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委屈不甘

周小樓接到了一通電話。

「喂？」是陌生的號碼，周小樓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按下了接通。

電話那頭卻沒有開口，反而是沉默了之後便直接掛斷電話。

「神經病。」嘟囔一句，周小樓並沒有放在心上，而是打開微信，翻到了房產中介的名字。

房子賣的比她想象中要順利，對方據說是個國外的買家，看了照片以後便很爽快的將定金打了過來，明天，便是簽合同的時候，房產中介說，那人會飛回來。

確定了事宜，周小樓躺在床上的心卻怎麼也放不下，看著擺在桌上的電腦，便會想起唐初，由之便是從心底湧上的抗拒。

過去一年的記憶，好像都有些發麻，唐初說的每個字，都在她腦子裡叫囂，心情低落從那天起，好像離開學校以後，接連被抽了好幾個巴掌，連帶著心裡都發疼。

睡不著，索性出了門。

算不得深夜，在大街上，三三兩兩，或是家人，或是好友正在悠閑地晃蕩著，像周小樓這樣孤身一人的也不在少數，大多還是手裡提著袋子，步履匆匆不停，想必是有人在等。

「小樓。」卻突然從拐角的小巷中閃出一個男人的聲音，高大挺拔，聲線磁性溫柔。

「謝沂川。」周小樓站在他的對面，光是提起這個名字，鼻尖就泛酸，她太想他了，也太喜歡他了。

但下一秒清醒過來的周小樓固執的別過頭去，顯然是抗拒，不願再見的模樣。

「小樓，小樓，你看看我。」謝沂川鉗住周小樓的雙臂，周身氣場壓迫著她朝著自己這邊流露出一絲半點的目光。

可周小樓低著頭，不願和他對視。

「我跟鄭心羽，已經分手了。」聽到謝沂川的這句話，饒是迷戀他的周小樓，嘴角也不禁浮現出一抹冷笑：

「所以呢，現在你想跟我說什麼。」周小樓退後半步，用力掙脫掉了謝沂川的手，語調生冷僵硬：

「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

兩人的爭執在這樣的環境之中，四周人流熙熙攘攘，他們又好似針尖對上了麥芒，周小樓自心底問著自己，還愛謝沂川么，是愛的，不是喜歡，是愛。

但謝沂川當時給了自己一個多大的嘴巴子，周小樓忘不掉，眼前人的出現帶給她的是打心底的傷痛，周小樓和他再見的當下，心中五味雜陳。

自己這算什麼，備胎么，明明自己，才是正牌女友啊。

兩人在大學時曾是戀人，只有兩人知道的戀人。

謝沂川是風雲人物，整個C大都赫赫有名，周小樓給眾人更多的，卻只是一個美貌的空架子，更何況她的身邊還有C大的正牌校花鄭心羽，三人時常在一起走動，而周小樓更多被定義的，是兩人愛情的見證者。

謝沂川明明向她告了白，兩人在一起以後，鄭心羽還是貼了上來，把她擠出了局，可為什麼，就從那一天起，謝沂川的愛意都轉移到了鄭心羽的身上呢。

又為什麼，是回頭草好吃么，才讓謝沂川能夠如此恬不知恥的今天巴結上來，她有什麼好讓一切都不缺的謝沂川巴結的。

周小樓退後兩步，掉頭就走。

謝沂川自然不會這樣輕易地放過她，三步並作兩步，不費力的追上了周小樓。

「你放開。」周小樓舉起了那隻被謝沂川拉住的手腕，另一隻手從包里摸索著手機，儼然是要報警。

此刻兩人的舉動已經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大排檔的老闆娘走了出來，拉著周小樓揣在包里的手，和謝沂川對峙著。

「阿姨，我們是情侶，她在跟我鬧彆扭呢。」謝沂川哂笑著，模樣瞧著倒是正直，可看向周小樓那樣泫然欲泣的臉，阿姨內心的正義感又浮現了上來。

「你騙誰呢，人小姑娘都不情不願成這樣了。」阿姨扭頭看了一眼周小樓，又朝著謝沂川呵斥道：

「你們這樣的我見多了，就仗著長一張小白臉，專門騙人家小姑娘。」

謝沂川長這麼大第一次被劈頭蓋臉這樣一頓痛罵，卻沒有和阿姨多說什麼，他只是看向了周小樓。

和阿姨說的一樣，此刻周小樓看著謝沂川的眼中滿是心痛，而臉不知是因為這幾日沒睡好還是其他，甚是煞白。

他不自覺的鬆開了手，一獲得了自由，周小樓便是向著阿姨道謝后，捂緊包便腳步不停的離開，身後的謝沂川好似豺狼餓虎，追著她不放。

外頭狂風大作，A市的天說變就變，四周人的腳步更加匆匆，就連還想對著謝沂川說兩句的大媽，都回了店裡忙著將門口的桌椅往內搬。

不會有曾經的周小樓那樣，給他在雨里送傘的人了。

謝沂川落寞的淋雨而行。

周小樓則是一路狂奔回了家，謝沂川突然地出現，反倒更加堅定了周小樓賣房子的決心，她更是錯愕，謝沂川能夠查到自己的住址不足為奇，只是為什麼偏偏在街上和自己巧遇，謝沂川到底想做什麼，她不知道，捫心而問，現在的周小樓，不能原諒謝沂川。

