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遠侯府連夜請了兩個大夫,原本已經睡下的陸峰叢和容凈丹也匆匆忙忙起床,趕到了東院。

陸川寒斷了一條右腿,正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一臉痛苦。請來的兩個大夫正在為他診治,準備替他接骨。

容凈丹跑進房間,聽說寶貝兒子的腿斷了,滿臉慌張,剛到床邊,話還沒來得及說,倒是先哭出聲來。

陸峰叢隨後行至她身後,瞥了眼床上的陸川寒,皺起眉頭,伸出手輕輕拍了幾下容凈丹的肩膀,以示安撫。

「夫人,先別哭了,讓大夫給川寒先把腿接上。」

容凈丹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讓開位置。這白日里見到他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才過了那麼一兩個時辰就變成現在這樣了?它好歹是肅遠侯府的小侯爺啊,到底是誰膽子那麼大,居然敢打斷他的腿!!

陸峰叢攬過她肩膀,柔聲安慰著。

柳飛絮面無表情站在房外的院中,抬頭望著頭頂的夜色。此番夜景,若是平日,柳飛絮定會欣賞一番,但此時她卻沒有心情去欣賞。

心中怒意並未完全消散,臉色也不是很好。

青青站在她身側,小心翼翼回頭看了眼房中,繼而又轉頭看向了柳飛絮。她湊過去些許,壓低聲音道:「小姐,小侯爺的腿……真的是您打斷的嗎?」

柳飛絮環抱著雙臂,沒有回答。但她也沒有否認,這就說明,真的是她動手打的。

先前柳飛絮走的匆忙,青青沒來得及跟上,便在府中等待。不成想,自家小姐可真所謂是言出必行,她出去沒多久,小侯爺就被人抬著回來了。

那腿,也是真斷了。

青青暗暗嘆息一聲,有些無奈。但青青仔細想了想,這才大婚沒幾日,小侯爺已經連續兩天去了青樓,確實是該打!小姐對他已經足夠耐心了,可他偏偏不聽,就該揍一頓讓他長長記性!

不過……

這直接打斷了他的腿,是不是有點嚴重?

容凈丹很快從房間出來,滿臉淚痕,她走到柳飛絮跟前,語氣著急且憤怒:「飛絮,你知道是誰打斷川寒的腿的嗎?是誰的膽子這麼大!你告訴我,我馬上就去找那個人算賬!!」

柳飛絮眼神平靜望向容凈丹:「我打的。」

容凈丹愣了下,眼神與表情同步震驚,那眼神像是不敢置信。

「不是,飛絮,這種事情你不能亂承認啊,我……」

「就是我打的,」柳飛絮看向她的眼神依舊平靜:「很多人都看見了,您要是不信,可以去問。」

容凈丹緊皺起眉頭來,下意識後退了兩步,看向柳飛絮的眼神從震驚到了詫異,而後又是疑惑與憤怒。她不明白這是什麼情況?好端端的,怎麼就……

陸峰叢聽見她們的對話,緩步走到容凈丹身後扶住她肩膀。

容凈丹看了他一眼,眉頭依舊緊蹙,嘴唇抿了抿,原本無比憤怒的心情,這會兒倒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陸峰叢看著柳飛絮,從容不迫開口:「飛絮,你打川寒的理由是什麼?」

容凈丹也立馬看向柳飛絮,等待答覆。把人家的腿打斷,總要有一個合適的理由吧!

柳飛絮說:「他去青樓了。」

容凈丹一愣,陸峰叢也是一愣。

容凈丹皺了皺眉,嘴唇動了下,像是要開口替陸川寒辯駁些什麼。

柳飛絮瞥了她一眼,不慌不忙繼而補充道:「我嫁來肅遠侯府總共三日。昨日,大婚第二日,他去了青樓,我去抓回來的。今日,大婚第三日,我回門的日子,他又去了青樓,還是我去抓回來的。請問侯爺與夫人,我只是打斷了他的一條腿,很過分嗎?」

陸峰叢:「……」

容凈丹:「……」

院子里忽然安靜下來,陸峰叢和容凈丹莫名有些心虛意味,沒有反駁柳飛絮的話。

柳飛絮也不願意再說其它,若他們真覺得自己做的過分,責罰便是,反正陸川寒的腿已經被她打斷了。

「啊——」房內忽然響起陸川寒痛苦的喊叫聲。

容凈丹一驚,連忙朝房間跑了過去。

陸峰叢往那邊看了眼,轉身也要過去時,又想起柳飛絮還在這裡。

猶豫了下,他開口道:「飛絮,川寒從小被我們夫妻兩個慣壞了,即便成親了,他也有很多不懂的事。他去青樓的事,你作為他的娘子管教他,我無話可說,但是……當眾打斷他的腿這樣的事,我希望,以後不要再發生了。」

柳飛絮看著陸峰叢,嘴唇輕抿了下:「侯爺所言,飛絮明白。若小侯爺以後懂得如何尊重我,類似的事情,自然不會再發生。」

陸峰叢點了點頭:「那你父親那邊……」

「我沒有派人去柳府說這事,但他是否會自己得知此事,我便不確定了。」

陸峰叢再次點了點頭,這才轉身去陸川寒所在的房間。

陸川寒的一陣鬼哭狼嚎后,大夫替他接骨成功了。好在救治及時,剛斷便姐傷了我,好好休養,恢復到以前那般不是難事。

陸峰叢將大夫送走,容凈丹在房間里陪陸川寒。院中的下人來來回回走了一波后,至深夜,才算是徹底安靜下來。

柳飛絮負手而立站在院中,仰起頭看著已經被烏雲遮蓋住的夜空,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青青走過來,恭敬道:「小姐,側卧房已經替您收拾好了。您……您真的要睡在側卧房嗎?」

