬,大大方方道:「你也說了是以前,現在我就是個普通人,去找份工作罷了。」

她說完就揮手離開了。

身後傳來婦人們交頭接耳的聲音。

等李氏回來,這消息大概已經傳遍整個安宜巷了,她那極端好面子的嫂子大概會被氣得吐血吧。

這樣想想,還有點高興呢。

-

沈瑤舟選擇去當丫鬟,也是有她的考量的。

經過這幾天不斷打探消息,她也對這個世界有了大概的了解。

這裡的修士分為劍修、法修、醫修、器修等等,其中人數最少,地位最高的就是醫修。

因此,這丹藥也不是人人都吃得上的。

至少整個安宜巷,沈瑤舟就找不到一個符合系統規定的「丹毒患者」。

也就內院這群世家子弟,拿丹藥當糖豆啃,才有資格成為丹毒患者吧。

雖然她們這些新招的丫鬟也沒資格去公子小姐身邊服侍,只是做一些粗使掃地的活,但這競爭也是很激烈的。

沈瑤舟目瞪口呆地看著前頭烏壓壓的人群。

「人很多是吧,我第一次來的時候和你一樣被嚇到了。」一個女孩對她僵硬地笑了笑。

沈瑤舟好奇地問道:「你來過很多次了?」

女孩點點頭,她名叫凌辛月,已經來應聘過三次了。

「……再當不上沈家的丫鬟,我就要回去繼承家裡的三千畝地、七百八十一間鋪子、六百零二處房產,然後娶七八個侍夫,生下繼承人,擴張產業……」

沈瑤舟:「……」這過於凡爾賽了吧。

凌辛月似乎很緊張,喋喋不休道:「之前他們嫌我穿得太有錢拒絕了我,所以我專門換了粗布的衣服,連頭上的簪子都是特意從家裡的粗使丫頭那換來的空心銅簪,不管怎樣,這次我一定要選上,進入沈家!」

沈瑤舟嘴角抽了抽:「……那,祝你成功。」

張貴是沈家內院的小管事,負責採買丫鬟,對這種人山人海的景象已經習以為常。

他悠然自得地拿出自己珍藏的仙茗落月壺,放在紅泥小爐上,等壺裡的水燒開,「咕嘟咕嘟」地冒著泡,他又從懷裡掏出一個玉瓶,這裡頭是霧山靈茶,他好不容易才得來的一點,他珍惜地倒了一點進茶壺裡,頓時,一陣沁人心脾的香味蔓延開來。

他滿意地品了一口,才讓人帶下一隊上來。

沈瑤舟等人跟著僕役進了院子等待,她注意到凌辛月緊張地都快喘不過氣來,於是趁著別人不注意,連忙小聲安撫她。

沒多久,就有人讓她們進去。

張貴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她們,看到沈瑤舟的時候,忍不住眼前一亮。

這女孩雖然有些瘦弱,卻是難得的美人坯子,更重要的是不瑟縮扭捏。

他問了幾個問題,沈瑤舟的回答落落大方,不卑不亢,他在心裡暗暗點頭。

但是當他目光移到凌辛月的時候,又皺起了眉頭。

凌辛月原就緊張,見他皺眉,更是慌亂,一口氣沒提上來,眼睛翻白,竟然直接暈了過去。

張貴嚇了一跳,連忙道:「派人叫郎中!」

沈瑤舟立即蹲下|身,檢查一番后,確定凌辛月是過度緊張引發氣管痙攣,這種急病進程極快,若是不及時處置,幾分鐘就能要了人的性命。

她輕柔地將女孩的頭仰起,又讓圍過來的人群散開。

張貴連忙道:「你在幹什麼!」

沈瑤舟:「她面部發紺,出現窒息癥狀,恐怕等不及郎中過來,必須切開氣管……」

張貴:「切……切什麼?」

沈瑤舟:「有小刀嗎?還有管子和烈酒,沒有烈酒,開水也行!人命關天,快一點!」

張貴被她的氣勢鎮住,下意識拿出隨身的匕首:「只有這個……」

沈瑤舟接過來試了試,還算湊合了。

然後她一把拔下了凌辛月頭上的銅簪,連同匕首一起扔進了張貴寶貝的茶壺裡。

張貴:「!!!」

他的仙茗落月壺!他的霧山靈茶!!

