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最後一戰
杜預早就知道這座大營是守不住的,他當然也不打算在這裡和姜維死扛下去。
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竟然這麼快就失敗了,不過他卻是真的不擔心,也不打算擔心。
撤退是一定要撤退的,如今只有兵分三路再行定奪。
第一路鍾會撤出豫州然後迴轉鄴都,同時這一路還會匯合那兗州的胡奮和逃走的胡烈兩兄弟。
他們及其麾下諸多將校將是防守鄴都的最後也是最堅固的力量。
鍾會的本事不錯,相當不錯。
鄴都城池高大堅固,當年縱然是那位太祖也足足打了一年之久才將鄴都打了下來。
而且這還是有人給開了城門。
之後這麼多年不斷的加固加固,加深護城河與壕溝,同時從內部開始興修水渠,保證不會再次出現之前那種水淹鄴城的情況。
可以說現在的鄴城,相當的恐怖。
憑藉著他鐘會的能力和本事,想要守住鄴都這當真是不算多難,最起碼守住一兩年不算多難。
那裡兵馬齊備,糧草充足,只要裡面的人不成天想要投降,這件事情就能夠拖下去。
羊祜的大略在這個時候已經沒有用了,杜預已經決定了正式接管戰場,相比較於柔和的羊祜。
杜預更加的爆裂和充滿了進攻慾望一些,若是羊祜此時定然是緊守冀州防線,與季漢大軍也開始打陣地戰和那消耗戰。
但是杜預不會,他干不出這等蠢事,他要的是功成名就,就算是反了,他也是要在勝利之後直接造反割據。
他干不出失敗之前投降的事情,這是屬於他的驕傲。
杜預更加善於冒險和利用人心。
用羊祜掐住鄧范的突襲,用鍾會拖住後方的大軍,然後他則是親自帶兵前去并州。
將那雁門郡的兩個傢伙給啃下來,將鮮卑人放入中原,當然這一次一定要剋制他們。
不能再和之前一樣這般的不守規矩了。
杜預點燃了自己的大營,大火阻攔了追殺的漢軍也截斷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鍾會快速的撤離,兗州士卒快速的撤離,青州羊祜快速的撤離,總之曹魏大軍再一次的撤離出去。
這一次,他們幾乎放棄了整個前沿陣地。
而杜預的意思非常的明白。
「黃河防線沒有了,繼續死守兗州青州一帶,徒勞無功不說,還要加大自己的壓力。
撤出去,留守最後的鄴都,置之死地而後生。
只要拖下去,季漢朝廷就一定會出問題!
因為暗探們最後傳來的消息,劉禪已經快不行了。」
杜預要豪賭一把,用曹魏的國運換他季漢的國運,只要劉禪一死,季漢大軍頓時動蕩不安。
到了那個時候,鮮卑南下,季漢大軍一場潰敗,那就是重燃夷陵大火,他就不信劉禪的兒子還能重複劉禪當年的事情!
姜維匯合張苞,陸抗匯合諸葛恪,石苞尾隨而來,夏侯霸忍不住作為先鋒衝殺而去。
一路大家幾乎算是跑馬圈地一般的縱橫那曹魏的城池。
一座座曹魏城池直接撤換了曹魏旗號,改而用了季漢大旗,說明了他們對季漢的「忠心耿耿」
對於這些人,大家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天下一統面前,所有的繁枝末節都可以暫時不管。
只不過在他們圍困到了鄴都城下的時候,他們還是發現了不妥之處。
鄴都比想象之中更難攻打,但是這個攻打說的是他的城池內外,堅固高大,布置完善妥當。
而他的實力要比想象之中更加的弱小,弱小的多。
羊祜封鎖了渤海郡,堵住了幽州之路。
而杜預也沒有迴轉鄴都,他直接封鎖了壺關,進入了并州。
壺關壺關,山中一壺口,天下有險關。
說的就是并州的壺關。
這地方,靠著強行攻打比鄴都好不到哪裡去。
鄧范那裡倒是不需要擔心,但是壺關,或者說并州後方卻是真的牽動了眾人的心思。
「將軍,末將請令攻打壺關!」
漢軍大營之中,眾多將領匯聚一堂,姜維高居首座,而他的面前正式請命出征的大將石苞。
作為當年跟隨陛下回歸大漢的名將,石苞這些年由外轉內,當年也是荊州一脈將領的他,這些年守護國都之餘還經常干點督察御史的事情。
可以說是允文允武的良將名臣了。
這一次劉禪將他也派了出來,足以證明自己的決心。
但是同樣的,石苞也是如今知道真正局勢的幾個人之一,相比較於其他人的猶豫不決。
石苞更加的膽大一些,他不認為現在強攻鄴都就能夠勝利,他清楚的是,如果不儘快打開壺關聯繫到雁門郡的王平馬忠。
可能他們兩個就要步入那鄧芝宗預等人的後塵了。
姜維看著面前的石苞,這個曾經的老部下,最後仍然是微微搖頭。
「子均不是你想象之中那麼的弱,而我等也很難快速的打開壺關。
鄴都難下,壺關同樣難下。
但是我等攻打鄴都,尚且還有勝利之希望,可是攻打壺關,一旦讓司馬昭緩過來這口氣兒了。
那麼剩下的事情就很難把握了。
這種天下決戰,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石苞聽聞這些話語,哪怕明知道姜維說的確有道理,可是仍然不想放棄。
「將軍,此時鮮卑塞外不知道還有多少鮮卑兵馬,而王平將軍身後還有天下名將杜預,這等局面王平將軍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恐怕也很難活命啊!