「陸川寒腿斷了要躺在床上,我不睡在側卧房,難道要打地鋪?」

「……」

青青無奈笑了笑,那還不是因為小姐您打斷了小侯爺的腿啊。

側卧房在主卧房隔壁,但中間有個拐角,以直角存在,過去時要拐個彎,所以也不算是完全的隔壁。

這也正好,隔音,不會聽見陸川寒在房間里鬼哭狼嚎的聲音。

青青隨著柳飛絮回了房間,替她鋪好床后,看了眼坐在梳妝台前的柳飛絮,猶豫了會兒,還是走了過去。

她伸手替柳飛絮將髮髻拆散下來:「小姐,您這樣打斷小侯爺的腿,真的沒問題嗎?雖然侯爺沒說什麼別的,但我看侯夫人好像還是有些生氣的。」

「有什麼問題?」

「就是……」青青蹙了下眉:「就是小侯爺啊,畢竟是肅遠侯府的獨子,又是皇親,您這樣當著他人的面打斷他的腿,是否不太妥當呀?」

怕柳飛絮誤會自己的意思,青青又連忙補充:「我是覺得,您可以先將小侯爺帶回侯府,然後再打斷他的腿。您那樣……那麼多人都看見了,肅遠侯府的面子怕是掛不住啊。還有,老爺那邊……」

說完,青青還小心翼翼看了看柳飛絮的臉色,怕她不高興。

柳飛絮倒是笑了下:「這有什麼好擔心的?以前陸川寒闖的禍難道還少?反正肅遠侯會幫他擺平,封口對他們而言不過是小事。」

柳飛絮將頭上最後的一根髮帶取下來,又道:「如果你是擔心柳府,那更沒有必要。肅遠侯府不會和柳府翻臉,何況陸川寒的事,本就是他們理虧。」

要是她爹和驚遠知道陸川寒剛大婚沒幾日就去青樓的事,估計今天白天在柳府的時候,他們就會讓陸川寒吃不了兜著走了,哪裡還能讓他安然無恙的離開柳府?

這事,肅遠侯大概會派人瞞下去,自然不會聲張。

至於侯夫人……那就得看她是覺得她兒子的腿更重要,還是更傾向於道德。

她兒子新婚不久就去青樓喝酒看姑娘,本就是她兒子的錯。

柳飛絮深呼吸了下:「好了,青青,你下去休息吧,不必在這裡伺候了。」

「是。」

第二日,柳飛絮照常早起。

醒來時,房間安靜,舒暢自在。她起床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自己一個人睡一個房間的感覺就是好。甚至還做了個好夢。

青青端著熱水過來。

柳飛絮洗漱時,青青告訴她:「小姐,侯夫人一大早就領著大夫去小侯爺睡的房間了,看起來好像挺著急的,您要去看看嗎?」

「出事了?」

「小侯爺天還沒完全亮就醒了,囔囔著腿疼……」

「……」

柳飛絮無言。腿都斷了,剛接上去肯定疼。

慢悠悠洗漱完后,柳飛絮換了個身乾淨的衣裳后從房間走去,才朝陸川寒所在的房間走去。

剛到門口,就聽見裡面響起陸川寒的嚎叫,還有伴隨著些許哭鬧意味的喊聲。

還好兩個房間離得有些遠,隔音也不錯,她睡的也不錯。總之,她在側卧房的時候沒聽見他的聲音。

她走進房間,輕飄飄瞥了一眼床上的陸川寒,陸川寒一看見是她來了,瞬間睜大眼睛,原本還嚎叫著的動作忽然頓住。他立刻閉上嘴,滿眼驚恐和慌張的看著柳飛絮。

柳飛絮走過去,陸川寒想要往床裡面挪,可他的腿被架起來了,這會兒只能上半身動一下。

看他好像很害怕自己靠近的樣子,柳飛絮笑著挑了下眉,大步走到床邊,順勢就坐下了。

陸川寒:「!!!」

他眼睛里滿是警惕,身體下意識的抗拒她的靠近,不自覺往裡面縮。

這個女魔頭為什麼要來這裡?!她是不是還想要打斷自己的另外一條腿啊!!

柳飛絮淡淡開口:「我……」

「你走開!」陸川寒忍不住喊出聲來:「你不走開,我要哭了!!」

旁邊的容凈丹皺了皺眉,心情有些複雜。她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又看了看柳飛絮,糾結了會兒,她朝柳飛絮說:「飛絮,要不你先……」

「哦,那你哭啊。」柳飛絮輕飄飄的嗓音響起。

陸川寒睜大眼睛:「我沒有跟你開玩笑,你再不走的話,我真的要哭了!」

「那你哭啊。」

「我真的哭了啊!」

「你哭。」

「……」

柳飛絮面帶微笑看著他:「你儘管哭,哭的多大聲都沒問題。我就坐在這裡,我看你能哭多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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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在上,為夫有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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