外頭炸起的雷聲讓愣在門口的周小樓猛然一驚，緊接著便是下意識的關心，不知道謝沂川怎麼樣了，更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在雨中。

「你就是作的！」周小樓暗罵自己一句，手卻下意識的握緊了門邊的傘，另一隻手也按在了門把上，作勢便是要出門，直到她看見那個手腕上的淺淺印痕，是剛剛與謝沂川爭執時弄傷的，到底，周小樓還是沒能邁出那一步。

她退了回來。

謝沂川還是雨中走著，周小樓隔著窗，看著雨。

她不想和謝沂川再有什麼交集了，卻又不得不承認，或許，她心裡對謝沂川除了恨之外，還有一絲愛，本以為不會再有聯繫，可為什麼，鄭心羽，謝沂川他們又要一個接一個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呢。

周小樓抱著膝蓋，聽著雨聲，有些想不通。

至於另一邊，謝沂川這樣狼狽的模樣，無論是羅東還是鄭心羽，都是第一次見。

羅東自然是有些心疼自己兄弟的，不過鄭心羽全然是抱著幸災樂禍的態度，還頗為落井下石的來了一句：

「活該！」

「你！」若是換了旁人，以羅東的脾氣顯然是要搞點事出來的，但是他拿鄭心羽沒法子。

此刻三人無比詭異的坐在謝沂川家客廳內，畫風不是以為的你死我活，反而有些靜謐。

按理來說，鄭心羽和謝沂川翻了臉，應當老死不相往來才對，現在卻能夠如此平靜的和羅東面對面坐著，等來了渾身濕透的謝沂川。

「沒想到我們的謝大少還有這樣落魄的一天，愛呀，哎呀。」鄭心羽搖了搖頭，甚是好心情的還抿了一口街邊小店五塊錢買來的奶茶。

聽得出來，她嘴裡的愛和唉之間的區別。

「鄭心羽你好煩。」羅東此刻對她說話的語氣，顯然不是那些同學看來，那還有些陌生而又對立的樣子，像是多年知根知底的好友。

「羅東你怎麼說話呢。」鄭心羽也不是外人看來的溫婉賢淑，脾氣反倒一點就炸，將手中的杯子重重的放在桌上，就沖著他嚷嚷。

「你們慢慢吵。」謝沂川丟下了這句話，就上了樓。

「心羽…」原來在角落裡，還有個女孩子，扎著一對馬尾辮，剛剛整個人籠罩在三人下，玲瓏嬌小，存在感也極低，此刻抬起頭，扯了扯鄭心羽的衣角。

「...」沒有說話，但顯然有很好的撫慰效果，鄭心羽坐下來。

「妹妹，你好傷哥哥的心。」此刻羅東看見眼前的一幕，面上流露出了痛心的表情，重重的倒在了沙發上。

那個女孩，是羅東的妹妹。

不過兩人的容貌卻有著天差地別，羅東是個結結實實五大三粗的壯漢，羅琦卻是個苗條纖細，說話無時不帶著一絲柔的女孩，羅東橫眉豎鼻，羅琦五官精緻，兩人怎麼看，都不會被聯想到兄妹，長相更無半點相似之處。

重組家庭，都像極了各自的父母。

羅東的爸爸疼羅琦，自從十歲以來，羅東也對這個妹妹動不動掉眼淚的習慣頭疼了多年，直到在高中遇見了鄭心羽，羅琦能夠攔得住鄭心羽的暴脾氣，而鄭心羽也能夠止住羅琦的眼淚。

這樣也挺好的，羅東一直沒心沒肺的想著，不過等到以後發現某些事情不可逆轉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放了個什麼樣的居心叵測的大尾巴狼進門。

只是現在，羅東還沒有看清。

謝沂川沖了個澡下樓，瞧見三人鎮定自若還未離開，隨口問了句：

「還沒走？」

「我靠你過河拆橋！」鄭心羽一下子又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用手指著謝沂川，說了半晌：

「你，你，你……」

「托你的福，老婆更難追了。」謝沂川冷冷的看了鄭心羽一眼，就把她周身即將而出的怒意又重新給凍結了回去。

不過下一秒，便是鄭心羽驚天動地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極為得意的模樣，鄭心羽「啪」的一下將手背貼上了手心：

「現在，出門左轉，開車五十公里，去揍人吧。」

對鄭心羽說的這句話，謝沂川甚至沒給一個眼神。

「當時，我不能害她。」謝沂川垂下頭，發梢未乾，眼神落寞。

屋內一下子又寂靜了下來，鄭心羽攬過了沙發上羅琦的肩膀，沖著羅東打了個聲招呼：

「你妹妹我帶走了。」

旋即兩人便消失的無影無蹤，羅東就算不願，也攔不住了。

「她母親去世了。」而後，走到了謝沂川的身邊，對著他說了這句話。

謝沂川終於明白，周小樓剛剛那樣的神情，究竟是為了什麼。

關於周小樓，羅東調查了她最近發生的許多事情，光是這一件，就夠謝沂川傷心一陣子了。

「是我對不起她。」喉結上下翻動，謝沂川對著空無一物的窗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