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重回故地

「你要帶我回去嗎？」我問他。

「這個自然，在這一年中，我也在日夜想著你，夢到你很多次，都想讓你快點回到我身邊。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我的美女。」

「那你今天就讓我回去。」我說道。

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我還是這樣說。

「傻女人，今天怎麼行呢？你也不想想，你現在還是一個尼姑呢，皇宮裡會有尼姑嗎？不過，我會想辦法的，等過一段時間，你再耐心等一會兒。」他的話很誠懇，他輕輕地擁著我說道。

我相信他說的話，在這個複雜的朝廷里，皇帝要決斷一件事不是做不到，但也需要一些時間，他也需要把事情更做得順水推舟一些。

皇宮，那個多麼迷人的字眼，似乎在向我招手。

我們就這樣擁著。

他的手臂象以前一樣，既不重，又讓你感到安全感。

我想讓他就這樣一直擁抱著我，象以前一樣，回到那段雖未公開卻甜蜜的日子。

記得他第一次抱我的時候，我們都象是羞怯的少男少女。當然了，我當時已是太宗皇帝的妃子，但與那個比我父親還大的男人，就算她寵幸我，他是我的戀人嗎？

這雙手，李治的手，溫暖、有感情，他就象是春風一樣，每次在我心情不好的時候，這雙手總能化解我心中的苦悶。

「媚，我明天就要回皇宮了，這次來寺里，沒帶什麼東西。你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他對我說道。說著從邊上拿出一個盒子來。

「你猜猜裡面會是什麼？」他神秘地對我說道。

「討厭，叫我做這種無聊的遊戲。」我說道。

「難道你真不想期盼什麼嗎？」他說道。

這個，還真叫我難猜。也不知道他會送我什麼呢？皇宮裡東西那麼多，他隨便拿一樣來，我怎麼猜得到啊。

「這樣吧，你給我點提示，怎麼樣？」我回答他。

「你最喜歡什麼？」他對著我的眼睛說道。

「最喜歡？我喜歡的東西多了，花花草草，還有小貓小狗。不過你不會送這些東西給我，肯定是比較貴重的東西，我也喜歡玉、金子，甚至書法大家的作品。」我也看著他說。

「呵呵，那你現在就看看。」他笑道，嘴角向邊上咧開。

那是一個做工非常精緻的錦盒，看得出，是出自名家之手，不過這在皇宮裡也不算什麼。他輕輕地打開蓋子，直至最後都呈現在我眼前。

在盒子裡面，用絲綢包裝，在最中間，一個翠藍，有點閃著幽光的圓圓的，準確地講，是一對環，是女人戴的手鐲！

絲綢是黃色的，粘在盒子的邊上，那手鐲閃著藍色的幽光，純潔的沒有一絲雜質，就象是上天製造的不慎從天上掉下來的絕品。

它，我見過，熟悉。

那不是他第一次送我的東西嗎？

眼淚再一次擠滿了我的雙眼。在六年前的一天，他把這對玉送給我，這是他第一次送我的東西！

「治！」我輕輕地叫他，這是今天我第一次這麼叫他，這曾經的以前我叫過的。

「答應我，你一定要好好生活，在不久的將來，我一定會迎接你回去的。」他拉著我的手。

「恩——」我還能說什麼呢？他早已俘獲了我的心，或者說，在全世界都拋棄了我的時候，他來看我，並且用這麼堅定的語氣跟我說。

我彷彿覺得上天有一種命，這種命生在我的身上，也許在我的身上還會生許多奇迹，而上天給我的第一個奇迹，就是李治！

第二天，李治回去了。

當然，我知道，這是我的新開始，一切將會徹底改變！

世間的一切，將會見證著日月輪迴；世間一切，將會證明有心者的把握。

我再一次想到了我的父親，想到了高大的父親。父親憑他的英勇、善謀，登上了高權力的位置。但我也知道，我的父親雖然當了大官，但終歸是商人的命，在這個極重視門第、出身的政治名利場，父親的身份總是難以扶正。