沈瑤舟解開凌辛月的領口,用食指沿著她的頸項確定插管位置。

然後她從茶壺中拿出匕首,順著位置劃下去,鮮血頓時溢了出來,她又拿出銅簪,插|進了女孩的喉管。

張貴傻了。

直到旁邊傳來尖叫聲「殺人了!」,他才反應過來,大驚失色地躲在僕役後面,讓他們去抓沈瑤舟。

「等等。」

沈瑤舟穩穩地扶著銅簪。

然後所有人都發現,凌辛月的呼吸竟然緩了過來,原本青紫的臉也漸漸恢復正常。

張貴跟見鬼一般看著凌辛月,喃喃道:「死……死了?」

「活著呢。」沈瑤舟說完,又吩咐道,「準備針線、剪刀還有繃帶,用燒開的水煮一遍。」

張貴懵懵地問:「這……這些又……又是拿來幹嘛?」

沈瑤舟:「縫起來啊,總不能讓她脖子一直戳著這個吧?」

「縫……縫起來?」張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把人弄死了……」

「沒死。」沈瑤舟不得不又重複一遍,「我是在救她。」

張貴不是沒有見過死人,但視覺衝擊力這麼大的還是第一次。

沈瑤舟催的急,他也只能先按她說的去準備東西,畢竟都是些很平常的東西,然後他就看見,沈瑤舟竟然真的用針線把那凌辛月的脖子給縫了起來。

張貴看得心驚肉跳的,決定去找沈管家來處理。

沈管家是整個內院的總管事,他聽完張貴的話便派人去查了沈瑤舟的身份,隨即便意識到了麻煩。

如果沈瑤舟只是個普通人便罷了,可她是二房的孩子,就算當年二房被趕出了內院,也不是他一個管家能處置的。

他沉吟片刻:「將人抬去懲戒堂,請長老們裁決吧。」

-

懲戒堂是沈家用來審理和懲處犯錯子弟的地方,位於沈家內院的最深處,平日由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老負責。

此時懲戒堂十分熱鬧,不少沈家人聽聞消息后都很好奇,紛紛趕了過來。

沈瑤舟站在懲戒堂中央,態度十分坦然。

郎中被幾名長老圍著,把了脈,又解開凌辛月脖子上的繃帶細細觀察,傷口的針腳整齊細密,若不是縫在人皮上,倒也能誇一聲好針法。

大長老脾氣急躁,問道:「人到底怎麼樣?」

郎中平日只是給小廝和丫鬟看病的,對大長老這樣的修士很是惶恐,連忙道:「病人除了氣血略虧,並無大礙。」

幾名長老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的震驚。

便是修士,被刺穿了脖子也未必能活下來,何況一個凡人!

但張貴賭咒發誓,他是親眼看到沈瑤舟切開了凌辛月的脖子,又用針線縫上的。

這也太驚世駭俗了!

一名長老皺眉道:「這般詭異的法子,莫不是走歪門邪道,學了鬼修吧……」

鬼修陰邪殘忍,人人聞之色變。

另一名長老反駁:「鬼修陰冷可怖,周身怨氣四溢,哪像她的氣息這麼乾淨,再說了,鬼修怎麼會救人?」

最後那句話讓所有人都閉上了嘴。

凌辛月剛剛醒來了,雖然還有些虛弱,但神智是清醒的,魂魄並未受損。

大長老摸著下巴,也猶豫不定。

正在這時,懲戒堂外的人群傳來幾聲騷動,隨後安靜如雞,「刷」地讓開了一條道,隨著來人進入懲戒堂,溫度似乎都降低了幾度。

他身著月白長衫,掌中握著一把合攏的摺扇,宛如古畫中走出來的溫潤如玉的富家公子,他貌美秀麗,但下頜至脖頸處卻有大片猙獰的燒傷痕迹,與白皙的膚色對比,越發顯得觸目驚心。

正是沈家六公子沈醉安,據說他修為很高,但脾氣古怪,手段狠厲,行事作風堪比魔修。

大長老皺起眉頭:「六公子,你怎麼來了?」

沈醉安也沒客氣,單刀直入:「我聽說家裡出了樁大事,有人銅簪刺喉卻沒有死?」

大長老不知道他有什麼用意,只能將事情都說了一遍。

沈醉安看向沈瑤舟,卻見對方竟然不閃不避,直直地看著他,不由得眉頭微皺:「就是你?」

沈瑤舟:「是。」

沈醉安:「鬼修人人得而誅之,但若是年幼無知誤入歧途,替我們將那真正的鬼修引出來,也不是不能將功補過的。」

沈瑤舟點點頭,表情誠懇:「你說得對。」

沈醉安:「?」

「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沈瑤舟說道,「我是醫修啊。」

眾人:「……」

沈醉安也因為這答案愣了一下,隨即嗤笑:「你知道醫修是什麼樣嗎?就敢亂認?」

沈瑤舟:「我也沒說我是普通的醫修,畢竟他們應該不會告訴你,你已經丹毒纏身,靈脈受阻了吧?」

沈醉安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你說什麼?」

沈瑤舟可沒忘記自己的目的,醫修系統再怎麼坑爹,那也是她手頭唯一的砝碼。

因此在沈醉安一進來,她就調動靈力至雙眼,有系統加持,能清晰地看到修士身上的靈脈、丹田和神府是什麼情況。

沈瑤舟稱其為「X光修仙版」。

這一看,好傢夥,他右臂那丹毒多的,黑得跟鍋底似的。

沈瑤舟根據多年閱片知識,把沈醉安的癥狀猜了個差不離。

沈醉安面無表情,原本暴虐的情緒反倒漸漸平息下來,他早就發現身體不適,也找不少醫修看過,但從未有人說得出原因。

沈瑤舟是第一個。

他拿摺扇輕輕地敲著掌心:「你既說自己是醫修,又說我身中丹毒,那你可會治?」

沈瑤舟毫不猶豫:「當然會。」

「那好。」沈醉安指尖在腰間拂過,沈瑤舟的面前頓時出現了一整套玉質的桌椅。

沈醉安撩開衣擺坐在她對面,笑容冷酷而殘忍:「你就在這給我治,若是治不好,我親自送你入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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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手術刀橫行修仙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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