一旦讓王平將軍身死在雁門關下,那麼緊跟著就是鮮卑等人的大舉入侵,到了那個時候我等要面臨的麻煩就會更大更加難纏了。
石苞在苦苦相勸,但是姜維似乎已經咬緊了牙關不肯放鬆。
「將軍....」石苞還想勸說,但是卻被眾人直接給拉了下去。
石苞的聲音不斷的在外呼喊,但是姜維絲毫不為所動。
「你等拉我作甚,拉我作甚,如此決定,不是良機,不是良機啊!」石苞不斷的怒吼,不斷的掙扎,似乎想要掙脫出去之後,前去尋找姜維繼續辯駁。
只不過這次趕過來的盧毓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你閉嘴吧,陛下沒時間了,你非要鬧的士氣不穩不成么?」
盧毓的話讓石苞雙眼瞪大,有些不知所措。
盧毓看到他的這個模樣就知道這個傢伙是真的不去打聽,也真的不知道劉禪的身體狀態,不由的暗暗嘆息了一聲。
這位陛下,著實是太讓人省心了一些。
「你這傢伙,陛下都已經這般年紀了,太子都已經當爹了,他的身體早就有些疲憊不堪了。
再加上這些年處理政務勤勤懇懇的,飲食起居都頗為苛待自己,生怕給百姓添了麻煩。
他的身體早就不好了。
一年前開始不斷的暴瘦,那種突然猛烈的瘦,臉色也變得十分的難堪。
太醫已經診治過很多次了,都只是用各種藥物死命的吊住身上,吊住那陛下的性命罷了。
一年多了,陛下現在的身子更加的難受。
如今知道這件事情的不多,姜維知道,王平也知道,當然,老夫也知道。
若是我等大軍在外,朝中陛下倒下了,那麼會發生什麼,你猜不出來么?「
盧毓看著石苞冷哼一聲,讓他渾身都流下了冷汗。
「陛下他....」
「年紀大了,這種事情有什麼不可能的么,當年和陛下一代的人現在都死的已經不知道多久了。
陛下能夠堅持到現在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你就莫要在添亂了。
王平和馬忠兩位將軍去了雁門郡,就沒打算能夠從那裡活著回來。
姜維自然也明白這件事情,杜預想要引異族南下,殊不知王平也像勾引對方上鉤。
只要王平不垮,他就能夠將這些大軍牢牢的拖死在那并州之地。
我等如今,就算是用咬的,也要四個月之內將這座鄴城給活活的咬下來,你明白么?」
盧毓最後一句話說出來,那雙眼睛直直的等著石苞,讓他不由的點了點頭。
他明白,劉禪的性命或許也就最多剩下半年了。
盧毓想要在劉禪最後的時刻見到大漢一統,讓他能夠有些時間做些自己的事情。
為人臣子,他們唯一能夠做的,或許只有這個了。
劉禪這些年,過的確實....太苦了些。
畢竟這麼多年了,後宮不過三五人,衣服不過三無件,食不過三菜,一日不超二兩肉。
數十年不飲酒,不徵召後宮,不奢華享受,甚至於他身上的朝服龍袍,都在不起眼的地方有幾塊補丁存在。
這已經不是節儉的地步了。
姜維這一次敢玩大勢碾壓,就是因為有這麼一個陛下在後面強撐著。
「末將....請令攻城!」
「你能夠想明白,這就最好了。「
盧毓也放下心來,同時石苞也堅定了決心。
次日開始,石苞親自帶領大軍,麾下諸多將校全部身披三層甲,手持一面盾。
從這一刻開始,不做什麼沒有意義的事情,就是最簡單的攻打,硬碰硬的攻打。
就如同他們說的,用牙咬,也得把這個鄴城給咬下來。
這是真正的大決戰,最後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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