改變要從我開始嗎？

過了五六天，從宮裡來了一個太監，他宣布了皇帝的命令，叫我開始蓄。

二十多天後，又從宮裡來一個太監，宣布我可以離開寺廟回山西老家。

回山西老家？呵呵，我知道，這當然是幌子。

二進皇宮

記得第一次進皇宮時，那時我才十四歲。

十四歲的年齡，就象是春天裡剛開始芽的柳條，雖然青綠，卻也稚嫩，那時的我是懷著對皇宮的朦朧的猜想來到皇宮裡的。我就象剛剛學會走路的小孩，離開媽媽的懷抱，走向前面那有些不平坦的路。

今天，我是「二進宮」，今天的我已經不是十二年前那個稚嫩的小女孩，這些年的風風雨雨，已經讓我變成了一個成熟女人。記得詩人屈原有一句詩：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屈原是一個大詩人，政治家，有著智慧的頭腦，不過他的路程都極是坎坷。

但我將會是義無反顧的，今天的唐朝不是昨天的那個楚國，今天的皇帝也不是那個昏庸的楚王，當然，我也不是屈原。想想屈原一個著名的詩人，在自己報國無門的情況下，自沉汩羅江，真是讓人可嘆。

也許人生需要遇到一個開明的時代，就象花兒草兒需要一個肥沃的土地才能長得更好，長在沙漠里的草，是很難長大的。不過，我也知道，不論是花草，還是一顆大樹，都將會遇到大風大雨的侵襲，人生沒有平坦路。皇宮，一個人人嚮往的地方，意味著無數的富貴、權力，但是，裡面的風雨會比外面少嗎？不見得，甚至比世間任何一個地方更強烈。

魏徵，先帝時期的重臣，遇到明君，一身的才幹才得以施展，數次在朝上直讕，他的忠言自是有理，甚至很有先見之明，但他又說得太直，好幾次讓太宗皇帝下不了台，唉，要是換成其他的皇帝，恐怕魏徵早就被放回老家，甚至被流放了。

皇宮裡的大臣們在明主的時候，尚能團結一致，不讓奸佞小人得志，但皇位又是一面雙刃劍，它的正面是正義、仁愛，另一面就是暴虐、專斷。皇帝他需要忠臣，不然他的江山就會陷入不劫深淵。同時，皇帝又需要小人，他需要小人為他探聽消息，監視群臣，甚至有時是一些小人奸臣，才讓皇帝感覺到做皇帝的感覺真好。在我看來，有時皇帝與大臣們就像在做一場遊戲一樣，或者是一場角力遊戲，或者是一場捉迷藏遊戲，甚至是一場猜謎遊戲。

皇帝，他統治著整個國家，他是這個國家權力的核心，因為這樣，他擁有了三宮六院，也不管是否真的需要這麼多。**的三千佳麗，就圍繞著一個男人！古人就曾有一句話：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幾千人為了爭得一個人的寵幸，都在拚命！宮中的不如意的宮女，我見得多了，多少花容月貌的少女，只是因為有更絕色，更討皇帝喜歡的女人存在，她們在宮中浪費了自己最美好的歲月，等到老時，就像一張枯黃的樹葉一樣，被秋風不知吹到哪裡去了！

女人要靠什麼？當然要靠自己的相貌。可是在這美女如雲的皇宮裡，要勝出是何其之難！有些人天天費儘力氣打扮，都沒有獲得皇帝的多少寵愛。有些就算是暫時得到皇帝的寵幸了，可等有了更漂亮的宮女出現時，自己就像一顆流星一樣，閃過了光芒就不見了。

所以，女人不能僅僅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容貌上，女人也應該象男人一樣，有智慧的頭腦，在權力場上顯示自己的聰明才智。

今天，我又回到了皇宮裡，又看到了熟悉的景象，熟悉的高挑的屋檐，精緻純白的漢白玉雕欄，皇宮裡鱗次櫛比的精美宮殿，甚至呼吸到了那熟悉的空氣。

這裡，我是多麼地熟悉，一切都沒變過，我看到了過去經常走的一條小道，那兩邊種滿梨樹的小道，每到春天時，每棵梨樹開出白花，花香充溢著皇宮。我也看到了那大明宮邊上的池塘，水面還是那樣清澈，幾條紅色的鯉魚調皮地在遊動，尾巴一甩一甩地，它們是多麼地自由自在啊。記得在池塘邊的小路上，我和李治就曾經走過，我們那時的戀情未公開，但看著那池塘里的魚兒，我們真想象魚兒一樣，沒有束縛，沒有異樣的眼光，象它們一樣熱烈奔放，和相愛的人一起享受愛情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